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萧渊祁离开,已过两月。
不知哪里传来谣言,说皇上已秘密立下太子,因身体撑不过半年。穆家父子对此只字不提,穆挽浔惩戒了道听途说之人,不准任何人把这风言风语传到萧淡晩的院子去。
至于是否是谣传,穆挽浔心底清楚。怕是再过几个月,这大瑶的天,就要变了。
只希望他在这场风波中,能安然度过。
那日,穆挽浔正在逗二姐穆宛陵养的金丝雀,听见她唤她名字,停下手中动作,转身面向她。“怎么了,二姐。”
穆宛陵放下手中的书,微躺在贵妃榻上,满脸悲戚,“‘思佳人。思佳人。怀念深深勾断魂。徐来形影真。追佳人。追佳人。梦醒犹留泪几痕。唯求息尚存。’刚读到后人写李夫人的诗句,突发感慨罢了。”
穆宛陵自幼喜读书,蛾眉宛转,清丽不俗。一袭绿衣,和园中碧水相映成趣。
“哦?二姐有何感慨,说来听听。”穆挽浔顺势斜靠在水榭栏柱上,满脸期待的看着眼前女子。
“汉武帝宠爱李夫人,她离去后,汉武帝还能如此相思,这份感情,真不是一般男子有的。”
“‘色衰爱必弛,爱弛则恩必绝’,姐姐,李夫人说的这两句话很对,汉武帝也不过是看上了李夫人绝世的容颜罢了。就像他的卫皇后,不就是很好的一个例子吗?天家,哪里有真正的情啊。”拨弄着金丝雀,穆挽浔满不在意的说道,“要是我啊,才不愿进那个黄金的牢笼,外面多自由啊。是吧,金丝雀。”边说着,边将鸟笼打开,将金丝雀捉出来,伸开手掌,放它自由。
穆宛陵见她这样,也没有说什么,始终微笑着,“浔儿,你相不相信,它一会儿就回来。”她话还未说完,就见那只鸟儿扑扑地飞了回来。
“二姐,安逸的生活过久了,连鸟儿都变了。本想放它自由,它却又飞了回来。也不怕这个笼子会锁住它一辈子。”金丝雀飞回笼子跳了两下,眼里是安逸的满足。她瞪了它一眼,回到榻前坐下。
“娇生惯养这么久了,它哪里适合外面的生活。在这里,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忧。”穆宛陵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空,低声呢喃道:“那里只要有他,就算没有自由又如何。”
“二姐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穆宛陵敛了敛脸上的神色,思量着旁边的少女是否听到了她的话语,见她没任何异常,心底的紧张才散去。“对了,浔儿。听紫玉说渊祈表哥向你求亲了,爹爹怎么说。”
“这个紫玉,看我回去不收拾她。”说完穆挽浔露出小女儿的娇态,“爹也答应了,说是等我及笄后,再做商量。”
“哦。是吗?”穆宛陵收回瞬间失落的眼神,笑道:“想不到,我们二人,最先出嫁的会是你。”
“怎么会呢!”穆挽浔打趣着道,“爹可是说了,在我出嫁之前,为你找一门亲,说哪有姐姐没有出嫁妹妹就先嫁的道理。”
“是吗?可是姐姐也想找一个‘君心似我心’的人,从此与他举案齐眉,做一对恩爱夫妻。”穆宛陵毫不隐瞒的笑着说,“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又如何敌得过。虽说我并非爹娘亲生,可如今,爹又怎能做出小的先嫁大的后嫁这种不符规矩的事来。”
穆宛陵自顾自的说着,眼泪也流了出来,看她一副梨花带雨的表情,好不心疼。
“二姐,你也看到了,这么多年来,爹娘,大哥,我,可曾将你当外人看?爹爹更是将你宝贝着。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亲姐姐。”穆挽浔上前拍了拍她的手,帮她试了试眼泪。
“我知道大家对我都很好,所以我更加不能违背爹爹的意愿了。既然你和渊祈表哥情投意合,我又怎么能让你们等太久呢。爹爹为我选的夫婿,定不会差。”
穆挽浔自幼便心思活络,二姐偶尔泄露出的情绪,让她如何不知,这女子心底爱慕的是谁,渴望举案齐眉的是谁。
可是感情这事,两个人之间,自然容不下第三个人。更何况,还是她的姐姐。
索性,装不知晓。如今见她想开了,穆挽浔心里的石头也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