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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月影花径两情浓

且说慕若初乘马车来到漪兰苑,寻到媚娘,递了五十两银子说明来意。媚娘见了银子,登时满面春风的说道:“大官人请告知姓名,奴家还要问了如嫣姑娘才好回复。”

慕若初道:“妈妈只说阿初来找她便是。”

那虔婆应喏去了,二人寻了个桌子坐下,不多时,媚娘一脸春风的走来,对慕若初道:“如嫣姑娘请大官人房中一叙。”

慕若初笑着起身,行礼道:“有劳妈妈。”又回身对南宫离道:“你在这里等我。”说罢跟着一个丫鬟去了。

来至如嫣门前,慕若初敲门唤道:“嫣儿,我是阿初。”

须臾,便有丫鬟开门将她让进房中。慕若初四处观望,见如嫣斜倚在窗前软榻上,背对着她,于是笑着走上前,笑道:“嫣儿,多日不见,你可好?”

如嫣撇她一眼,冷冷道:“劳公子关心,奴家很好。”

慕若初见她这般冷淡,大为疑惑,问道:“嫣儿如何这般与我生分?我可有哪里惹了嫣儿不自在?”

正说着,丫鬟端了一盏浓浓的玫瑰木樨茶与她,说道:“公子怎的这些时日不来看我家姑娘?前儿姑娘生日你都不曾来,叫人如何不恼你?”

如嫣瞪她一眼,嗔道:“月儿多嘴!还不出去。”丫头只得闭了嘴退出房去。

慕若初一惊,问道:“我竟不知嫣儿前日生辰,真是该打!”

如嫣冷笑一声,道:“奴是低贱之人,贱日不值一提,不敢敢劳动您。”

慌得慕若初连连作揖道:“我这阵子不得空,所以没来瞧妹妹,好妹妹,我随你要打要罚都使得,只求妹妹莫要恼我。”

如嫣回头望着她,眼神含怨,一时瞧见她腰间香囊,痴痴看了半晌,粉面竟流下泪来。慕若初见她哭了,慌得弯下身来拉她的手,关切问道:“嫣儿怎么哭了?可是有人欺负了你?”

如嫣愈发哭的伤心起来,伏在榻上哽咽道:“从今往后,你我再不相见罢了,你还来做什么!”

慕若初一愣,坐在榻上,疑惑道:“我这些日子的确是在忙一件要紧的事,此次来找妹妹,也是有事相商,妹妹恼我也是该的,只是切莫说再不来往的话,好不好?”

如嫣渐渐止了哭泣,冷冷道:“我就知道,你无事也不会想起找我。”

慕若初忙道:“不是!嫣儿怎会这般想?我....我....”我了半日,也不知如何解释,只是着急。

如嫣见她急得满脸通红,不由得和缓下来,问道:“你此次来找我,到底为了什么?”

慕若初见问,忙说道:“我和朋友要在南门外盖个庄园,园子里会建一座大酒楼,我想请江南七艳过去演唱歌舞。妹妹放心,我定会尽力护你们周全,除非有人自己愿意陪客,否则谁也别想对你们无礼。不知妹妹肯不肯去。”

如嫣愣了半晌,摇头叹息道:“阿初,你想的太简单了,碰到那些达官贵胄,你是护不了我们的。”

慕若初道:“至少在这阳谷县,没人敢惹我,我既然说了护你们周全,就必定会做到,嫣儿,你要信我。”

如嫣怔怔的看着她不言语,半晌,才说道:“我信你。”

慕若初闻言欣喜万分,随即又正色道:“只是,不知道那虔婆肯不肯放人,就算她肯,又不知你那几个姐妹愿不愿意跟我。”

如嫣道:“我们只与她签了一年的文契,并不曾卖与这里,到明年正月,便可走人了。她们几个一向听我的,应该是肯的,待我明日问了,再答复你。”

慕若初点头道:“那我过两日再来,补上你的寿礼,你爱什么物件儿?”

如嫣拿眼睛望着她,半晌,噗嗤笑了,指了指她怀里露出一角的帕子道:“我只爱你这帕子,与了我也就是了。”

慕若初拿出帕子看了看,不解而为难道:“这值什么?且还是旧的,你若喜欢,我改日与你几方新的吧。”

如嫣摇头道:“我不要别的,只要你手里这个。”

慕若初只得与了她,说道:“嫣儿,我虽有心常来看你,碍于是女儿身,多有不便,你若得空,尽管来初园找我,只当那里是自己家便是。”

如嫣接过帕子,眉梢眼角皆是欢喜,笑道:“你既如此说,待我问了她们,便去你家里说话吧。”

慕若初喜笑颜开道:“如此我必扫门恭候芳驾了。”

两个下棋饮酒,直坐到二更将尽,慕若初才起身作辞离去。

回到初园,李大爷走过来道:“武二爷回来了,说在后花园银杏树下头等姐儿呢。”

慕若初一愣,随即道:“我知道了。”随即和南宫离一路走到后院,道:“你早点歇息吧,我去后头瞧瞧。”

南宫离点点头,转身回房。慕若初打开虚掩的月洞门,走进后花园,绕过一片花圃,就见银杏树下石凳上坐着一个人,正是武松。

慕若初走过去,道:“你...找我?”

武松定定的看着她,道:“过来坐。”

慕若初犹豫片刻,隔了一个石凳坐下。武松静静看着她,一身男装,英气中透着一丝娇俏,让他不由的心中一动。

慕若初被他看的十分不自在,问道:“二哥找我,所为何事?”

武松道:“你如今和那冯公子似乎走的很近。”

慕若初一愣,漫不经心道:“哦,原本我就与他交好,如今又要一起做些生意,自然来往比素日多些。”

武松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又问道:“你和他今日去县衙,说是修路,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若初便把来龙去脉与他说了一遍,武松听了,沉吟半晌,才道:“既如此,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提。”

慕若初点头道:“谢过二哥。”

武松看了她半日,苦笑道:“如今你待我竟如此生分吗?”

慕若初不知如何回应,只低了头不言语,武松看了她半晌,问道:“那晚你醉酒后的事,阿离应该告诉你了吧?”

慕若初听他如此问,立刻不自在起来,一脸窘迫道:“我...我那天喝多了,酒后失态,二哥莫要放在心上。”

武松蹙眉,道:“哦?莫要放在心上?”

慕若初慌忙道:“若前日有什么地方冒犯了二哥,我向二哥赔个不是,二哥原谅我则个。”

武松沉吟半晌,道:“你还是喝醉了更惹人怜爱。”

慕若初涨红了脸,瞪他一眼,又羞又愧道:“二哥若没别的事,请自便吧!我要回房歇息了。”说罢才起身,冷不防被武松抓住手腕,一把拉入怀里。

慕若初坐在他腿上,不敢置信的瞪着他,半晌才反应过来,忙推他道:“你干什么!”

武松紧紧将她桎梏在怀里,笑道:“前日你抱着我不松手,今日我也不松手,很公平。”

慕若初愤懑的望着他,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四目相对,她想到这些日子以来,这个男人对自己不闻不问,越想越觉得委屈,红了眼眶,不觉滚下泪来。

武松见她落泪,登时慌了,忙伸手替她拭泪,柔声道:“初儿,别哭,是我不好。”

慕若初倔强的撇过头去,道:“我才没哭!你既然走了,还来找我做什么?”

武松沉默片刻,沉声道:“我好想你,只要一静下来,我就发了疯的想你。那日得知你去了西门府,我知那西门庆素来是个浮浪子弟,不放心,便跟着阿离去了。若非那晚醉酒,我竟不知,你心里待我这般有情。我以为你真把我忘了。”

慕若初低着头,听他说这些话,一声不言语,眼泪却滴答滴答落在他胸前衣襟上。

武松见她这般模样,声音带着心疼与哀求,说道:“我不再强迫你嫁我了,我会等你,一直等到你自愿嫁我,好不好?”

慕若初抽噎的越来越凶,终于忍不住,搂住他的脖子,伏在他颈窝处哇哇大哭起来。

武松见她如此,心里又是甜蜜,又是心疼,只好轻抚着她的头发,又是认错,又是哄。

慕若初哭了半晌方止住,抽抽搭搭道:“你再这样离开,我就再也不要你了!”

武松将她搂的更紧,认真道:“我再不会离开初儿。”

慕若初抬起头望着他道:“那你明天就搬回来住。”

武松笑着点头道:“好。明日一早点过卯,我就将行李搬来。”

慕若初捧起他的脸,借着月光端详一会儿,认真道:“你瘦了。”

武松望着她,笑道:“那日你醉酒时,说喜欢我,我还想再听你说一次。”

慕若初脸颊一红,低下头去,犹豫片刻,含羞轻声道:“我喜欢二哥。”

武松望着她这般娇羞模样,心中激荡不已,再压抑不住,猛的凑上去吻住她的唇。

慕若初先是一惊,随即勾着他的脖子,炙热回应.....

唇舌交缠之间,武松慌忙推开她,气息不稳道:“我该走了,你快回房歇息吧。”

慕若初脸颊绯红,星眼含情,依旧勾着他的脖子,撒娇道:“不嘛,我不困。”

武松声音有些沙哑,道:“你再不走,我会把持不住的。”

慕若初听了脸上一阵发烫,含羞道:“好吧!那明天见。”随即在他唇上啄了一口,急忙起身,咯咯笑着逃走了。留武松在那里哭笑不得,看着她回了前院,方从后门走了。

——

次日清早,慕若初还未睡醒,就听潘金莲急急的敲门喊道:“初儿,快醒醒,武二哥回来了。”

慕若初被叫醒,迷迷糊糊的走过去开了门,喃喃道:“来就来呗,我再睡会儿。”说着又走回床上躺下。

潘金莲惊讶的跟到床边,问道:“你和武二哥几时和好的?这几日你忙的没早没晚,我也难得见你,你快与我说说,等下我还要去铺子里呢。”

慕若初噗嗤笑了一声,道:“昨天晚上,他来找我,然后就和好了。”

潘金莲道:“嗳呦呦!也不知你给他吃了什么迷魂药,竟把那么个汉子迷的变了个人,以前我还以为他是个不近女色,铁石心肠的人呢。”

慕若初嘻嘻笑道:“金莲姐惯会拿我取乐!快去吃饭吧!这几日事忙,铺子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潘金莲道:“你放心吧,铺子我应付得来,你再睡会儿,我去了。”

潘金莲走后,慕若初合眼预备再睡一会儿,却因心里惦记着武松,反睡不着了,只好起来,简单洗漱了,只穿着家常藕荷长衫儿,径直往武松房间去了。

来到武松房中,见他还在收拾被褥,笑着走过去道:“二哥这么早就来了!”

武松转头看向她,也笑了:“昨晚一夜没睡,索性早早打点好行李,早晨点过卯,就直接打典行李来了。你怎么也起这么早?”

慕若初哼的一声,道:“还不是因为你来了,金莲姐把我叫醒,既然已经知道你来了,我哪里还睡得着啊!”

武松铺好床褥,坐在床上,拍拍旁边道:“过来。”

慕若初乖乖走过去,挨着他坐下,看了看床褥,道:“其实你不必拿被褥的,库房里有新的,拿出来晒一晒就可以用了。”说着又指着屋里的陈设道:“这屋子小红每日都会收拾打扫,这橱柜和那个壁板槅子,是我新添置的,二哥喜欢吗?可还缺什么?”

武松看着她道:“我这屋里,什么也不缺,只缺初儿。”

慕若初脸一红,低头嗔道:“二哥愈发油嘴了。”

这时南宫离拿着一床碧色纱帐从门外走来,正撞见两人亲呢调笑,不由得顿住脚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慕若初一抬眼看见他,忙起身道:“阿离!你来了!”

南宫离点点头,支吾道:“我从库房找了床纱帐,给武二哥挂上。”

慕若初拿过来看了看,点头道:“好,你帮着二哥收拾吧,收拾完去前头吃早饭,我先回去梳头更衣了。”说着把纱帐还给南宫离,转身走了。

一时梳了头,换了衣衫,就要出去,才走几步,忽然想到什么,转身走到床头,从螺钿柜里翻出红玛瑙串儿,戴在手腕上,雀跃的往迎春堂去了。

来至堂内,见桌上已摆下饭菜,便使杏儿去叫武松和阿离过来吃饭,不多时,就见两个人一起从后院走来。

三人一同坐下吃饭,慕若初道:“二哥,一会儿我和阿离要去少游家商议动工事宜,晌午未必回来,晚上叫杏儿和小红整置几个好菜。咱们一家人聚一聚,好不好?”

武松不置可否,一声不言语。

南宫离道:“我一人去冯兄那里商议便好,嫂嫂留在家里陪二哥说说话吧。”

慕若初脸一红,偷瞄了武松一眼,道:“我和二哥没什么要说的,且二哥也有事要忙的。”

武松微微一笑道:“我今日请了一天事假,无事。”

慕若初望向武松,眼睛瞪的溜圆,一时语塞。南宫离笑道:“嫂嫂放心便是,阿离一人去与冯兄商议就够了,不过是选定吉日和招工等事。”

慕若初犹豫半晌,左右为难,武松见状,望着她道:“初儿若有要紧事,只管去忙,我没关系。”虽这么说,但语气却是:你敢去试试。

慕若初望着他讪笑道:“既然二哥难得休息,我就留下来陪二哥吧。”

武松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仍旧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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