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跑了不到10分钟的路程,田二榔头的车已出现在了视野中,远远的就见这个车停在路中央,左右车门都开着,车旁静悄悄的,一个人没有。
“停车!咱们下车搜查嫌疑车辆!”陈爱民手端着冲锋枪第一个跳下车去。
我手握着枪跟在老战友的身后紧忙提醒道:“爱民,咱不能一下就靠得太近了,防止他有诈。”
“田二榔头,快出来吧?你今天就是插翅也难飞了!”眼瞅着就剩下几米远的距离了,车上还是没有一点动静,程志明在我身后冲着车里大喊道。
车里鸦雀无声,大家感觉有些不对头,几个人端着枪三面包围着快速冲到了近前。朝车内一瞅,根本就没人,这让大伙一惊:“难道这田二榔头长膀飞了不成?”
“机器显示他手机还在车上。”省厅来人在身后喊着告诉道。
“这是田二榔头的车!”刘洪伟到车前指着牌照说。
程志明在车旁打亮了探照灯,现场立刻变得亮如白昼了。大家围上来细一瞅,这是台肇事的奔驰车,前脸被撞碎了,驾驶室里前面的两个气囊已经暴出来了,白花花的,象个鼓得滚圆的大气球。
“这里有一摊血,好象人已出事了?”吴海峰指着驾驶员座椅下面突然喊道。
我怕二榔头再有诈,对陈爱民提醒说:“咱得提取血样,将来好对照一下,看看驾车的究竟是不是他?”
没一会,在脚踏板底下手机也找到了,一拨打,正是田二榔头的那部手机,还在前收纳盒中发现了他本人的驾驶证。
“他受伤了,估计跑不远!田二榔头不是去了县医院就是回家,咱们兵分两路,查找二榔头下落!”我提议道。
我觉得二榔头现在就是个惊弓之鸟,还是逃回老巢的可能性大。就让陈爱民和程志明跟省技侦车回城去医院查急诊人员,自己领着刘洪伟和吴海峰坐着大吉普直奔东岗。
轻风微微拂面,沉醉的夜静悄悄的,镇子里偶尔可听见几声狗叫。来到田二榔头家楼前,吱的一声刹车响,我们快速从吉普车上跳了下来。抬头一瞅大门敞开着呢,楼里灯光通明,几个人不由交换了下眼色:“莫非他人真的回来了?”
“当心点,这小子花花肠子多。”回头瞅瞅他俩,我嘱咐道。
三个人打开枪的保险,蹑手蹑脚刚来到小二楼近前,就听楼里有人边哭边叨咕道:“天啊!你说他这要是有个好歹,我们这个家可怎么办呀......”
推开门一瞅,二榔头的媳妇正坐在沙发上拍着大腿哭呢,她身前围了一帮人。我和刘洪伟迅速环视了一圈儿,在屋里的人中并没找到二榔头。便上前问她:“你丈夫怎么的了?”
这女人象没听到问一样,连头也不抬,就是一个劲的哭。旁边一个田家的长辈过来告诉说:“刚才来人送信说,二榔头出车祸人快不行了,现在正在赶往省医院的路上。”
我大吃一惊,急忙追问道:“送信的人你认识?他在哪里?”
“我哪认识,刚才你们进来时候人还在这了呢?”老者摇摇头,随后转脸便向四外撒莫,可怎么也再找不到送信人了。
“不行,咱们得赶紧回城!”我知道案情复杂了,领着哥几个跳上吉普车转头就往县里赶。
回来刚好在县医院门口遇见了陈爱民,他告诉说:“急诊大夫说今晚就诊的病人中根本就没有出车祸的。”
俩人一碰头,都觉得必须得马上赶往嫩江,去省医院把田二榔头控制起来,不管是死是活,得找到他。瞅瞅手表快三点了,知道天快亮了,几个人连局里都没回,跳上大吉普就火速赶往省城。
警车鸣着笛可以说一路绿灯,公路上所有车辆都自然避让,虽说是海峰把车开得飞起来一样,等进了嫩江城还是天已大亮。这是上班前的高峰期,街上车水马龙,费了好大劲车才驶进了省医院。
几个人来到急诊楼一查电脑登记,当天根本就没有田二榔头这个人。刘洪伟着急了,他冲着人家吼道:“二榔头是外号,你得查田振帮,这才是他的真正名字。”
“谁知道你们到底咋回事?田振帮也没来就诊!”挂号的小姑娘有点不耐烦了,没好气的说。
“不能没来啊!”接着我们又跑到了中医院,市医院,哪家都告诉查无此人,这回都傻眼了。
“这是又让田二榔头给耍了?不行,得赶快回去!”陈爱民一声吩咐,几个人早饭也没顾得吃,调转车头又是一路狂奔。
回到县局已中午下班了,下车还没上楼又迎面遇上了徐世昌,他一脸嘻笑道:“爱民,你们这是去哪了?我找你一个上午了,你们找的那个田二榔头昨晚出车祸死了。”
“啊!你说啥?”听他这一说,顿时让哥几个脸色大变,不由吃了一惊。
“徐局他尸体现在哪里?”我觉得这事很蹊跷,怕田二榔头这回再来个金蝉脱壳。
徐世昌奸笑了一声,他回答说:“早上就火化了,听说人已下葬,死了就一了百了,鲁政委你可别跟死人过不去。”
“这么快啊!”陈爱民听了一惊。
徐世昌瞅瞅陈爱民,笑着安慰说:“这回好了,爱民你省得费脑筋了,可以结案回嫩江了。”
“死了清静,这我也有借口卸掉身上的包袱了。”听他如此说,我心里更疑惑了,冲着徐世昌一笑,假装如释重负地说。
扯了一气,徐世昌言去县里开会就上车走了,几个人上楼进了陈爱民的办公室,程志明瞅着大伙问:“你们说这小子真死了吗?车是谁撞的,是杀人灭口还是有人暗中在帮咱们?”
“现在还真难说,这种情况都有可能,另外还不能排除金蝉脱壳,躲避咱们侦查。”我冲几个人提醒道。
“那车上血迹难道说不是田二榔头的?”陈爱民手搓着下颌,若有所思地说。
我觉得手机和驾驶证并不能证明死者就是田二榔头,便向陈爱民提议道:“咱们得立即做DNA对比,确定死者身份。同时走访知情人和目击者,摸清田二榔头是否真的火化下葬了。”
“可咱手里没有田二榔头的对比样本啊?”
“让刘所长去学校找老师,想办法弄几根他女儿的头发。”我出主意道。
这样我与程志明和刘洪伟三人又来到了东岗镇,刘洪伟去学校轻而易举就拿到了田二榔头女儿的头发。之后几人走访了住在镇里的田二榔头亲属和目击人,查找当天晚上的见证人。
“天作有雨,人作有祸,他这是做坏事太多了。”镇里的老百姓背地里对田二榔头的死拍手称快。
不少人哄哄说,上次公安局虽没抓住田二榔头,可冲撞了来抓他父亲的小鬼黑白无常,判官一怒之下,所以这次又把田二榔头命索去了。
我们找到去殡仪馆送葬的老百姓,他们证明道:“千真万确就是田二榔头,一点没错,他们是亲眼看着他头裹白纱布被推进了火化间的。”
我找到出具死亡证明的派出所民警张建民,他告诉说:“那天徐局长打来电话,说你们东岗的大祸害田二榔头死了,你给开个火化证明吧?一会他家属过去取去。”
从东岗回来虽说心中的疑团尚未完全解开,但几天后程志明带回来的DNA化验结果,彻底让几个人死了心,因为驾驶室里的血迹并非他人,正是田二榔头的。
方方面面的证据都来得让人无法置疑,田二榔头在清源彻底云消雾散了。陈爱民跟包厅长做了全面汇报,省厅不得不撤消了这个案子。
“能与你们这些省厅的哥们一起工作半年,这是缘分,咋都觉得没处够,这要走了还真得闪一下子呢。”眼瞅着指导组再几天就回嫩江了,徐世昌喜笑颜开,天天招待陈爱民等人喝酒。
我陪在桌上,觉得这酒咋喝咋没滋味。苦于没能亲手抓住田二榔头洗清自己的不白之冤,更没有机会给市委隋书记一个完美的交待了,这将成为自己的今生最大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