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阿姨,我叫沈习。我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我居然躺在这儿?总之非常谢谢您的搭救。请问您看见…”
“闭嘴,傻子!净说废话,看见那东西了吗?我问你。”
“啊…?什么?”
“就说看没看见,没问你别的。不知道就闭嘴,哪儿来那么多疑问!”
“哦…没看见。”
“哼!你们这些小辈,一个个的,成天只知道卖弄装傻充愣的鬼把戏,简直不知所谓!”
沈习:???
打从这妇人一进来直到出去,显然都跟沈习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眼看她最后还是找不着东西,便径直旁若无人的走了。
她一走,沈习又再度陷入了一阵沉思当中。
她刚刚…貌似是在挨骂吧?挨了一个素昧平生的阿姨的骂?
可是…她犯错误了吗?好像没有吧?
回忆,忽如潮水般从沈习脑子里开始涌现出来,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不断发生的过程,又再一次令她感觉到了何为青少年时期该经历的迷茫与困扰。
“算了…万恶皆因醒来。”她喃喃自语,拽了拽肩上的竹娄绳索,继续踏上漫无目的的采药之旅。
从山下的竹林出发,要到山顶深处去采药还有一段挺远的距离,这条山路是她近来走得最多,且活动范围也最广的地方。山中景致清新,树木稀疏,青草繁茂,由于多有碎石台阶,人行走起来也非常方便。
一路走来,鸟叫声不断,沈习不知道究竟是些什么鸟居然那么能叫?起初,她听这叫声,像是麻雀又像是斑鸠,有时她呆在竹屋里,偶然也能听见一阵翅膀扇动的噗噗声。
头一个星期里,她无所事事,倒觉得挺有意思,很好奇这些鸟类的真实面目。直到上山之后,发现明明个头那么小的生物,竟能轻易叫得那么大声,并且从早到晚的叫,不带喘口气儿的,久而久之,她也就不以为然了。
虽说在这以前,沈习一直都只是呆在自家的小区与大学的宿舍,这两者之间穿梭,她从习惯了沿途的风景,到忽然换了个环境,头些天里难免不知所措。可惊诧过后,人一旦接受了大自然独有的美,对待它,也就跟对待寻常事物一样开始显得漫不经心了。
也许,还有另一个原因:她近视了。并且丢了眼镜,看东西总是模模糊糊的。沈习个人不太喜欢这种感觉,这种总是需要她费心去留意周遭所有东西的面貌的这种感觉。因为这与她那马虎的天性背道而驰,就难免令人不太愉悦了。
自从来到狐仙山这儿后,尽管每日都平淡无奇得足以使最精明的人都失去警惕,变得怠惰起来。可沈习由于事故,弄丢了眼镜,失了心灵那扇窗户上的玻璃,就一心认定,绝不能容忍自己再失了门面上的礼数。
她一迂腐起来,有时甚至令人发指,但奇迹却发生了,秉承着再小心翼翼也不为过的沉稳态度,竟然成功的使她获得了竹屋主人的居住首肯。
也就是那位打一同她见面开始就阴阳怪气,并且在这段日子相处下来,沈习直觉往后也会继续保持着阴阳怪气的那位阿姨——嗯…经过纠正,已不能再叫阿姨,应该称呼其为:沈大娘了。
呃…她还是不怎么习惯这样沧桑的称呼。
事情原来是这样的。尽管沈习面容平静,但那颗心里始终在动荡不安着,她迫切的需要一间有着向阳小窗,且能够遮风避雨,供她静坐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的住所,已经显而易见。因为光是坐在一片黑暗之中,眼里准是看不到光明的未来的。
于是,沈习想要祈求屋主的怜悯,希望沈大娘能够于百忙之中,抽空大发慈悲的收留一下她这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可是没有开口的机会,因为沈大娘时常不见人影,当然,她是用不着告诉任何人她的行踪的。
结果,在一个筹措不安的阴雨天里,沈习走进了厨房,没发现任何能填饱肚子的食物,却发现了炉灶边站着一个身形颀长的少年。
这少年一头墨发半拢,披在身后,看长度竟然与她相差无几,一袭天青色长衫。沈习也不知道为什么只凭一个模糊的背影,就认定了这是一个素未谋面的少年,原本她还以为这竹屋里只有她和那位大娘而已呢。
他转过身来了…
那么突然,沈习一时猝不及防,呆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无措的张了张嘴,片刻过后,才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
“打扰了!公子你好…我、我叫沈习。”呜呼。招呼一打,沈习只觉得更加失礼了!
“嗯。沈半夏。”
少年平淡的嗓音略过了沈习,他甚至眼都没抬一下,便自顾擦起了一旁的四方餐桌。那副旁若无人的样子,显然丝毫没被她打扰到。
“沈半夏。沈…”
沈习低声喃喃重复了这个名字,还有这个姓。也许是相同的姓,令她不由自主的对这名少年与他的母亲,他们母子俩产生了由衷的亲切之情。
“半夏。我叫你半夏可以吗?我们的年纪似乎也相差无几呢。”
说起来,两人这的确才初次见面,面前这女子莫名其妙笑得那么甜,反倒令沈半夏感到有些奇怪了。
原来,他并非不知道自己母亲救回的是何许人也,就算知道,那也不在他该关心的范围之内。敬而远之,才是长婴男子对待陌生女子该有的态度。
而这个面容文弱的女子,自被他母亲搭救后,不过一天,就自己醒了过来,并且一直老老实实的只是呆在她那间房里。
这个事情,沈半夏也是偶然才得知的。
若就这一套足不出户的做派,平心而论,对于长婴女子而言,就确实规矩得过了头。然而,恐怕不尽然如此。沈半夏心里头兴许早就认定,看来母亲救回的,只是个性情孤僻的女子,谁知沈习突如其来的示好态度,倒叫他着实不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