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和二十三年,十一月,大瑶皇帝萧寄禺驾崩。
年仅二十岁的七皇子继位,成为大瑶史上最年轻的帝王。
建明元年,二月。
宫里传来消息,封穆家女为七王爷正妃。李公公入府传达圣旨那日,阳光明媚,却也刺眼。
他说,下月初五大婚。
萧淡晩听闻,一口气上不来,当场晕厥了过去。闹得整个丞相府人心惶惶。
七王爷,这大瑶哪还有七王爷。
曾经的七王爷,早贵为九五,贵为天子,贵为这大瑶的万民之主。
更何况,他是穆挽浔的亲表哥。
十二岁,便出谋铲除阉党,帮助先皇肃清朝堂。
十四岁,迎回扣留在他国的母妃,一时间成为先皇众皇子中的佼佼者。
十七岁,斩了他国来使,更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
二十岁,就已成为大瑶史上最年轻的王。
“浔儿,女子及笄,便能出嫁了。娘看你长这么大了,怕也想着找如意郎君了吧。”萧淡晩因此事昏迷半日,穆挽浔守在床榻前,半步未离。此时,这曾经的美人,唇上惨白无光,眼底却溢满了怜惜。“浔儿可还喜欢渊祈表哥?”
渊祈表哥?
那个风度翩翩的俊俏公子,那个在花园中求婚的有情郎,那个曾说等我及笄便来提亲的萧渊祈?
他是皇子,他是皇家子弟。
他也有他的身不由己。
“喜欢。”穆挽浔自是喜欢那个遗世独立的渊祁表哥,少女的爱慕,灌满了蜜。但现下,这份单纯的爱慕,可还能支撑她走下去?“浔儿即将入宫,成为新皇的妃子,这大瑶国的皇后。儿女之情对于天家媳而言,不过是那锦缎上添的花,好看罢了。所以阿娘无需担心,女儿不是小门小户的孩子,不会丢了您和爹爹的颜面。”
“傻丫头。”萧淡晩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我兄长已去,如今朝堂不稳,萧家唯有依靠穆家,方能还这大瑶一个太平。娘虽然是皇上的姑姑,但圣旨毕竟已经昭告天下。七王爷的正妃,便是当朝的皇后。宫里的事,娘看得多了,并不想你去涉足。只愿我的浔儿,一世无忧。可毕竟你是我和天华的女儿,逃脱不了这般命运。你外祖父和外祖母,那是人间少有,生在天家,他也有他的无可奈何。浔儿,有时候,你需要放下,去妥协。”自古天家情缘薄,一生一世一双人,对她的女儿而言,怕是一份奢望。
“女儿知道。”她笑,然笑意却止于眼尾,“他是表哥,哪怕是看在爹娘的份上,他也会对我有几分敬意的。至于别的,浔儿只要,他心里有我,就够了。”
注定他的身旁,不只是她一人。怕只怕,进入权利的漩涡,当初的情意,也会变质。
离下月初五,只剩月余。
当日二姐问她,若是渊祁带她离开,远走天涯,她会如何?
当时,她是如何回答的呢。
似乎,没有回答。
入宫,才是唯一的选择,身为穆家女,太平盛世尚不可能偏安一隅,更何况这大乱之世,大争之时。
他的后位,不论出于何种理由,都只能是穆家女。
唯一的幸运,大概是嫁的那个人,幸好还是他。
一个从皇子变成了皇上,变成了这大瑶至高无上的权威的——萧渊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