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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调职厨房

想起四天前的那场意外,苏小小的眸子染上了丝丝寒意。那根本算不得一场意外,本质上就是一场谋杀!而浣衣坊里的这些人,全是凶手。

四天前,杜嬷嬷出府时被贼人摸了钱袋,憋了一肚子气,来到了浣衣坊。她见几个婢女边笑闹边做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命她们将所有晾晒好的衣服重新洗一遍,不洗完不可以休息。

杜嬷嬷便是这样一个人,不顺时就拿她们出气。不是随意打骂,便是让她们将衣服反复地洗。仿佛只有这样做,才能让杜嬷嬷的内心好受一些。

浣衣坊的众人面上虽然遵从杜嬷嬷,但是心里却充满了怨气。正是因为心存不满,一个婢女过于用力,将手中的衣服给洗烂了。可她竟因为害怕受到责罚,趁苏小小起身晾晒衣服时,将那烂的衣服塞进了苏小小的盆里。

当苏小小洗到一半,发现破了的衣服时,脸色白得如纸一般,没了一丝血色。胆小木讷的她,不知如何是好,惊动了本就心情不好的杜嬷嬷。

当杜嬷嬷训斥她时,苏小小忍不住颤栗,只小声地说着不是、不知。而浣衣坊里的其他人都选择了作壁上观,不仅如此,还丝毫不曾隐藏脸上的笑意。

苏小小这幅样子更惹得杜嬷嬷不快,她随手操起了捣衣杵,就要教训苏小小。

苏小小心底十分害怕,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便跌入了浣衣池中。这浣衣池是一个引入活水的大水池,足有三米深,若是不识水性,掉进去恐怕就会丢了性命。

而苏小小便是那不识水性的。她挣扎呼救,呛了数口水,咽喉和肺部痛的厉害,眼睛也快要睁不开了。而杜嬷嬷她们就站在浣衣池旁,满脸笑意地看着。

直到苏小小快要不行了的时候,杜嬷嬷才差人将她救了上来。杜嬷嬷让苏小小一个人洗完所有的衣服,不洗完不可以离开浣衣坊。

等到苏小小洗完衣服时,早已经过了门禁时间。她不敢违背规定,便在浣衣坊冰凉的地板上睡了一夜。

当第二日杜嬷嬷来的时候,苏小小已然高热不醒了。命人将苏小小送回房间之后,杜嬷嬷就没做任何安排,任由苏小小自生自灭。

苏小小穿着湿衣洗衣服时,无一人帮忙,也无一人给她一套干净的衣服。苏小小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时,无一人关心她今夜如何,她只能自言自语着:“千万别染上了风寒。”

然而就不幸地发了高热,苏小小烧了三天三夜,无一人照料,也无一顿餐饭。甚至最后饱受折磨,香消玉殒了,也是无一人知晓。

想到此处,苏小小的心便痛不可遏,那是原主残留的感情。看向杜嬷嬷她们的眼神,亦变得更加冰冷。

杜嬷嬷几人挣扎的幅度已经越来越小了,苏小小仍旧不打算伸以援手。

这不是她原来生活的社会,这个世界里没有人权。既然来到这里,就要好好的活下去!如果这些人活着,她无法安然度日。

攥紧了拳头,苏小小眼里一片平静,连冷意都不复存在。平静地看着杜嬷嬷等人沉进水里,又慢慢地浮上来,苏小小的情绪没有一丝波动。

她微微扬起头,闭上了双眼,苏小小感叹道:“从今天起,我再不是个好人了。”

不再过多地感叹了,苏小小整理好心情,酝酿情绪,随即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杜嬷嬷溺水了!”边喊边踉跄着跑出了浣衣坊。

浣衣坊的事儿惊动了朱管家,朱管家命人将尸体打捞上来,便询问苏小小事情经过。

苏小小支支吾吾道:“奴婢、奴婢不知啊!前些日子,奴婢染了风寒,杜嬷嬷嫌弃奴婢手脚慢了些,便叫奴婢去晾晒衣服,也省的过了病气给她。奴婢走了一会儿便听见杜嬷嬷嚷着,嚷着要打死谁。奴婢不敢前去,怕嬷嬷责罚。之后再也听不见响动,心中不安,来到前院之后,就见到了这幅情景。”

听了苏小小的话,朱管家看了看其中的一个婢女,她的额头上一块淤青,中间还有一道不小的口子,该是被硬物砸的。朱管家自然是知道杜嬷嬷时常会打骂婢女,但是他不会过问。今日若是死了几个婢女,他也不会过问,但是今日死了一个管事嬷嬷。

朱管家又看了看低着头的苏小小,思量着苏小小有没有可能说谎。今日的事儿诡异的很!可朱管家思来想去,又不觉得苏小小可以一人杀了这么多的人,便只得信了苏小小的话。

死了一个管事嬷嬷,需要告知王爷,上报殿中省的。最后朱管家只道兹事体大,须得王爷定夺,便去禀告了。

然而还未等朱管家到东苑呢,君若璃便已经从影一口中得知了此事。知道真相的君若璃,却只是勾起了一抹笑,轻声道:“原来,小猫还有獠牙啊!”

听到朱管家的禀告后,君若璃毫不在意地说:“上报殿中省,拨一个新的管事嬷嬷来便是了,再调一批新的丫鬟到浣衣坊去,人不够就再招几个进来。至于那个小丫鬟,便调到别处去吧。”

“是!”朱管家应了下来,也不问为何要给苏小小调走,只当王爷发了善心,竟是体恤了小丫鬟一次。

听闻自己要被调到别处,苏小小倒是惊讶了一番。但面上未曾显露,只低着头说:“奴婢听朱管家安排。”

朱管家较为满意苏小小的态度,吩咐道:“今日的事莫要多嘴,明儿到厨房做事去吧!”

苏小小乖乖领命,道了一声是,便退下了。

次日清晨,苏小小按时到了厨房。管事简单交代了几句,便让苏小小去做事了。

苏小小想的通透,身负奴籍的她一时半刻逃不出去,不如先在王府摸清局势,再从长计议。况且原主所知的信息实在太少,即使出得了王府,也会饿死在外面的。

于是,苏小小就抛除了杂念,全身心地投入到差事当中,让做什么便做什么,毫无怨言,很是卖力。忙碌了大半天下来,倒是因此得了管事的青眼。

管事的姓徐,今年三十有六,身材微微发福。浓眉厉目,脸上鲜少有笑意,话也是不多,总是端着一副严肃相。

观察了半天,苏小小发现,徐管事也并不是看起来的那么严苛。只是端着这个架势,不会过分苛责别人的失误,也不会故意来找别人的麻烦,比杜嬷嬷可是好了数百倍。

这一上午,苏小小过得很开心。虽然其他婢女还是有意躲着她,将她隔绝在她们圈子之外,但是苏小小却并不在意。然而苏小小不知道的是,她们不是排挤她了,而是害怕她。昨天的事情,在她们下人中已经传成了苏小小是天煞孤星了,靠近她的人都会小命不保……

苏小小独自坐在角落里用饭,也不主动往那几个婢女身边凑了。但是却竖起耳朵听着她们说话,希望能从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果然,还真让她听出了一些有用的东西。原来徐管事不止是管事,还是一个厨子。平时不轻易出手,只在特定的日子才会动手做菜,但如果平日里王爷想吃,徐管事也是会做的。

除了徐管事以外,厨房里还有五个厨子,这五个厨子手下各有一个丫鬟,负责帮厨子烧火、跑腿、办事。唯独多出了一个苏小小,无处分配,也无什么用处。

苏小小装作听不到她们的埋怨,淡定地吃完了饭,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

在厨房里平静地打了三天杂,苏小小对于目前的状况也算是大致了解了。

现在是大明朝,却不是苏小小认识的大明朝。当今皇帝是明宗帝,姓君名胤,在位二十三年,勤政爱民,乃是一代明君。然而太子君若宸却是一个贪花好色,胸无天下之人。若不是明宗帝只育有一子一女,当今太子怕是早被罢黜了。

而苏小小所在的璃王府,是大明朝唯一的王府。璃王府的主人璃王,姓君名若璃,乃是当今圣上胞兄成王的儿子。成王病逝后,君若璃便被封为璃王,年仅十一岁,就成了大明朝唯一的王爷。

说起君若璃,其命运坎坷,令人唏嘘不已。君若璃年幼丧父,封王不久,其母便缠绵病榻,最后亦是撒手人寰。而君若璃自小便是体弱多病,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更有御医曾言其活不过二十岁。如今,君若璃便已年满十九了。

苏小小现在不仅了解了这个世界的一些基本情况,还知道了她最想知道的事情。没有身份文书的话,逃出王府也是活不下去的。连城都出不了,就会被当做逃奴打杀了。

眼下,苏小小便只能在这璃王府的厨房里,继续当打杂丫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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