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这样？可你小子，哪里有钱去还别人？”
工头眉头一皱，疑惑地同时也出声问道。
“只要命还在，就有挣不完的钱。”
陈默望着一脸沧桑的工头，认真地说道。
这句话是真的说到工头心坎上了，做他们这行的，不说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也算是风险挺大的工作，就比如之前的李铁，之前没挣几个钱，人走了后倒是挣了笔大的，可这又有什么意义，人都没了。
“成，我也不管你了，总之有什么事知乎一声。”
工头感叹一句，拍了拍陈默的肩膀，就坐在了一旁，和苏家姐妹聊起天来。
陈默就在一旁看着工头问一句，苏雪和苏沫答一句，不禁心里好笑。
苏家姐妹当然也明白工头话里话外的询问，都是耳根红润，挑着不痛不痒的话说着。
陈默从未见过如此滔滔不绝的工头，即使是一个人挑起话题，也能一个人讲完，好像只要有人在听，他就能继续讲下去似的。
“吱呀！”
病房们被推开，进来一个年纪较大的医生，手里拿着一份资料，走到了陈默面前。
工头这才止住话头，紧张地看着医生。
“陈默是吧，准备好没有，准备好先去检查一下。”
陈默对着医生点点头，医生嗯了一声，让陈默跟着他，病房里的便都跟了出去。
“家属就在外面吧。”
医生让陈默进去后，回头看着苏雪三人说道。
谁是他家属啊。
苏沫心里嘀咕一句，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和苏雪站在了工头身旁。
检查花了大概三四个小时，又是查血，又是做CT，总之就把一切要注意的所有东西都给查了一遍，对此陈默也能理解，毕竟这心脏手术可不是什么小手术。
检查完之后，陈默又被苏雪苏沫一边搀扶着回到了床上。
一个小时后，医生再次走进了病房，口罩里发出略显沉闷的声音。
“嗯，检查合格，病人注意调节下心理，明天下午动手术。”
本来没什么感觉的陈默听此倒是微微有些紧张，这心脏动手术，他以前也只是听过，可一想到明天自己就要上手术台，还是难免口干舌燥。
察觉到了陈默的变化，苏雪连忙递给陈默一杯温水，宽慰道：“陈默，放宽心，别紧张。”
陈默拿起水杯，微微抿了一口后，对着苏雪点了点头。
“别紧张，这麻药给你一打，啥也不知道，等着睁眼就行了。”
工头也是出声劝道，却是差点让陈默被一口水给呛住。
无奈地看了自己的舅舅一眼，陈默心想以前咋没发现自己舅舅这么会安慰人呢。
时间可不会管你心情紧张不紧张，在几人的聊天中，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工头本打算留在这里陪着陈默，却被苏沫把这活抢了过去，毕竟之前她和苏雪就约好了一人照顾陈默一天的。
工头无奈，只好再次安慰了陈默一句，就离开了病房，苏雪也趁此离开，说是顺便把工头给送回家。
此时，病房里，就只剩下了苏沫和陈默两人。
苏沫望着陈默，眉头微皱，突然说道：“别动。”
陈默一愣，维持住现在的动作。
苏沫俯下身子，伸手将陈默头上的一个棉团捏走。
“早点休息，明天放好心态，手术一定会成功的。”苏沫望着陈默，一脸认真地说道。
早上，陈默一睁眼，便看见身旁的苏沫正玩着手机，似乎是没睡好，眼睛有些肿。
“老板娘，要不以后你和苏雪就别来了？我让我舅照顾我就行了。”
见此，陈默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声说道，苏沫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工头和苏雪先后到了病房里，工头先是对着陈默一阵嘘寒问暖后，又询问了小护士一些事情，这才重新坐在了陈默身旁。
时间一晃就到了下午。
手术室里，陈默已经注射了麻药，脑子里昏昏沉沉，待手术台大灯一开，一股疲倦就如猛兽般袭来，意识也随之消散。
手术室外，工头三人坐在椅子上，都是神色紧张看着不远处手术中几个红色大字。
工头眉头紧皱，忍不住叹了口气，对着苏家姐妹说道。
“陈默这小子从小就命苦，刚生之没多久，父母就出车祸去了，一直是我带大的。”
苏雪和苏沫都是脸色一变，显然没想到陈默还有如此的身世。
工头也没管两人有没有在听，接着说起了陈默从小到大的事，听得苏家姐妹一会儿咯咯直笑，一会儿又神色黯然。
“这可能算是他小子的劫难吧。不过我相信他度过这次后，一定会更加出色。”
工头说完后，抬头看了眼手术室禁闭的门，眼神充满了期待，他总觉得陈默从上一次犯心脏病进医院后，人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变化是朝好的方向变得。
手术从下午做到了凌晨两点，长时间的等待让三个人都是有些疲惫，而正在苏沫洗了把脸回来后，终于，手术室门楣上的几个红字蓦然变绿，门也随之被打开了。
主刀的医生走了出来，三人立马拥了上去，等待着医生的说话。
“手术很成功，病人大概三个小时后会醒过来。”
医生摘下口罩，笑着说道。
混沌，恐惧，迷茫。
各种情感充斥着陈默的意识，让他觉得自己似乎就像是一只漂泊在海上的孤舟，面对着的天空正雷鸣电闪，海上也掀起滔天巨浪，推出一波接一波的虚无感。
病床上的陈默眉头紧皱，倏地睁眼，胸口真切的疼痛让他眼里闪过痛苦，但也让那令人绝望的虚无感消失不见。
他微微咽了口唾沫，看了眼趴在床边的苏雪，呼吸渐渐平复。
手术成功了么？
陈默嘴角扯出一缕幸运的微笑，微微偏头望向窗外的天空，黑幕中，一轮弯月悠悠散着光芒。
借着刚才的情感余留，一首诗句慢慢在陈默的脑海里成形。
“明亮如月，也怕被无尽的虚无吞噬。翻滚着的黑暗，是寂寞的狂欢，欢乐至极，为即将来临的死亡唱着挽歌。人的灵魂，是孤独的猎手，觅无可觅，便朝自己胸口开上一枪，躺入流逝的岁月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