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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只是一个局

砰!砰!砰!

烟花炸响之声,响彻天地!

今日,是奚家与城主府联姻订亲的大喜日子,整个风城到处张灯结彩,从奚府所在的街道,一路延续到城主府!

各种鞭炮与铜锣之声,响彻云霄,虚空中洋溢着一股喜庆的气息!

在摩云王朝,所谓的订亲,实际上便是一种身份的确认,男女双方,自订亲那一日开始,两人便可算是夫妻,只是由于年龄关系,或者其他缘由,未能立即成亲而已,而订亲之后,女方便可居住到男方家中,世人也不会因此而指指点点。

因此,在世俗眼中,订亲与结亲,并无太大的差别!

世家当中,都有先订亲,再结亲的流程,而平常人家倒是没有这一套规矩,换句话来说,有钱人家就是麻烦,又要讲面子,又要定规矩。

这一天,一顶大红轿子,早早地便停在了奚府的大门外,这是迎接订亲女子的花轿,一般来说,男方这一天并不会出来迎亲,而是由娘家人将订亲女子送到府上,完成订亲仪式。

“恭喜恭喜!”

“恭喜奚家千金与少城主喜结良缘,可喜可贺啊!”

“诸位客气了!还请大家务必前往城主府做客,今日由城主府与我奚家做东,宴请风城所有大小势力!诸位可一定要赏脸啊!”奚逍站在大门外,神色露出微笑,对着四周前来贺喜的人拱手还礼。

奚府内,奚瑶的小院!

今日,奚瑶依旧穿着一件红衣,那美丽的脸颊,画着淡妆,在一群丫鬟的精心装饰打扮之下,显得愈发的艳丽,只是那原本应该扬起笑容的俏脸,此刻看起来刻却是有些黯然神伤。

在她的身后,奚臻也在!

“爹,女儿今日与风家订亲,你开心么?”

突然,奚瑶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对着身后的奚臻蓦然问道。

奚臻眼神中明显掠过一丝不忍与复杂之色,旋即勉强地露出一丝笑容,轻笑着道:“爹爹当然高兴,只是有些感伤罢了。毕竟女儿长大了,总要嫁出去的,爹……只是有点舍不得你。”

“爹,连你也觉得,我和那个风煌,是良配么?”

这时,奚瑶似乎再也忍不住了,声音中带着一丝泣音,一双美丽的眼眸中,流转着伤心的泪水。

奚臻沉默了一会,道:“你爷爷的安排,不会错的!”

奚瑶低着头,那修长的玉手,紧紧地攥着衣角,指节都有些发白。

最后,她突然松开了,就如同她心里已经认命了一般,她突然抬起头,露出美丽地笑容,道:“爹,女儿会幸福的,一定会幸福的。”

奚臻也是个铁血汉子,要不然奚家有难的时候,也不会受着伤,还提着长枪第一个冲杀出去,然而此时的他,一样忍不住红着眼,甚至有好几次,他都想要对奚瑶说出实情。

可最终,他心里还是深深一叹,旋即转过身,离开了奚瑶的屋内,他怕自己再待下去,真的会忍不住松口,因为他不忍自己的女儿,这么痛苦的委屈自己。

“父亲,希望你的选择是对的,瑶儿的一生,绝不能是这样子的。”

……

“良辰吉日已到!送新娘!”

突然,一道尖锐的声音,在奚府内徒然响彻开来,下一刻,鞭炮声,锣鼓声,一同响彻开来。

奚瑶在两名侍女的搀扶下,穿着红色的衣衫,款款而行,她头上并未戴着凤冠,也没有盖着红盖头,毕竟这还不是真正的成亲。

随后在一干人的带领下,她走出了奚府的大门,进入到大红轿子里面。

只是在即将进入的前一刻,她徒然停下了身影,朝着奚尘院子的方向望了一眼,旋即闭上双眸,移动莲步,走了进去。

随后红轿上的帘子落下,将她的视线彻底挡住,也破灭了她内心最后的一丝希望。

奚北漠也骑上了一匹骏马,在前方带路,紧接是锣鼓齐鸣,中间是大红花轿,后面则是女方的嫁妆,形成一条浩浩荡荡的长队伍,一路朝着城主府的方向缓缓走去!

此时,奚府内。

奚尘所在的院子里。

听着外面渐行渐远地锣鼓声,奚尘紧闭着双眸,内心微微挣扎了一下,良久过后,他睁开了双眸,眼神中有一抹痛苦之色掠过,随后又化作了坚定。

于是他站起身来,在床榻下留下一份书信,便推开了房门,又将其轻轻地掩上,随后朝着院子外面的方向,缓缓走去。

一直到他出了院子,也未曾有丝毫的异样。

奚府内,仍然是一片欢声笑语,大家笑呵呵地,都准备收拾一下,就去城主府喝订亲酒了。

那些护卫和下人,一路上遇见奚尘,也都尊敬地打起招呼,奚尘笑着一一回应,没有露出丝毫要离开的破绽。

直到,他来到前院,准备离开奚府时,一道中年男子的身影,出现了在他面前。

“大伯,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应该去城主府参加仪式么?”

奚尘顿时愣住了,旋即有些疑惑不解地问道,按照常理,此时奚臻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奚臻此刻面无表情,刚毅的面庞上,目光带着冷肃,这一幕看得奚尘一阵迷糊,印象当中,大伯似乎不是这样的啊。

“你要去哪?”奚臻神色冷淡,蓦然开口问道。

奚尘轻笑一声,目露坦然地道:“当然是去城主府喝喜酒啊!大伯,你怎么还不去啊,晚了可就赶不上仪式了。”

面对奚尘的嬉皮笑脸,奚臻却始终冷着一张脸,他徒然冷哼一声,道:“你在撒谎。你想离开风城,一个人前往帝都,是么?”

奚尘心中一震,脸上却是故作疑惑,有些不解地问道:“大伯,你在说什么呢?今日是奚瑶姐和风煌兄的大喜日子,我怎么会离开呢?”

这时,奚臻突然抬起右手,手指之间夹着一封书信,那是奚尘刚刚留在床榻上的东西。

“你骗不了我,更加骗不了你爷爷!你以为这场订亲是为了什么,与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走,还不如逼你走,至少还有办法拦住你。”奚臻冷冷地道。

奚尘脸上的笑意渐渐地收敛起来,他突然间有点明白了,于是沉默了好一会后,他又缓缓地开口问道:“那,如果我今天没有走呢?”

奚臻淡然地道:“如果你没走,说明你还有点理智,知道现在就算去了,也只是去送死而已。”

“那……这场订亲,是假的了?”

“自然是真的。不过在瑶儿踏进城主府之前,她会知道事情的真相。”

这时,奚臻顿住了一会,随后再次说道:“包括,她并不是你姐姐的真相。”

奚尘一怔,旋即摇了摇头,有些苦笑着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爷爷不愧是一代军神,什么都算准了。”

“哼,和你爷爷比起来,你自然还差远了。”奚臻冷哼一声,淡淡地道。

随后,奚臻沉默了一会,又突然叹了一口气,道:“尘儿,大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的脾性,我都了解,你是个好孩子,所以大伯能够理解你的选择。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走了,瑶儿怎么办?你要让她痛苦一辈子么?”

“瑶儿心里有你,你们刚来风城那会,她一个人在奚家庄,每天都去你住的院子里,一呆就是一整天,她有时候会偷偷地和小炎说心里话,她以为没人知道,其实我都听到了。”

“她之所以没有反对你爷爷的订亲的安排,一来是她并不知道,自己与奚家并无血脉关联,二来,她是为了成全你,你爷爷对她讲,只有先安排她的婚事,才能安排你的,身为奚家的大小姐,不能拖累弟弟妹妹。天真的她,以为你心有所属,所以她同意了,哪怕自己觉得心痛,委屈,也愿意牺牲自己,而去成全你。”

“至于你,你的心里也有她。我听你爷爷说过,在余家杀过来的那天晚上,你昏倒在瑶儿身上,那时候你陷入了昏迷,嘴里喊出的,全是瑶儿的名字!你骗不了自己的内心。”

“所以,你现在还要离开,还要打算瞒着所有人,去帝都送死么?”

奚尘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握着,神色带着一抹悲恸,沉默中,带着深深地复杂之色。

然而此时他却抬起头来,眼神中依旧带着一抹坚定,声音沙哑地道:“大伯,你的伤是我治好的,虽然我不会真的伤你,但是,你拦不住我的!”

奚臻神色同样带着复杂,随后深深叹息一声,道:“这就是你最后的选择,真的要这样么?”

“是!”

奚尘没有丝毫犹豫,语气坚定,直截了当地说道。

“你大伯拦不住你,那我呢?”

突然,另一道雄浑地声音,带着一丝冷肃之色,蓦然响彻开来。

这时,奚尘的脸色终于变了。

因为这个人的声音,他怎么会不认得?

最终,奚尘苦笑起来,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而无奈地道:“风叔叔,没想到连你也来了。”

奚尘话音一落,一道身材魁梧,气势凌人地身影,便从奚臻的身后蓦然闪现,正是风苍。

此时的他,神色同样带着冷肃,目光如剑地望着奚尘,似乎在审视自己的孩子。

“有我在,你哪也去不了!”风苍冷漠说道。

奚尘无奈地笑了,事到如今,他还能怎样?

打不过,走不了,只能认命!

只是,他还是有些不甘心!

风苍看着眼前一直低着头的奚尘,知道少年此时内心的不甘与复杂,于是他那刚刚板起的冷肃的脸色,下一刻便变得柔和起来。

他走到奚尘跟前,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缓缓说道:“风叔叔知道,你并没有做错什么,相反对于你的选择,只会让风叔叔更加的欣赏你,认同你。但是,我还是不能让你离开。你要理解,我们做这些事情,都是为了你好啊。”

奚尘低着头,良久过后,他突然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充满了悲恸,带着无奈,带着自责。

“为我好?风叔叔,我知道你们的良苦用心,包括爷爷,大伯,你们是真的为我好。可是,你们为我好的同时,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么?有认真的为我想过么?”

“我娘,在我刚出世的时候,为了保护我而自毁经脉,从此被囚禁在古氏宗族内十四年!我爹为了我娘,一直照顾到我懂事了,便独自一人离开奚家,去了帝都想要救我娘出来!”

“从我懂事开始,我就过着没有爹娘疼爱的日子,甚至我连他们在哪都不知道,我曾无数次的在心里问我自己,他们是否真的在乎我,爱我,为何要把我一个人留在奚家,难道我真的只是一个累赘么?”

“但是,当我知道这一切的缘由后,我终于懂了!我的爹娘,他们比任何人都要疼我爱我,我是他们付出生命也要保护的人。所以,我必须要去帝都,我要把他们带回家,我要让他们知道,他们守护了十四年的孩子,终于长大了,变强了,可以不用再受他们的保护,相反的,我可以保护他们!”

“我还要让害得我们一家分离了十四年的奚氏宗族,古氏宗族,魏氏宗族,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是我的执念,是我一生必须完成的使命!我的爹娘,他们在帝都等着我!”

“大伯,风叔叔,你们告诉我,我该不该去?要不要去?如果我还是以前那个废物,你们阻止我是应该的,但是现在,我有能力证明自己!我不再是当年那个无力而羸弱的少年,我可以保护好自己。”

“所以,就算你们今天拦住了我,但是你们拦不住我一辈子!”

“我奚尘早已对苍天起誓,若不带回爹娘,此生枉为人子!若不向三大宗族复仇,我有何面目活在世上!”

说到最后,奚尘几乎是扯着嗓子,仰天咆哮般,神色无比地激动,他眼中流着热泪,神情悲恸,如撕心裂肺般大声地喊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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