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后一早听说镜彧回天宫,就一直在前殿盼着。
藏经阁外小仙使的流言早就传到她耳目那里,听闻太子从狐族回来,都没顾上歇息片刻就立即赶去十里花溪。她身为人母,当然明白太子这是为情所动,而这正是她所担忧的。
“彧儿,你可算回来了。”天后老远看到镜彧,就急着迎上去。
“母君,儿臣这不一回来就来看您。”镜彧扶着天后,笑着问候她:“母君近日可还安好?”
“你可算惦记你母君。你怎么去花溪了?”天后迫不及待问道。
“父帝交代儿臣办些事情,这不还没来得及跟母后告知。”镜彧扶天后往内殿走去。
“那花溪一切可还好?”她试探。
“女君已经痊愈了,母君还请放心。”镜彧回答。
“她倒是康复了,你可是被她连累了,你可知近来天宫流言蜚语的......”天后叹了口气,疼惜的看向他。
“有啥流言,母后勿要放在心里,不理会便是。”
“你不知道她姑姑的前史,你跟花溪的女君还是保持距离的好。”天后借机提醒。
“女君只是容貌与她姑姑有几分相似罢了,何况花溪前史本来就没证可循,都是传言,何必理会。”镜彧扶天后坐下,劝解道。
天后有几分不安的看向他,她第一次感觉他与自己有了隔阂。
再说那日,在九重天见到花溪女君真容,巫录施便顺着解开封印之人的局,故意以上神之力潜入花有若心神,挑起颐天殿外一阵大乱,使得花溪女君成了众矢之的。
原本想着趁乱将女君劫走,却不料被神族留在九重天宫,只能寻得女君回十里花溪之际找机会带走她。
此时在藜呦谷主殿,玄衣使者拿着屠灵剑却未能将女君带回,此刻正跪在殿前受罚。魔族这几名使者,玄衣使者执行力最强,是巫录施最信任的,只是能力却不及无坎使者和旒离使者。
巫录施在当年的麑镜大战中面目被毁,已经不是昔日的模样,瘢痕牵扯着脸上的每一块肌肉,不和谐的扭曲着。无坎进来为玄衣求情,并轻声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顿时眼里闪过一丝光亮。
他挥手示意魔奴放开伏地跪着的玄衣使者:“今日暂时饶你办事不利,你且记着,下不为例。”
他随即转身随无坎离开大殿。他们到达密室,眼前的烈日雍正被金纱罩从头到脚遮着,已经被封印,整个仙身已经没有一点灵力。
“我们已经试遍了各种方法,尊主原身是花溪血统,属水系,不可长期留在藜呦苦寒之地。”无坎解释道。
“所以本尊还要继续寄生在现在这幅身体里。这就是说的好消息?”他厌恶的看向自己的身躯,然后扭头面带质疑的看向无坎。
“所幸的是,我们想到一个办法保全尊主原身。尊主可以暂时回归原身,获得尊主之前的全部记忆,这样再回到现在的身体里,等时机成熟能离开这魔界苦寒之地再完全回归原身。”无坎建议道。
巫录施的眼里闪现着迫切的光芒,他一把拿掉烈日雍身上的金纱罩,伸出手轻轻触摸着这具他最熟悉的身体,他早已身神分离数万年,他的手颤抖着,脸上的肌肉不自觉的抽搐着。
“那还迟疑什么,现在就开始。”他眼里透露着灼热的光彩,迫不及待想要回归自己的原身。
无坎拱手退出密室守卫着,巫录施在他出密室后又再次封印了密室的各个入口,才安心的盘腿坐下,运功将自己元神归位于烈日雍身上。他本就是烈日雍,归位的那一刻全身血脉流畅,苍白紫绀的指尖顿时红润饱满,充满光泽。
他欣喜若狂的探向自己久违的身躯,想到这数万年在魔界藜呦之地,为了保住元神苟且于巫录施的残损身躯之中,日日需在万仞潭的刺骨潭水中浸泡才使得元神不被排斥出这具躯壳。他心头的恨意再次涌上来,数万年来苦苦寻找原身而不得,现在觅得身躯却无法回到从前的族类。
他想到华溪仙尊毫不留情的用铭冥印火焚烧了烈日煌,他对十里花溪恨之入骨。他摊开双手,元神完全归位,全身气血运行,尘封的记忆重现。
他记起兄长端木凉为了救烈日彦,挡下那屠灵一剑而命陨。想到父神烈华琰被铭冥印火灼烧而亡,临陨前的话:“女君之血弥足珍贵,取女君心头之血,可以......点染有仙阶的仙神,产生无穷无尽的傀兵......”他重伤在身无力说出剩下的话语,烈日雍情急之下便将魔界的回魂床搬入烈日煌,试图留住烈华琰的元神不再消散。
可是遂岩却紧追不舍,在焚烧烈日煌之后亲自提剑进入内殿,将烈华琰逼死,他死前将一枚刻着“烈日煌”的玉令交给烈日雍手中,掩护他尽快离开。
可还是迟了一步,他被遂岩发现,一把擒住。情急之下他只能躲在回魂床上。遂岩乃上古神仙法力高强,使出全力封印他,无奈之下他只能型神分离,忍受分裂之痛苦,使得元神得以逃脱,可原身却被锁在回魂床上。遂岩重重锁住他原身,并对他元神追查到底,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潜入巫录施的将死之躯,忍受藜呦苦寒之地,尝遍分裂的苦痛,隐忍至今。
烈日雍头疼欲裂,他周身散发出一股寒气,手足开始发抖,他明白自己元神一旦回归便不可在藜呦之地久留,他不得不继续寄生在巫录施的体内。
元神迸出,再次回到巫录施身体里,他已经得到了之前的一切记忆。他不忍再看向自己的原身,内心万般留念,只能挥手间将金纱罩护住躯壳。
他打开封印传无坎进入:“花溪女君可有仙阶?”
“目前还是散仙之列。”无坎回复道。
“玄影抓捕的人是否都带到了?”
“都囚禁在密室血棺之中,好生给养着了。”无坎对每件事都安排得很妥帖,巫录施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