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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死亡 悲伤与安慰

得到那三成的粮食后,粮铺的粮食危机就此化解,这件事也就告一段落。

宋毅身上的压力变小之后,他开始变得沉默起来。起初,没人注意到他的这种变化,整个宋府都沉浸在劫后余生的欢乐中,只有他显得闷闷不乐。但当两件事情发生,似乎成了宋毅感情的导火索,让宋毅彻底的变得沉默寡言和忧郁起来。其中一件事是赵伟来告诉他,他马上就要参军走了;另一件事就是高掌柜投井自杀了。

尤其是听到高掌柜自杀的那一刻,宋毅脸庞真的是因为悲伤、愤怒而变得扭曲起来。本来众人知道宋毅和高掌柜的感情,纷纷前来探望宋毅,让他节哀。可是让他们意外的是,宋毅在最初显示出极大地痛苦后,之后在他脸上看不到一丝的苦楚,甚至他拒绝去参加高掌柜的葬礼,独自沉默忧伤的呆在卧室和院落中。

这种状况持续了数日之后,整个宋府都坐不住了。自家少爷这是怎么了?怎么像是中了邪?于是前去探望的,请道士的,驱鬼的,手段尽施,可宋毅的变化,要说有还是有的,就是一个掌柜急匆匆的跑进,不小心摔了一跤,滚圆的肚子贴到了地上,那滑稽的状况让宋毅忍俊不禁。

以下是那日宋毅和宋明义的对话:

“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父亲,我没事。”

“心里不舒服就说出来啊,我知道你是因为高掌柜......“

”父亲多虑了,与他无关。“

”那你到底是为啥啊,说出来,为父也能替你分忧啊。“

”父亲不必再问了,有些事情孩儿自己想不通,你们是帮不上忙的。“

宋光义盯着自己这引以为傲的儿子,最终开口说道:”好,为父相信你。“

宋毅挤出一丝微笑,送走了父亲,留在心中的便是无尽的凄凉。昔日与高掌柜玩耍的情景一幕幕在眼前呈现。别人只知宋毅和高掌柜感情深厚,却不知宋毅对高掌柜的感情真的已经快到了比肩对父亲关爱的程度,毫不客气的说,高掌柜几乎代表了他的童年,他童年的欢声笑语中都有高掌柜的身影。当然困扰宋毅的不仅仅是失去他的悲伤,更深程度的是背叛,抛弃。被最不可能背叛自己的人背叛,那种深深的挫败感和孤独感,是恐怖的。世界再大,自己仿佛永远是一座孤岛。

当然,他知道高掌柜的苦衷与无奈,甚至他知道自己在听到高掌柜的理由后,就无法去记恨他了。他可以想象高掌柜临死前内心的挣扎与痛苦,一边是救下自己的二爷,一边是赏识自己的老爷,夹在二人的中间,无论如何选择,都要受到良心的谴责,无人可以体谅,最终绝望的自杀。每当想到这时,宋毅都恨自己当初为何要拆穿他,是自己将高掌柜逼上了绝路啊。他不去高掌柜的葬礼,别人以为是怨恨,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是内疚,愧于见他。

这样许许多多矛盾的心情似蛛网般交织在他的心中,让他无从开口,只能选择沉默。

云楚走了进来。宋毅看到云楚,便知道自己这几日是有些冷落她了,不知咋的,看到她的那一刻涌向心头的些许愧疚竟让宋毅感觉冲淡了他心中的忧伤与困惑。

云楚这几日过得倒也太平,自从梅香被自己给气跑了之后,自己那里真成了无人问津的一方净土。虽然知道宋毅是忙于家族的事物,但这样被人晾着,云楚心中的愤愤不平还是有的。得知宋毅那边出了问题,云楚心中自是担忧,那些小小心思也就烟消云散。恰巧阿虎前来找她,让她去安慰自家少爷。也是在他口里,云楚完完全全的知道了宋毅的情况和可能的原因。

在前往的路上,云楚看向阿虎,问道:“你为什么要来找我,还把这么详细的情况告诉我呢?”

“因为姑娘对少爷能够发挥的作用怕是连姑娘自己都想不到哦。”阿虎看着云楚,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说道。

阿虎作为三十多岁的老男人了,虽然没有娶过妻,但做山贼数十年,什么女人没见过。玩过的女人怕是比宋毅见过的女人都多(自己这么认为的)。对宋毅和云楚之间那些微妙的情感,自然是看得透彻。起初,对于宋毅的喜好,他暗地里还有些腹诽,自家少爷初次爱恋的女子居然是个妓女。要知道他可是拒绝过太守女儿的人啊。但随着对云楚的了解加深,他承认自己看走了眼,云楚姑娘身上的光芒可不是妓女这个身份可以埋没的。

云楚面色微红,不置可否的选择了沉默。她自然知道阿虎的意思,但也只是在心中喟叹罢了。若宋毅是如他表面上展示的那般放浪轻浮,不学无术,自己与他倒是有可能,但事实上,他可是宋家卓越的天才,唯一的家族顺位继承人。自己怎能去奢望什么?哪怕是普通的人家,也羞于娶一位妓女入门,更何况是这样的大族,家族的阻力可想而知。

至于宋毅对自己的些许好感,她自然是知道。但她可不是那种以为只要相互喜欢就可以无视一切的傻子。更何况,宋毅对自己的只是些许的好感罢了。在青楼,她见到的所谓的郎才女貌最终劳燕双飞的不胜枚举。

进京赶考的书生,尤其是数考依旧名落孙山的落魄书生,在这人生的低谷,从妓女身上找到被肯定的存在感,看起来倒也是一段爱情。一旦当书生被赏识,或者被某个官家小姐看上,哪怕是选择入赘这般没骨气的方式,也绝对是毫不客气的将曾经的誓言遗忘。她倒不是责怪男人的绝情,只是身份摆在这里,不得不看清现实罢了。

抛下这些天马行空的幻想,云楚认真的思考起来这次宋毅的问题所在。虽然阿虎说的很详细了,但仅凭阿虎所言的那些应该不足以让宋毅这般表现,也就是有些阿虎并不知情。但已经没有时间去纠结这些了,只能随机应变了。

云楚走进去,看到宋毅的第一眼,她震惊了。这哪里是她认识的那个意气风发,自信满满的宋家大少,分明是一个没有目标,满眼迷茫的失败者,云楚的心没来由的刺痛。

宋毅目光淡淡的看着她,一言不发;云楚同样没有言语,默默地走到宋毅的身后,手轻轻的放在了宋毅的肩膀上,缓缓地帮他按摩,同时暗示阿虎去取来一架古筝。时间就是这样一分一秒的流逝,从始至终,二人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云楚帮宋毅按摩后,就来到古筝旁,顿时舒缓的音调倾泻而出。

宋毅闻着房间麝香燃烧释放的香气,躺在躺椅时,听着耳畔的古筝声,闭上眼,感觉眼角有晶莹的东西滑下。终于古筝声结束,宋毅看到云楚起身,对自己躬身行礼,转身要走出。“等一下。”宋毅终于开口。

云楚听到声音,微微一愣,然后身体就彻底僵住了,因为宋毅从背后抱住了她。静寂,死一般的静寂。云楚感觉自己一只手木木的停在半空,半天也不知道落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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