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务室回来的路上,周扬见我一直没有说话。
“不明白为什么?”
我迟疑地看了看周扬,“只是很诧异。”
“在我们眼里,她本不必要做这些,可是林希,你知道吗?我们不是林华,也自然不知道张然对于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周扬说的没错,我们不是林华,可能在我们眼里那场长跑什么也不是,甚至可笑,可对于她而言,已经是全部的意义了。
“走吧,今天想吃二食堂的扣肉。”
“周扬,你就只知道二食堂的扣肉。”
“我说林希,你再不吃,就很难长高了,也至少长胖点吧,我可不喜欢你这种干巴巴的女生。”
周扬总有种特殊的能力,对于我而言,无论再烦恼的时候,他总能将你所有的不悦导向他自己。
第二天,我叫着周扬一起买了些水果,切好放在盒里给林华带过去。
“林希,我生病的时候咋没见你对我这么好呢。”,周扬一脸的不乐意。
“林华是住校生,家人又没在身边。”
“你就不好奇吗?张然和林华。”
“好奇什么?”
刚走到医务室门口,我们便见着了张然也在,周扬拉着我,没让进去。
“你干嘛呢,周扬。”
周扬示意我小点声,“好奇一下而已。”
而我耐不过周扬,只能好像跟他合伙做贼一样地站在门外偷听。
“哥,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回去。”,林华小心翼翼问道。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拿跑步威胁我,就你这心脏能跑吗?”
“哥,我知道你还在生气,可是爸他?”
“他是你爸,并不是我的,医生说你下午就可以回寝室了,我下午再来接你。”
“哥,妈妈的离开,我知道…”
“你住口,我说了,下午再来接你。”张然说完便往门口走去。
张然看着我的时候,我第一次看见那样的张然,一点也不骄傲,一点也不淡定,没有了往日的从容,只剩下那么一点被看穿的难过。
张然并没有理会我们,而我却下意识追了过去。
“等等,张然。”
张然并没有停下,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
“等等,张然。”,我大步喘着气,拦在他跟前,“你怎么走这么快。”
“你还想干嘛。”,张然看着我。
“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
“不用道歉。”
“可是你生气了,不是吗?”
“与你无关。”
“当然有关系。”,我想也没想地拉住要走的张然,“我们一起去吃二食堂的扣肉吧。”
说完之后,我本以为张然会大声地,狠狠地骂我无聊,却没想到张然却答应了。
我点了两份扣肉饭,因为校运会,又没到午餐时间,所以食堂里空荡荡地只剩下了我两个人。
“尝一下。”,我把筷子递给张然。
张然夹起一块吃了一口,而我傻傻地看着他,生怕他会说不好吃。
“是不是还不错。”,我笑着看着张然,“我每次一请周扬吃扣肉饭,他就很开心。”
张然点点头,“林希,我没有生气。”
“我知道啊。”
我和张然此刻都好似很有默契般,笑出声来,我知道张然并没有生气,他也不生周扬的气,只是张然和周扬不一样,一份扣肉饭可以治愈周扬,但对于张然来说,我知道,远做不到。
回到教室的时候,我就看到了林华,她没等张然,就让周扬先送她回了教室。
“林华,你怎么不回寝室休息啊。”,我走上前去问她。
“没关系的,林希,我已经好多了。”
“不好意思,林华,我和周扬…”
林华突然笑了出来,“没事的,林希,本就不该瞒着你们。”
“你们真是兄妹?”,我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林华点点头,“不过我们两个都是父母再婚带过去的,我爸爸,他妈妈。”
提到这些,林华沉默了一会,可能有些过去和别人提起的时候,并不是不知从何提起,只是都需要时间而已。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张然?”
“不全是,张然以前不这样,刚认识他的时候,他比我大不了一岁,却什么都让着我,医生不让我跑步,张然就时刻提醒我,而我耍赖的时候,总以跑步威胁他,张然每次都会妥协。”
“所以,你这次也是。”
“嗯,可是我失败了,我们都长大了,张然是,我也是,人长大了之后,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可能就真的不是耍耍赖就能不算数的。”
“张然的妈妈…”,我还是问了出来,在问出口的那一刹那,我心里又满是懊悔。
“妈妈在我们初三的时候就患了癌症,她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张然知道,住院用药都是我和爸爸在瞒着,后来化疗的次数太多,便也没瞒住,张然说我们都是掠夺者,他本该去承担和陪伴,也本该难过和悲伤。”
我伸手抱着林华,我说,很意外我本不该知道这些,可是,也还好,我知道了这些,至少今后的那些难过,不再仅仅只是你和张然的。
16岁,我知道了张然的故事,从那之后,张然这个名字会在我心底反复被提起,在我某一次突然地望向窗外,在某一次回家的路上,而我竟也分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张然开始变的让人很在意。
从上次的偷听事件之后,我,林华,周扬,张然竟也慢慢熟络了起来,周扬和张然的关系竟也开始有了缓和,周扬也总是会在我面前打趣张然。
“林希,你知道吗?周扬在组建高一的篮球队。”,孙瑶很是认真地跟我说道。
“就他?他平时自己出出风头还行,组建篮球队还是算了吧。”
“是真的,我爸跟我说的,申请都交过去了。”
我差点忘了孙瑶的爸爸是我们学校体育部的,看来这事八九不离十了。
孙瑶满脸写着有事要说,但是又不知从何说起的表情,“你能不能跟周扬说说,这事我爸那里,我,我帮不了。”
我差点没给自己的水呛到,“他都找到你这了?”
孙瑶很是苦恼地点点头,“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我爸提。”
孙瑶刚说完,周扬便抱着一堆的零食屁颠地跑来找孙瑶,满脸地贿赂模样。
“孙瑶,来,这些都是给你的。”,周扬看了看旁边的我,“没她的份啊。”
旁边同学的起哄,让孙瑶顿时很是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周扬。
“周扬,你拿走吧,我不怎么吃零食。”,孙瑶低声说道。
“周扬,你这是问路无门了吧,赶鸭子上架啊”,我笑着说道。
“林希,闭嘴,我这叫合理利用有价值关系。”,周扬说的倒是义正言辞。
周扬这几天为了篮球队申请的事情,天天跟着孙瑶,抱着一颗铁石磨针的心,无论吃饭,还是回家,风雨无阻,我很是明白周扬对于篮球的痴迷,可组建篮球队,很是有难度,需要审批,所以周扬才会想从孙瑶这里着手。
为了篮球队,周扬不惜拉下脸,把张然都拉去凑了人数,可我没想到张然竟也同意了。
没过几天,孙瑶竟也拿来了申请表,同意了周扬的申请,不过队内人员先由体育部考核。
周扬欣喜若狂,为了感谢孙瑶,特意提出请孙瑶吃饭,顺便喊上了我,林华和张然。
“林希,多亏了你。”,孙瑶挨着我,小声地说。
我一脸地不知所以然,这让孙瑶很疑惑,“不是你和张然说的吗?那天,张然找到我,说要和我一起去我家。”
“是张然跟你爸爸说的?”
“嗯,连我都没想到,我爸爸一直都有很喜欢张然,而且他还是我们班长,而且张然说的合情合理,连我都觉得不得不同意,没过多久,周扬也来了,两个人就好像说好一样地,这么一来二去,我爸也就同意和学校说说。”
“他们应该不是约好的。”,我笑着说,他们两个当然不是约好的,只不过对于周扬和张然来说,这比巧合来的更加让人觉得特别。
那天我们很开心,周扬和张然带着我们几个女生去了游乐园,孙瑶说她这是第一次来这里,以前她从来没有想过可以和朋友一起来这里,他们都觉得她不适合这里,可能也正是因为周扬,让某些不合适变成了惊喜,周扬说,有些感受就是要从没感受过开始。
我很同意周扬的话,林华说,今天是她来到附中以来最开心的一天,我知道林华的意思,她可能是因为看到了比她还开心的张然。
“林希,给。”,张然给我递了一根发绳,上面就镶着一颗金色的星星,“刚刚套娃娃的时候,老板送的。”
“给我?”
“你的头发长长了。”
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头发,好像军训的时候还没到肩上呢。
“我还在犹豫剪还是不剪呢。”
张然见我没伸手要,就一把塞在了我手里,“女孩子就是很啰嗦。”
张然说完便走上前去找周扬他们,而那是候的我竟然没有发现,我后来喜欢的这个男孩子,他也会害羞,也会有他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