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昀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他依然没看清怀里的人的脸，嫦娥？猪妖？时...什么来着，他记不清了，水煮鱼吗？他看了看怀里的柳云，这家伙实在是太欺负人了，他现在半个身子悬空，单腿撑地，又生怕惊醒了她。还是头一次有这种感觉，一颗心跳的欢快，柳云又往他身边挤了挤，大事不妙，这样下去，他们都会...想法刚冒出来，一声闷响，应声落地。柳云趴在他身上，竟然没醒，这人睡眠还真好，他笑了笑，连天花板上的吊灯看着都有那么几分顺眼，这家伙在他的胸口磨蹭着，像只小猫一样。然后，她的吻，顺着敞开的领口袭来，这是睡迷糊了？还是把我当成了别人？正胡乱想着的时候，柳云迷迷糊糊的撑起了身体，用拇指摩挲着他的嘴唇，对他憨憨一笑，然后咬了上来，越亲越激动，然后，嘭的一声，她的头磕到了茶几上。
顾昀噗的笑了出来，柳云揉着头，瞬间清醒，看着骑在自己身下的顾昀，吓得跳了起来，然后她顺利的哐，磕到了脚尖。她抱着脚尖单腿跳的时候，顾昀笑的越发的灿烂。
“笑个屁！”柳云跳到沙发上，一手揉头，一手揉脚，狠狠瞪了他一眼。
“让你占我便宜，遭报应了吧。”
“我？占你便宜，少做梦！”柳云白了他一眼。
“唉，我录下来了，你看看。”
顾昀晃着手机，柳云一把抢了过来，看着视频，她一愣，“这...不可能。”
“我没骗你吧，还我。”
柳云点了删除，把手机丢了回去，想起最开始自己被他威胁的那个视频，她笑了笑。
“已经发生过了，就算你删了，在我心里也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说吧，怎么赔偿我？”
“陪你个头。”柳云抓着枕头，按在他脸上，笑着走去了厨房。
吃过早饭，顾昀被抓了苦力，在他的印象里，还是第一次动手贴春联，柳云在他身后指挥着他，“左边一点，对，再向右一点，过了，过了，唉，过了。”她一副“你怎么这么笨”对表情看着他，他忽热觉得有她陪着，这种日子也不错。
认识她之后，奇怪的想法接二连三的都冒了出来。
比如，现在，他竟然心甘情愿的下了厨，“不是你做吗？怎么换我了？”
“你做的好吃。”
“嗯？你什么时候吃过？”
柳云一惊，忙胡乱说着：“那...那天，就是那天...”
顾昀笑了笑，想起自己是给她做过一次饭。
“等我做好了巧克力，就来帮你，加油。”柳云拿出模具，认真的分装。
“明天给萧易的？”他问。
“嗯，他不喜欢太甜的，所以，我各种混合了一些，希望他喜欢。”柳云说话的时候面容平和，他静静地处理着手上的鱼，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说来也怪，即便两个人不说话，只是这样安静的呆在同一个房间里，能用余光瞄着她，他也觉得无比惬意。
“你总看我干什么？”柳云对他笑了笑，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低下了头。
这人吃错药了，怎么这么奇怪？会不会失忆什么的又是骗我？柳云怀疑了起来，如果你骗我，那我这辈子都不原谅你，是这样吗？当然不是！我又说了谎，顾昀，见到你的那天，我就原谅你了，原谅了你的不辞而别，了无音信，原谅你丢下了我和孩子，别问我为什么，因为，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就如同我是什么时候爱上你的，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在厨房忙碌了一下午，顾昀看着自己做的满满一桌子的菜越发的有成就感。柳云在阳台打着电话，又是温柔似水的声音，听得他心里一痒，这女人似乎只有对自己的孩子才有如此温柔的声音，他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倘若做了她的老公，她会不会也如此，想着想着，他唇角翘了起来。
“新年快乐，我敬你一杯。“
顾昀抢走她手里的酒，倒了杯果汁给她，“未成年的喝这个！”
柳云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他，“搞什么？我33了。”
“是吗，可我怎么觉得，你看起来还不满18岁。”他伸手在她的脸上捏了一下，“挺嫩的。”
柳云笑着白了他一眼，揉了揉脸，“你给我捏松了。讨厌！”
“新年快乐！”
柳云打开手机屏幕，又拿了个杯子，到了一杯酒，“萧易，新年快乐。”
顾昀一顿，对她笑了笑，“再添副碗筷吧。”
柳云看着他一怔，“你不介意？”
顾昀笑着摇了摇头，“他是我的好兄弟，我有什么介意的？去吧。”
柳云一脸感激的看着他，“顾昀，谢谢你。”
呐，萧易，你听见了吗，你的紫霞，约你一起吃年夜饭。
八点一到，柳云守在电视机旁，看起了春节晚会。
“你还看这个？”顾昀坐在她身边问道。
“当然，有我最爱的男人啊，白宇和朱一龙，都在！”
顾昀笑着问她，“你最喜欢哪个？”
“我喜欢风师兄，但我也喜欢云师兄啊！”
顾昀笑了笑，“还真滥情！”
柳云看着电视出神，“因为风师兄，我遇见了云师兄，然后，我爱上了他。你说一个人心里会同时爱着两个人吗？”
“或许吧。”
“你会吗？”
顾昀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又点了点，“以前不会，不过...”遇见你之后，我觉得会，你让我不再那么想找她了。
“什么以前，以后的，就问现在？”
“如果非要选的话，我选第二个，因为如果爱着第一个人的话，又怎么可能爱上第二个，也就是说，最爱的还是后来爱上的人。”
“谁让你选了，就问你会不会？”
“这么说来，我不会。”
“你说嫦娥爱猪妖吗？”
顾昀听的愣了几秒，“关他们什么事儿，他俩怎么可能，就算没有后羿还有吴刚，嫦娥是不可能...唔！”他的嘴被一颗荔枝堵上，柳云起身看了他一眼，“我去切水果。”
又是一年安静的春节，柳云看到她心爱的人出现在电视机里，想起每年这个时候，萧易一定都是在哄孩子中度过的，等到那两个小魔头睡了之后，他会坐在她身旁，笑着摸摸她的头，“现在我陪你。”
“喂！又愣神了？”顾昀在她耳边喊了一句，她回过神来，开始擀饺子皮。最开始学的时候顾昀总是笑她擀的和抹布一样，萧易则是温柔的对她说：“慢慢来，别急，把它想成顾昀，温柔一点。”然后每次她擀的皮不再是破布，变成了面片。
“你擀皮的技术太差，还是包饺子吧。”顾昀故作嫌弃的看着她笑。
“我包个钱币给他。”柳云放了一枚五角钱在饺子里，然后仔细包好，放在一旁。
“你包的是什么？”
“金元宝。”
顾昀仔细端详着，笑了出来，“还真是财大气粗，我险些就看成了石头。”
柳云微微一愣，石头啊，石头，这么多年，自己的手艺一点儿也没进步。萧易，都怪你太宠着我，你这样，我以后该怎么办？
“你去看电视吧，我来。”顾昀看她一脸渐渐哀伤的神色，怕她又想到什么，忙将她赶走。
柳云笑着摇了摇头，“我陪你，一个人多无聊。”
顾昀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这顿饺子，我要收钱。”
“行吧，从我薪水里扣，反正你也没打算发给我。”
顾昀放下包好的饺子，双手捏着她的脸向外一扯，“肉偿吧，我不要钱。”
柳云闷哼了一声，“等我割二两肉送你。”
顾昀看着她的脸忽的笑了出来，她的鼻尖儿和脸蛋上都沾了面，像是一只花脸猫，然而她自己并没察觉。
“笑什么？我说到做到，先欠着吧，等我入土前会给你的。”
“笑你真好看！”
被他说的脸色一红，她低头笑着摸了摸脸，这一摸不好，她摸到了一手白面，“顾昀！”她叫着抓起一把面扬了过去。
咳咳咳，顾昀咳嗽着，被她扬了一身。柳云叉着腰笑的灿烂，“让你欺负我，别以为你是我老板，我就怕你！”
“哦，那你试试！”
白色的粉末在空中飞舞，两个人和小孩子一样，完全忘了年纪，柳云最后被顾昀压在了身下，四目相对，她笑了出来，嘴里喷的都是面。
顾昀也笑，两个人笑的前仰后合，柳云看着眼前的男人，忽的有些心酸的捂住了眼睛。
“又想起了什么？”顾昀躺在她身旁问道。
柳云捂着眼睛摇了摇头，“没什么？这样下去，晚上别吃了。”
顾昀扳开她的手，“那我只能吃你了。”
“你这人对认识几天的人就这么随便，果然，男人的世界我不理解。”
“我还是头一次这么随便。”
柳云刚要撑起身体，顾昀压了过来，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下去。
耳边响起的是再标配不过的春晚歌舞乐曲，她双手撑在地板上，顾昀坐在她身上，抱着她的背脊，缓缓压了下去。
“我嘴里还有面呢！”
“我也一样。”
“我脸上也有。”
“我也一样。”
“我身上也是。”
“我也一样。”
伴随着越发急促的呼吸，她猛的推开了他，“我要去洗手间。”
见她逃一样的跑开，顾昀坐在地板上，摸着嘴唇若有所思的笑着。
半个小时之后，柳云看着盘子里少的可怜的饺子问顾昀，“怎么办？还不够萧易吃的。“
“都给他，剩下的那个，我跟你分。”
他叼着饺子凑了过来，柳云犹豫了一下，笑着咬了上去，“这是我吃过的最恶心的饺子。”
“是吗？我倒是觉得挺甜的。”顾昀舔着嘴唇笑着看向她，那眼里闪着灼灼的花火。
“你...到底在做什么？”柳云低下头问他，她理解不了他的举动。
“我...自己也不知道。”额头相抵，顾昀把她拉进怀里，“想抱着你，吻你，不受控制。”
“就这样？”
“就这样。”
“是爱吗？”
“我不确定，只是不想你离开，我还是头一次有这种感觉，很怪，我说不清。”顾昀有些迷惑的看着她，她眼里是淡淡的悲伤。他继续说着：“你的心结，我明白，等你解开的时候，如果那时候，我还在你身边，那时，我想和你在一起。”
柳云苦笑了一下，推开他站了起来，“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必同情我。”
她打开手机，把它放在那盘饺子面前，笑着说：“做了你最爱的三鲜馅儿，尝尝看，这次我没放那么多酱油，这杯水给你，觉得咸了喝一口，呐，萧易，我包了枚硬币给你，你吃到了吗？”
“我不可以吗？”顾昀从她身后抱住了她，“你要的一切我都能给你。”
“我要他活过来，你能做到吗？”柳云回过头来看着他问，“能吗？”
顾昀苦涩的笑了笑，摇了摇头，“你的条件，没人能满足。”
“所以呀，说什么一切，说什么那个时候你还在我身边，你的意思，不是说，你有可能会消失吗？既然没勇气留在我身边，为什么要说那么模棱两可的话，既然没办法承诺，就不要给人希望啊，让人相信之后，有了期待，最后再落空，很有趣吗？你们有钱人的惯常玩法，我只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天真的相信，这世上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就算我明知道不可能，但还是相信期待着，顾昀，你做得到吗？一生一世，只和我在一起？”
“我...我们现在说这些会不会太早？毕竟...”
“你看，你多有趣，说了暧昧不清的话，现在我热烈的回应了，你又觉得太早，既然你也觉得太早，为什么还要吻我，一次又一次的抱紧我，阻止我离开你？既然你都没想好，干嘛要来招惹我，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萧易吗？因为他从来都不做无望的承诺，他对我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能做到。你可以吗？所以，只是开玩笑的逢场作戏，给你那些前女友吧，她们比我爱听，松手！”
顾昀的手箍得越来越紧，他的头靠在她的肩上，“我以为你是那种离了谁都能活的更好的性子，现在，我觉得我想错了，你心里想的是既然我爱你爱的要死，你也最好爱我连命也不要，所以，我收回刚才说的话，是我没想清楚，怪我！”
“给我些时间，让我考虑清楚，那之前，我不会再越界！”
在顾昀松开手的那一瞬间，柳云突然有些难过，她差点儿以为，他要脱口而出的，是“那我就把这条命给你。”那是以前的顾昀，以前的顾昀会说这种话，现在的他不会，她听着电视里倒数的声音，想起和他一起过的新年，每当这个时候都是他温柔的吻着她，“这样我们就吻了一年了”。
可今晚，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他松开了抱着自己的手。
“晚安，新年快乐！”她小声说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