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岩随后闪身苓雅洞外殿,花木芫领镜彧太子进来,镜彧见殿内立着一席藏青色长袍,鹤发童颜,仙骨傲然的仙尊,推测这应该就是上古神尊遂岩。
花木璟站在他身旁,见到镜彧便赶紧迎上前来,拱手介绍旁边的遂岩道:“这位是遂岩上神。父神闭关,还需数日出关,遂岩师傅在花溪德高望重,也是唯一见证旧事的长者,会告知殿下。”
镜彧看到上古屈指可数的上神遂岩,不禁眼前一亮,恭敬道:“遂岩上神,久仰大名!”说罢,他对着洞口鞠躬拱手道:“华溪仙尊,花溪众神,镜彧今日奉天帝之命来花溪圣地,了解旧事,还望仙尊体谅。”
遂岩看向镜彧,见这神族太子气宇轩昂,举止间风流倜傥,处事通透得体,不愧为六界龙凤之神:“太子殿下亲自前来花溪,足见天宫对花溪的重视。仙尊闭关,为了不耽误殿下寻查旧事,本神必知无不言。”
小仙端来茶水,花木璟招呼大家落座。
“旧事本不愿重提,花溪背负罪名,及时止戈,自焚烈日煌,只愿六界和平。今有人故意于众仙睽睽之下解开溪诺仙子真容,又用邪术控制其心智,实在是居心叵测!”花木璟有些气愤地叹道。
“我自幼在天宫熟读六界经传,对花溪前史也略有了解,可惜记载不多,很多内容都有缺失。”镜彧坦诚地看向大家。
“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面对。本以为这几万年,大家都已经可以坦然面对了,没想到时光始终难填沟壑,奼倪旧事始终是大家的一块心劫。”遂岩怅然的看向远方,若有所思。
“烈日彦仙姑旧事在花溪从不曾提及,今日还请遂岩师傅慢慢道来。”花木芫拱手递给遂岩递过一杯茶。
时光在遂岩的回忆中倒转……
混元初,灵应真君协助神族天宫封印魔尊于麑镜,从此六界平和。灵应真君吸收的混元浊气无意养活了一株奼倪草,仙草在烈日骄阳下傲然生长,色泽娇鲜,饱满欲滴。灵应真君欣喜地将这株奼倪草带回十里花溪。不料这株仙草很快就幻化出一片鲜艳美丽地煌煌之地,灵应真君便将这片幻化之地取名“烈日煌”。
不久,烈日彦便出世。花溪女君血统珍贵,可以化六界各族仙灵,归根草本。本该是花溪喜事,谁料灵应真君看了一眼襁褓之中的烈日彦,就神情怪诞,只叹了一句:“此女不能留!”就癫狂着魂游而上九霄云外,自此再无踪迹。
当时华溪仙尊下令封印烈日彦仙灵,并置于奈水河。怡莲仙姑心软,看着襁褓之中的烈日彦,实在于心不忍,便悄悄将其送至烈日煌。
当时的烈日煌归华琰仙尊——烈华琰管辖,从属于十里花溪。他一眼便看中了烈日彦,取名奼倪仙子。待她犹于亲生女儿,自小就跟自己的两位公子,端木凉和烈日雍一起在烈日煌长大。
奼倪仙子注定有着不平凡的一生!
由于绝世美貌加上惊人的智慧,烈日彦从小就惹人注目,她所到之处,微风徐来,花蝶盛放!光有美貌,也就叹为观止罢了!可她智力超群,心智灵力非凡,这也形成了她不屑与人争辩的性格,同时也招来嫉妒。她朋友少而孤独,久而久之性格偏执。
八千岁时以花溪女仙的身份被送去麑镜仙修,华溪仙尊才知道烈日彦并未被封印于奈水。但那时见她已经长大,拥有旷世才华和惊艳容颜,让人忍不住忽略了当年灵应真君的疯言疯语,便不计烈华琰当年抗旨收留之罪,封烈日彦为花溪女君。
烈日彦才华过人,两万岁就飞升上仙,在麑镜众仙中脱颖而出,不到七万岁就成为六界唯一的女上神。
烈日彦在麑镜的时候,正值青春年华,各族精英,仙子聚集,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引来一众神仙对她的迷恋。这其中便有华琰仙尊的长子端木凉,他与烈日彦青梅竹马,又先后到麑镜仙修。可惜烈日彦却钟情于玄靖,当年的玄靖也是六界数得出的美男子,两人本该是般配的神仙眷侣。但是,玄靖为人沉稳低调,当时一心遵循紫皇天乙仙尊教导,而仙尊亦拟定玄靖为麑镜主事,因此他对烈日彦的感情一直小心谨慎。
烈华琰暗藏祸心,明里对烈日彦师恩如海,日日昭告着自己诚心守卫花溪,为花溪和神族利益呕心沥血;实则诱导烈日彦去麑镜盗取麑湖底守魄泉。他不反对烈日彦与玄靖交往,但要求她以守魄泉为条件报答他养育之恩。
为情所困的烈日彦,为了一己私欲,做了这辈子最错误的一件事。她深受麑湖仙姑信任,于麑湖大仙处盗取守魄泉。
在麑镜埋伏的烈华琰早就暗中勾结魔尊,得到守魄泉后,便源源不断的唤出魔族万千幽冥,一起围攻麑镜。
烈日彦发觉后,懊悔不已!随即拼尽全力在麑镜对抗烈华琰和魔族,想要将功补过。
得到守魄泉的烈华琰势力大增,不断复制着幽冥傀儡,这场战役打得极其惨烈!
当时怡莲仙姑刚诞下溪诺仙子,华溪仙尊顾不上看一眼襁褓之中的小女君,便奔赴麑镜。烈日煌在花溪的管辖之内出现此等事情,九重天宫令花溪责无旁贷。
于是怡莲仙姑便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参战,为护华溪仙尊,怡莲仙姑挡住了烈华琰的幽冥之剑,仙郧于麑镜,而婴儿则被麑湖仙姑救护。
麑镜大战持续了七天七夜,期间水灵族,狐族也先后加入了战斗。烈日彦因怡莲仙姑之死,迁怒水灵狐族,愤怒之下一举灭了狐族。
大战的僵持,使得烈日彦成了众矢之的,神族有人试图暗中杀害她,却被端木凉抵住。他为爱与父神烈华琰决裂,并在麑镜因守护烈日彦而仙陨,魂飞魄散!
失去爱子的烈华琰陷入痛苦,此时双方多位大神大仙都受伤折损,战斗处于暂时休停状态中。
一场浩劫总要有人担当,有所牺牲!
茗兮上神本是神族六味真火殿主事仙倌,仙修于麑镜。他誓死守护仙界规则,以麑湖大仙处求麑剑,趁乱偷袭烈华琰,夺回守魄泉。被烈华琰发现后,以身护剑,化元神入剑,沉入麑湖。
麑镜之战终于消战,各族神仙伤痛不绝。
水灵狐族几乎全族覆灭!
魔族退回藜呦之地!
花溪焚灭烈日煌,并以烈日荒之名封印!
而烈日彦却不知所踪。
有人说她已经香消玉损,有人说灵应真君带走了她,也有人说她本是奼倪草幻化,已随烈日煌在冥铭印火中陨灭。
“那就是说烈日彦姑姑是否仙寂尚无定论……”花木芫恍然大悟。
“虽不知烈日彦魂归何处,但倘若她还在,这六界也绝无她容身之地,所以最合理的推测就是,她在麑镜大战中仙寂了。”遂岩补充道。
“这也是六界最想要的答案。”镜彧看向遂岩。只见他清瘦的面容,不苟言笑,他平淡的陈述着这些波澜壮阔的旧事,仿佛寥寥几笔带过,他深邃的眼里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遂岩抬眼看向镜彧,没想到眼前的少年仙君,一语道破了万千心事。尘封旧事,谁想再去掀开疤痕一探究竟,结局都是大家想要的就罢了。
“烈日彦旧事,是所有麑镜大战的神仙,心里的一道疤痕,没有人愿意再去掀开,除非……”遂岩欲言又止。
“还请上神明言。”镜彧拱手追问,他心里依旧未从那波澜壮阔的旧事中平静下来。
“除非有人想要拿旧事再起事端。”花木芫嘴角习惯性的下撇,冷冷笑道。
“正本清源,玄门正宗。实质是什么?”遂岩忽然起身,他玄黑凝聚的眼睛,闪现着黑曜石般的光芒,折射着似近似远的往事。
大家都陷入沉默。忽然,镜彧道出两个字:“放弃。”他起身看向悠远的前方,表情平静。他走向遂岩,充满敬佩地看向他,拱手谦恭道:“多谢上神,镜彧此番受教了。”
遂岩伸手扶向镜彧,欣赏地看向他:“太子殿下日后必是明君,还请记住,六界一切以和为贵,不要轻易打破了和谐。”
镜彧想到刚从烈日荒幻境救起花有若,她对那里并不陌生,不像是第一次进入那里。他知道烈日荒早被封印,沦为荒地。他想起那日追捕玄衣男子时发现的刻着“烈日煌”的令牌,寻思今日难得见到遂岩仙尊,便试探着问道:“还有一事想向仙尊询问。”
“太子殿下请讲。”遂岩摊手道。
“我曾在古莽荒地历劫时遇见一玄衣仙人,他当时神智不清,但与我有过交手,略知他深不可测的灵力,那日他得到神药后灵力迅速增长,并引得雷电之神降临,天象异变。我在追捕他时,他被一个玄袍蒙面仙人劫走,只看到他身上有块令牌,隐约写着几个字。”他隐瞒了那日捡到的令牌,却很想知道这个令牌的秘密,于是试探着问遂岩。
遂岩听他提到令牌,愣了一下,他一直在寻找烈日雍逃脱的原身,这些年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发现。“这令牌应该就是烈日煌的神尊令,那玄衣男子正是当年烈日煌二世子烈日雍上神,只是当年在铭冥印火中只留下残损的原身,元神不知寄生何处。那日女君无意闯入荒地被他挟持,现在连他原身也不知道何处。殿下可有那玄袍蒙面仙人的线索?”遂岩叹息道,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审视了一眼镜彧,因为他有点怀疑镜彧不止是看到令牌那么简单,这令牌的确很重要。
“这些年九重天也一直在查,璇玑殿和星宿殿更是时刻记载天机的变化,这些年倒是格外平静。只是那玄衣仙人和救走他的仙人线索全无。”镜彧坦言道。
遂岩颦眉沉思了片刻,问道:“九重天可有何特别的事情发生?”
镜彧心里一怔,他知道神族多名仙倌先后无故失踪,至今也没有一点线索,他余光撇向遂岩,只见他眉心紧锁,怕是预测到什么,可眼下这些涉及天界稳定,纵然遂岩上神有丝毫怀疑,他也绝不可亲口泄露。“九重天一切安好。今日我来花溪途中倒是无意在烈日荒幻境中救起女君,不知道近些年花溪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没有?”
遂岩看向他,镜彧果然如他之前了解的那样,机警过人。“十里花溪一直都是与世无争逍遥度日,只是前几日天宫盛宴,女君禁颜咒解开,挑起陈年往事端倪。花溪一直奉行六界和谐共处的原则,只是眼下似乎有些人想要破坏这种平衡。”
镜彧寻思着他的话,句句在理,他感激地拱手朝他一拜:“今日我奉命来花溪,感激仙尊坦言旧事。往事已矣,为了花溪女君不被旧事牵连,为了六界和谐,我必将这些禀告天宫,尽快向各族告知。”
遂岩点点头,他知道镜彧是心思通透之人,眼下神族与花溪依旧保持着一致的立场。只是此番挑起事端之人,必是旧恨难却。按他推测的“坏天昼”周期,应该已经越来越临近,可眼下天机却异常平静,自那次异象之后,再无任何天机异动。
花溪边境,不断有外族小仙叫嚣,呼喊着烈日彦的名号。花溪增派了边境的天兵守卫,对这些小仙的挑衅并不理睬,只是暗中观察着进一步的动向。
花有若此刻在苓雅洞进入了第七式心诀,她在芅蝶化境中了解到烈日彦的往事,只是她无法进入到后面的心诀。她纠结于麑镜之战的细节中不肯离开,一时心火如焚,顿时脏腑气血喷出,吐出一地鲜血,晕倒在遂岩为她留置的迷障之中。
遂岩感知到预警响动,便快速折回苓雅洞内殿起身带走花有若,送到药王谷。
一剂汤药下去,花有若便很快回过神来。遂岩看向药王的眼里闪过一丝光芒,看来这药王守卫历代花溪女君倒是尽职尽责,对女君心神了然于掌。
“有若刚回花溪,你又何必急于一时要求她练成心诀。”药王似乎对遂岩着急教花有若芅蝶心诀有所不满。
“有若禁颜咒解开,她跟烈日彦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容颜。这张容颜得罪了六界多少仙人,光这几日前来边境叫嚣的各族小仙就让花木瑾不得不增派了天兵,有若如不尽快学会心诀保护自己,我们怎能放心。”遂岩叹了口气。
“师傅,我无法进入到后面两式,只怪有若平时修为不够。”花有若自我埋怨着。
“好了,今日就先在我这里歇着吧,你且先去忙你的事情吧,我还要再给有若调理身体。”药王这是在赶遂岩离开。
他摇摇头转身离开,这十里花溪,教诲女君的任务都落在他身上,其他人都是日日惯着她。眼下她容颜展露,大家对烈日彦的思念更是加赋在她身上,她在花溪更是被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