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见月去了办公室,没有一点心虚、没有一点低沉。
她素洁的小脸上始终噙着浅浅的笑容,清澈的星眸带着纯粹的色彩。
“报告。”宋见月不轻不重地喊了一声。
她走到吴霞那里,手心有些湿润。宋见月平息内心的翻腾,声音柔和:“吴老师,你之前说我能参加作文比赛之类的,那,最近有类似比赛吗?”
“最近刚好学校要选拔参加市里面的‘秋叶杯’作文比赛,我刚准备找同学喊你,你自己就来了。不错,高二就需要这样的学习劲。”吴霞赞赏的看了一眼宋见月,拿了一张初赛的作文纸给宋见月。
宋见月被那一眼看的有些心虚,吴霞要是知道她参加作文比赛只是为了和江天一起去A市,估计心头得冒八丈火。
她小心翼翼地拿着那张作文纸,和吴霞道谢后,便回了教室。
宋见月坐在教室里,教室里人已经走光了,只剩她一人坐在教室一角。
她可真够矛盾的。宋见月想。她拿着作文纸,带回去好像真行不通,这也是为什么之前高一时,她拒绝吴霞的原因。
想了想,她如水的星眸有些黯淡。
“不然,现在写?”她星眸一亮,拿出一支新水笔。
宋见月将作文纸平铺开,看了看作文的要求:议论、记叙、小说不限。
她又看到一排字,题材不限,题目自拟。
宋见月嘴角有点抽,她可不认为这是绝妙的作文题,孤独求败的绝招是什么?无招胜有招。这作文题居然也搞这一套,无题胜有题。
不过,宋见月其实也最喜欢的就是这作文题,她大可畅言所谈,例如她对江天的喜欢,只不过表达要含蓄一点,那些行云流水的笔墨,当然不适合在作文比赛里挥霍。
她心中立刻有了决定。清秀的字迹伴着水笔立刻浮现在纸张上。
星论
题目有了,内容还得思量。宋见月眸光微微亮起,一行行秀气的字便接踵而至。
等写完后,已经是十点多钟,高二高三的学生还在埋头复习,高一都已经放学。
教务主任也在高一处巡逻,看完了一楼,登上二楼的时候,只有高一(10)班后面那部分亮着光。
他走近教室时,灯已经熄灭了,教务主任踏进教室,里面空无一人。
“咦,难道我真像校长说的,老了?”教导主任嘀咕着,走了几步,回头看了几眼,确认真没有人后,才挠挠头,走远了。
等到教导主任走远后,昏暗的教室里才传来低低的长叹声。
“宋见月,你这么晚不回去,做贼吗?”一道中性男声响起,训责宋见月时,多带着些劫后重生的感觉。
两道人影在隔壁楼的灯光中从高一(10)班的墙后跨出来。
宋见月拍了拍肩上的灰尘,明亮的星眸在夜中显得格外清新,她避开这个话题:“张老师,我没想到,你也喜欢蹲墙角啊?”
张军双颊微红,他也是刚毕业的小生,经不起调侃,加上刚刚为了躲避教导主任,几下三脚猫的功夫让他有些微喘。
“你说这事是不是得感谢我,要是教导主任来了,这灯还没关,又得批我们班。我就说做你们班主任,这功夫都得练一练。”
宋见月理了理青发,红唇弯了一个弧度,她从背在前面的书包里拿出一个创口贴,笑道:“张大侠,你先把你手上的伤处理下吧,不然您明天的物理课课代表,可得向我唠叨半天。”
说完,宋见月便站了起来,她递给张军一个创口贴,然后跨进教室,和张军打了声招呼:“张老师,我先回家啦!”
张军站在原地,看着创口贴,却在喃喃着:“张大侠,不错的昵称,我都说我们班的孩子这思想真不得了。”
外面雨已经停了,就和宋见月预料的一样。
她骑着单车,想着刚刚的场景,不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正在写着《星论》,还没在意张军已经进了教室,这灯就“啪”一下被熄了,随后张军夹着皮包,立刻冲向宋见月,用最沙哑低沉的声音叫着她:
“宋见月,教导主任来检查了,赶紧赶紧,别写了,蹲墙角去。”
那声音急的,八百里加急都不能形容。
宋见月反应也不算太慢,但还是被张军拽到墙角的,那场景,就像小孩子做错事一样,面壁思过。
她出来的时候,将《星论》压在两本试卷下,加上晚上教室门窗都关了,应该不会被吹走。
宋见月看着前方,觉得格外明朗。她终于可以暂时摆脱一切,和江天一起去省市了。
可夜,依旧在。
宋见月一回到家,锅碗瓢盆就漫天的砸下。她淡淡地看着这一切,拾起靠在脚边的锅铲,平静清冷地说:“你们要离婚,我不反对。”
几乎每天都会说这么一句话,宋见月拉着小宋瑜,走进自己的卧室,留下两个站立的人。
仿佛习惯了宋见月的冷漠,宋父冷笑着对宋母说:“你还是不改?非要每天这么迟回来?”
宋母也忍无可忍,摔门而出。
宋见月听着外面的动静,打开手机,插上耳机,放了首轻缓的曲子给旁边做作业的宋瑜听。
她的作业都在晚自习的时候做完了,这狭小的喘息片刻,就留由她支配吧。
她其实很赞同母亲说的一句话,如果连你身边最亲密的人都不相信你,你的心早就已经冰凉透彻。
宋见月有时候真觉得自己实在是狭隘,当她百分百相信自己的母亲后,对宋父实在是欢乐不起来。她在想,如果不是这样的罪人,又怎么会惹的母亲不高兴。
可这信任的基础,竟然就是无厘头的依恋,宋见月实在是嘲笑自己。
这也不怪宋见月,她修长的玉臂上的伤,就是宋父磕下的。
那天宋父推了宋母,宋见月回到家,看到这场景,立刻把宋母搂在怀里、不断安慰着。
她将宋母送走后,宋父立刻就将她一推,当时的她,要有多坚强,才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下。
只是从那以后,她的心里早就阴暗无比,她的眸子,早就不像普通孩子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