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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各怀心事

日过中天,靠山王率领铁骑一万两千人自迎新门出城。两千黄犬骑兵为前部,三千长戈骑兵居中,一千神秘轻骑紧随其后,六千大周长戟武士为后军。丛薤露率领五千人自靠山门出,在靠山军左侧后方引辔随行。

袁思明和杨春雪在重圭堡渐佳殿的高处凭栏而望。她们内心非常复杂。她们从未想过自己会卷入一场战乱。经历了一番生死,好不容易相聚在一起。却再次各自分散。韩三平在弥高殿之上,行踪隐匿。夏楚乡受丛薤露嘱托,在与杨春雪惜别之后也悄悄隐藏了踪迹。丛薤露奔赴战场。曲阳阿在造兵司督造兵甲。玛姬此刻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两人心生焦急。

杨春雪向袁思明坦白自己的心思:袁袁,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心神不宁。我感觉到很害怕。

袁思明心里也是空空的。但是她还是握着杨春雪的手,告诉她:没事。

然后就不知道说什么了,干脆把杨春雪揽入怀中,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

袁思明告诉杨春雪:就让我们坐镇环城。

杨春雪向袁思明抱怨:那个糟老头子坏得很。明明说我们可以自由进出,等他走后,卫兵竟然要我们出示令牌。这不就等于把我们困在重圭堡了吗?

杨春雪说的是洪嘉叶。

袁思明答道:老城主身体不好,在涵元殿之上调养病体。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威福自专。希望援军尽快来,击退叛军。咱们赶紧回家。

杨春雪连胜应道:嗯嗯嗯,赶紧回家,我再也不想来这种边境之地了。我只想回家,找份差使,风平浪静的活下去。我再也不想和你们分开了。

杨春雪又叹了一口气:连玛姬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袁思明说:她好像说过看到她故乡的人了。吃早饭的时候跟我说过,别离开重圭堡,她会来找我们。

杨春雪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她问:粘着老韩的那个女人是什么人?我感觉他和洪嘉叶是一伙儿的。

袁思明回忆了一下:好像是老韩在刀剑行工作时的顾客。好像有一单生意是老城主和那位莎莉娅姑娘委托的。故意给了一张难度颇高的催化剂配方,结果老韩轻松配平等式,把药剂调配出来。然后老城主就找上老韩了。

杨春雪说:如果再见到她,一定要问清楚老韩在干什么。

袁思明也认为应该这么做。

夏楚乡混在靠山军的步卒之中。他此刻已经换上漆朱缀甲。长剑以布条裹住。两支短剑别在腰间。和一个兵丁没有两样。他远远看着高处,叹了一口气。那里正是袁杨二人所在的弥高殿。他喃喃自语:小春,等我回来。老丛以身犯险,我实在放心不下他。

号角吹起,城门慢慢打开,大军朝门外硝烟弥漫的战场深处出发了。

在一处宫殿之中。阴晦的暗处渐渐亮起一盏灯。曾桐熙推门而入。随后一盏盏灯都被点亮了。室内烛影绰绰。洪嘉叶正是点灯之人。

曾桐熙问:大长老,你找我有事吗?

洪嘉叶把烛台放下,转过身来,说:你来啦。恭喜你终于可以执掌环城大权了。

曾桐熙无不忧虑的表示:现在是生死存亡的危机之时。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就像是长辈和自家的年轻人聊天那样对曾桐熙说:你放心,当援军赶到之时,这些卑劣的蛮族便会顷刻间瓦解。我会让兄长向天子表奏你指挥有方。全城之功非你莫属。

曾桐熙深感有亏。他说:大长老,保全环城并不是我一人之功,赏罚分明,让外甥得以服众,就是对外甥最大的奖励了。

洪嘉叶略加赞赏。认为曾桐熙考虑周到。然后问他:你知道我让你来这里是为什么吗?

曾桐熙表示不知道。

洪嘉叶略有不甘的说:我哥把盘古密室里的东西交给姓韩的那个剑士了。

曾桐熙并未置可否。

洪嘉叶自顾自的说道:我其实也理解我这个哥哥,为什么把仪剑给了丛薤露丛教头。人家有兵部的推荐文书,根正苗红的军略第一,奔雷剑士丛薤露。只要这丛薤露立下军功,环城司马就再也不会有争议。你可以结交丛薤露,因为强援,制衡王氏一族。

曾桐熙制止洪嘉叶,他说:舅父,请慎言。外甥只会团结众人,让洪氏在环城永远流传下去。

洪嘉叶摇了摇头,对他说:制衡之道,是执掌一方的诸侯本来就应该有的素质。这不是什么邪恶,这是让环城风平浪静,水波不兴的妙法。你母亲去世得早,所以从小就来了重圭堡。我和我兄长是你如己出,怎么会教你作恶为害呢?傻孩子。这制衡之道,本就是为政的手段。你怎么能视之如恶犬,怯之如豺狼?

曾桐熙也为自己的失态感到别扭。他太想成为一个正直,无私,胸怀坦荡,学识渊博,受万人敬仰的君子。但是他是一个心智成熟的人,自然也不会纯洁如白纸。好人之所以为好人,并不是因为心中无恶。而是因为知道什么是恶。攘除恶念,杜绝恶行,从善,向善。这就是好人。圣人也并不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恶念和卑鄙。知善知恶,知行合一,这才是圣人。

曾桐熙,是那种有道德洁癖的人。他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懂得,并且一定也会这样做:制衡。但是他认为这种玩弄,操纵别人的行为不符合他认为的圣人道德的行为。所以他不容许别人教他去做这样的事,他只能容许自己在暗地里实施。

他说:舅父,我只会把丛教头当成我最好的朋友。他在混战之中救我一命。我绝对不会像摆布一颗棋子那样对待他。

洪嘉叶觉得这个孩子宅心仁厚,就是不成熟,孩子气。他并无意在这个问题上和曾桐熙辩出一个对错。

他说:孩子,先不管丛教头。这个姓韩的剑士,如果铸成了陨星剑,你一定要把它要回来。这陨星催化剂的配方是我们先祖和异域人共同研究出来的。所有的研究成果,都是我们的先祖代代积累下来的。就算这个,这姓韩的剑士,韩三平铸造出陨星剑,那也是一半的功劳。不能全都拿走了。要么连人带剑留下,要么把陨星剑留下,金银也好,爵位也好,土地也好,什么都行,交换。你有分寸了吧?

曾桐熙回答道:是的,我有分寸。我大舅父病情怎么样?我想去见他。

洪嘉叶沉默了一下。缓缓说道:我再通知你吧。去忙吧,多露脸。一定要名正言顺的称为环城之主,去吧。

天气阴沉,寒风萧瑟。剑星一来,天地突变。七十年一遇的冬天,来得太突然了。气温骤降,说不定再过两天就会下雪。风雪提前覆盖大地,根本无法想象会冻死多少鸟兽鱼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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