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谁才是你最不想见到的人？”如果让孙筱筱来回答这道灵魂考验，她的选择有且只有一个：苏悠然苏大妈。一个三十好几，更年期明显提前的暴躁妇女。
孙筱筱是没有想明白的，为什么顶着“苏悠然”三字的苏大妈，会是这么一个人？白白浪费一个好听的名字，啧啧。
尤其是，在会议室的她。
“这个方案没意思。”苏大妈最擅长的，就是一击致命，不留任何余地，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方式，将孙筱筱按在地上摩擦。
又是这句！当孙筱筱第一百八十遍听到苏大妈的评价后，表面波澜不惊，内心风起云涌的她，艰难地扯出尴尬的微笑。“苏姐，这套方案……”
话音未落，苏大妈直接丢出个凶狠的眼神。仿佛，孙筱筱与她的情感，不是同事间的合作，而是敌对的仇恨。
行了。闭嘴。是想说这四个字吧。
行吧，都认。
谁让她是甲方粑粑呢。
甲方是天，甲方高于一切。
孙筱筱暗自平复心情，朝白牧丢出求助的眼神。再次失败，罢了罢了，这种时候，就得需要白牧救场。
“苏姐，那这套方案先放着，我们再看看第二套方案。”白牧心领神会，倒也直接，不和苏大妈拐弯抹角。和她打交道，要是没有Plan?B，就得在会议室里，耗上一整天。
郁闷！
孙筱筱真是不明白，线下会议的存在意义，究竟是什么？除了浪费时间，还能有别的功能吗？就不能充分利用互联网时代，视频软件的优势吗？
会议枯燥且无聊，孙筱筱一脸问号。
不过，苏大妈似乎对白牧的方案挺感兴趣，在讲解过程里，破天荒地，竟然多点了四次头。
四次！
已经远远超过苏大妈对孙筱筱一个月来肯定的次数。
真！是！偏！心！
孙筱筱真想交底，两套方案其实换汤不换药，也不知道苏大妈，一次摇头一次点头，葫芦里到底卖了个什么药。
嗯，只能是更年期提前。
“综上，我们认为，这套方案是可行的，将带来不错的转化率，提升知名度。”白牧用干净利落的官方术语，结束了本次的讲解。“苏姐，你怎么看？”
孙筱筱有注意到，白牧的喉结有微动。是紧张吗？不可能吧？搞定苏大妈，对白牧而言，不过是小事一桩。
那么，苏大妈会有提问吗？
想到之前苏大妈的各种刁难，孙筱筱真想送出一本《十万个为什么》。
喝口水，压压惊。
“那么，就先这样。”出人意料，在片刻的思考与沉默后，苏大妈最终对白牧表示肯定，起身握手前，还不忘鼓了个掌，“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白牧淡然握手。
有这么快吗？！
孙筱筱惊觉不对，低头看时间，才过去三分钟！？难以置信！这是与苏大妈合作之后，刷新纪录的一刻！没有为难，没有犹豫，三分钟内，一气呵成，拍板既定。
“呼。”孙筱筱松了一口气。
“咕噜噜。”同时发出的，还有另一阵尴尬的声音。
“你饿了？”白牧一边收拾文件，一边挑眉问道。
好像，是有点。孙筱筱摸了摸肚皮，确认过时间，是该吃饭的点了。“嘿嘿。”不好意思的干笑，是孙筱筱的看家本领。
白牧不再说什么，只“嗯”了一声，便朝电梯走去。“今天辛苦你了，走吧，去吃饭。”
“啊？好啊！”孙筱筱疲惫的眼神里，露出一丝欣喜。“老大！我们去吃什么？”
“叮。”电梯门开，二人走了进去。
也就是在刚进入电梯的瞬间，有一念头，让孙筱筱浑身一颤。不对，等等，这剧情不对。怎么，越来越——
“支线挑战：与白牧共进晚餐。”
孙筱筱打了个寒战。
“怎么了？”白牧瞥了一眼孙筱筱的反应，“刚才的讨论，你有什么总结吗？”
“啊？又要写会议总结吗？那什么时候交？”孙筱筱哀叹一声，甩掉多余的杂念，连忙翻开笔记本。还好，会议笔记是做足了的，凑合交一篇五百字的小作文，还是绰绰有余。
“我不是说会议总结。”
“那，是什么？”职场默认潜规则，永远不要揣测领导的心思。
“有想过，同一套大纲的方案，为什么你的没有过，我的过了吗？”
哦，原来是这件事。
当然不懂！
孙筱筱摇了摇头，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女人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叮。”电梯到了一楼，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不知道是否产生错觉，在电梯停顿的瞬间，孙筱筱有注意到，白牧微微动了动嘴唇，似要说些什么。但下一秒，便随着迈开的脚步，切换成闭合的状态。
那微动的模样，仿佛在说：“蠢。”
好吧，孙筱筱被迫承认，白牧不仅自带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属性，还略带毒舌属性，语不惊人死不休。
被白牧冠以“蠢”的定义，并非第一次。
但在这种公开场合，最实属丢人的一次。
孙筱筱努力深呼吸三次，才摆脱“蠢”的心理阴影，跟上白牧的步伐。
是在走出大厦后，白牧才重新开口，接道，“其实，除了有说服甲方的逻辑，还得有说服甲方的气场。”
咦？什么意思？
孙筱筱的脸上写满疑惑与问号，迫使白牧继续深入解释，“你得给甲方出结果，而不是出选择。在选择题里，以甲方的心态，是会都拒绝的。”
是谁说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成年人是都要？
不按套路出牌的甲方粑粑表示，你的选择，我都不要。
“原来是这样……”孙筱筱恍然大悟。“那我下次试试，争取让苏大妈跟着我走，嘿，我就不信，治不了她。”
不就是坐在甲方的位置上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孙筱筱想证明给苏大妈看，也想证明给白牧看，她是有能力的，不是“蠢”的。
“慢慢来吧，我像你一样大的时候，也是经常被甲方丢脸色。”白牧点到即止，拉开车门，停顿时，多看了孙筱筱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