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知前尘今昔何
她侧躺在大石上睡得极不安稳，无声地在她身边坐下，伸手小心地把她的头挪到自己的腿上。
她似乎很满意枕着的物体，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接着睡。
低头看到她嘴角笑，薄唇微不可见地勾起。
温润的手指为她理顺被风吹乱的发丝。
指尖不经意扫过润泽饱满的樱唇。
他怔忡。
指再次触及那份柔软。
黑色的眸更加深邃。
他缓缓接近粉色樱唇……
刚睡醒的迷离眼神望向上方俊雅之人的脸庞，思绪还未十分清明，模糊地看到他遥遥地望着远处。
“神仙？”
盖了层雾的黒眸看向她。第一次，她如此肯定地看出他有心事。
“说说他吧。”好听的声音不带情绪。
不知是忘记起身，还是真的躺的太舒服，她就这么枕着他的腿，闭上眼睛开始她的讲述。
“他的生辰我该送什么呢？”带着苦恼的音调听起来有点可怜。
“什么时候？”清润的声音平静地问道。
她睁开眼，双眸比日光更耀他的眼：“下月初九。”
好看的手覆上她的眼，遮去她明亮的眼。
伸手挪开他的手，却没能成功，她坐起身，可眼还是被遮着，看不到他的表情让她气恼。
“我把白玉箫给你。”
大手离开凤眼，身边大石上只留白玉箫，人已不见。
手指来回抚摸箫身，残留着的温度，让她感染上了他的温度。
错落有致的水榭楼台，婉约秀逸的假山湖水，卿云山庄的景致无疑是精致秀丽的，任谁都不由想赞叹一番。但此刻的欧阳水只是呆呆地看着湖水碧波，连叶晓爱都能看出她的心不在这儿。
“水姐姐，你怎么了？”叶晓爱观察着欧阳水的表情道。
欧阳水完全没有听到叶晓爱的问话，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水姐姐……水姐姐……”唤了好几声都没得到回应的叶晓爱叹了口气，托着腮帮子闭上眼睛假寐。
欧阳水想起昨晚和欧阳洛的对话，心中一阵苦涩。
“这个孩子不能要。”薄唇吐出的字句一下子把她即将为人母的喜悦掩埋。
“你……早就……知道我……有孩子……了？”她眼里有不可思议，要不是她有小产的迹象，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喜了。
欧阳洛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她的小腹，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我……不会不要……我的孩子。”欧阳水坚定地道。她不明白，她和他的孩子啊，为什么不能要？揪心的疼狠狠地撕扯着她。
“为何……这般……无情……”略带怨恨的眼神望向他，愤怒地道，“你……到底……要的……是……什么……”
他没有再说话，直到叶晓爱和楚昊天赶来之前，他们都在沉默着。
想到这里欧阳水咬着唇，脸煞白，双手覆上小腹，似乎感觉到孩子正安稳地沉睡着，轻轻抚摸小腹，这时脸上才挂起笑，温和的笑容泛着柔和的光。孩子，娘亲会保护你，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不远处，欧阳洛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最终把视线停留在欧阳水的小腹……
一直跟在欧阳洛身边的初一不解地道：“公子，少夫人有喜了，您不高兴么？”
薄唇微抿，温润的手指拂上自己的眉间，浅的几乎无法注意到的朱砂痣隐没在指尖。他不是不高兴，更不是无情，只是……
衣袖下的手紧紧地攥起。原本他要的可能已经得到了，而现在他真的是不敢确定。
欧阳水转头发现笔直站着的如仙之人，原本该是缠绵的眼神，此刻却分外的生分，还带着小心翼翼的防备。
他垂眼，漠然转身。
欧阳水呆呆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他好像很悲伤……难道洛不要孩子是有苦衷的？
一直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欧阳水没有看到叶晓爱复杂的目光。
入夜，欧阳洛推开房门，看到欧阳水趴在桌上的睡颜，清冷的目光漾着怜惜。他走近她，用手顺着她额前的发丝。
“我并不是无欲无求的。”温润的手指来回轻抚着略微苍白的娇颜，温温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情，却掩不住苦涩。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女子，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总是会不自觉地映入脑海。第一次想拥有一个人，第一次想要明白喜欢是什么。第一次感觉到亲吻是那么美好。以为可以单纯地守护着她。可是我却贪心了，贪心得想把原本不属于我的人留在身边。我的心愿是，想要你一直都在我身边。”语罢，他倾身轻轻吻上樱唇。
良久，他启唇在她唇间呢喃一句，之后慢慢起身退出房间。
欧阳水睁开双眼，眼前一片模糊。他说的那个女孩子是她么？为什么她想不起和他的以前？原来他们以前就认识，难怪第一次见到他就感觉那么熟悉，那么能让她安心。但洛为什么不告诉她以前的事情呢？失忆以来第一次如此怨恨自己丢失了过去，有关于他的，那些可能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记忆。
她坐起身，不让眼泪流下来，她要去找他问清楚，她的从前，她的身份，还有他最后留下的让她心悸的“我爱你”。
当她打开门时，意外地看到叶晓爱站在门口：“水姐姐我找你有事。
欧阳水心急着想去找欧阳洛问清楚，略带抱歉看着叶晓爱：“晓爱……我有……事……，有……什么事……以后……说，好……么？”
叶晓爱一脸难为：“水姐姐，我真的有很急的事情要和你说。”怕欧阳水再拒绝她，叶晓爱急忙加了句，“是关于你以前的事情。”
听到是关于自己以前的事情，欧阳水愣了愣，她不明白为什么叶晓爱会自己以前的事情。于是她带着疑惑让叶晓爱进了房间。
“水姐姐，我认为你有权利知道这件事情。事情是这样的……”
欧阳水不记得叶晓爱是什么时候走的，当她回过神的时候，天已大亮。她无法接受叶晓爱告诉自己的事情，什么她是魔教的少主，什么她现在正被正道人士追杀，事情怎么会是这样？她觉得一切都是那么得荒谬。
她起身，只有洛能解答她所有的疑惑，她要马上去找他。
当欧阳水找到欧阳洛的时候，他正被一群手持兵器的人团团围住，一名玄衣中年男子道：“神医，我们只是要人。只要你交出欧阳夫人，我等绝对不会为难你，请你也不要逼我们出手。”
楚昊天安抚众人：“各位有事可以慢慢谈，何必刀剑相向呢？”
中年男子恭敬地对楚昊天抱拳道：“玄机公子，我等昨日在公子屋外听闻欧阳夫人便是魔教少主。公子对欧阳夫人之事想必都已知晓，公子乃正道之表率，我等也是十分敬重公子，公子应与我等一起证实事情之真假，然后商讨如何解决。”
在听到“魔教少主”之时，楚昊天与欧阳洛的眼神均是一闪。
“楚某不才，欧阳夫人之事楚某也是昨日才得知，本想等事情水落石出之时再向诸位交代。楚某感谢各位对楚某的厚爱，可否请诸位卖楚某一个面子，将此事交给楚某可好？楚某定会给诸位一个交代。”
“此事事关重大，且公子与欧阳夫妇有交情，公子本应避嫌。但既然公子开口，我等又岂有不信公子之理。”中年人笑着道，“我等可以将此事交予公子，可公子是否让我等对天下人有个交代？魔教少主身带梅花印，烦劳欧阳夫人出来验证。”
“水儿不是魔教少主，不需验证。”温温的声音如凛冽寒风般冰冷刺骨。欧阳洛眉间朱砂若隐若现，煞气流动。
中年人冷笑：“神医，爱妻之心我等明白。但仅凭神医一面之词未免不足为信吧。”
欧阳洛直视那人道：“非验不可？”
被欧阳洛冰冷的视线直视下，中年人宛若置身冰窖之中，他神色一正到：“是。”
欧阳洛手中微动，眼角却瞥见角落处的欧阳水，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欧阳洛示意她不要出声。
欧阳水微微颔首，稍稍退后几步以防众人发现她。
正在这时叶晓爱却突然出声大叫：“水姐姐！”
江湖传闻，七大门派的高手去卿云山庄抓捕魔教少主，却齐齐失踪，一并失踪的还有“圣手神医”欧阳洛。“玄机公子”楚昊天称魔教一事实属误会，此事亦没了下文。七大派曾去过卿云山庄询问高手去向，最后却不了了之。
“水姐姐，你醒啦？”
“水……姐姐？你是……在叫……我么？”
“水姐姐，你不要吓唬我，我是晓爱啊。”
“姑娘……你……认错……人了，我叫……沐……云卿。”细长的丹凤眼和善地看着眼前处在震惊中的女子。
叶晓爱看着她的目光更是复杂，接着步伐凌乱地离开了房间。
沐云卿的手不自觉地放上小腹，她感觉自己似乎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温热的液体落在手背上，她吓了一跳，伸手拂上脸，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流泪，怎么都止不住。这样的悲伤是自己完全无法控制的，仿佛是从身体的另外一端传来。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来了几个人，一道紧张的声音带着试探在她耳边响起：“沐云卿？”
她起抬头，声音出自眼前风雅如玉的人，他眉宇间满是紧张。将视线越过那人，落在面无表情眼中却无法抑制激动的中年男子身上，柔柔地唤道：“爹……”
双肩被很用力地抓住，迫使她不得不看向他，那人狂喜：“云儿，云儿，真的是你么？”
她皱眉，淡淡地道：“放……手。”
风雅如玉之人一阵错愕，下意识的放开手。
细长的丹凤眼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良久侧头问道“你是……谁？”
那人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道：“楚昊天。”
她慢慢地摇头，确认自己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
木云卿转过头向中年人——卿云山庄的总管沐齐之道：“爹，欧阳……洛……是……谁？”
当她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屋里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奇怪。
沐云卿的身体很弱，一直都用药调理着。这些日子她只见过三个人，一个是她的父亲沐齐之，一个是服侍她的叶晓爱，最后一个是楚昊天。
沐齐之说：“楚昊天是卿云山庄的庄主。”
叶晓爱说：“楚昊天是我的主子。”
楚昊天说：“我是你将来的夫婿。”
却始终没有人告诉她“欧阳洛”是谁。
她的记忆很混乱，总是理不清，可她不记得自己有个叫楚昊天的未来夫婿。
“欧阳……洛……是……我的夫君……是么？”
当她问出心底的疑问时，楚昊天立刻掐住她的脖子。他眼神极其恐怖表情也是万分狰狞，她有理由怀疑他会当场掐死她。
最后楚昊天放开了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星紧跟在盛怒的楚昊天身后：“主子，为什么不杀了欧阳洛？”
他冷冷地看着星：“我做什么事情需要向你解释么？”
星慌张地跪下：“主子恕罪。”
“起来吧。”楚昊天微笑着对星道，“之前你做的不错，功不可没。”
“这是属下应该做的。”星顿了顿道，“有句话属下实在不得不说。”
“说吧。”
“沐姑娘是魔教少主，那她留在山庄似乎欠妥。”
星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楚昊天的表情。
楚昊天嘴角勾起：“星，你想知道的是既然欧阳水是沐齐之的女儿，我未过门的妻子，我为什么还让你散播欧阳水是魔教少主的消息，到底沐云卿是不是魔教少主，是么？”
星脸色苍白，汗湿衣襟，惶恐地看着眼前这个洞悉一切的人。
楚昊天笑得变幻莫测：“魔教早就灭了，根本没有什么魔教少主。既然消息是我给他们的，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本来我打算让江湖上那些蠢材牵制欧阳洛，名正言顺的让他把云儿交给我。谁知云儿看到欧阳洛杀了那些人后，竟然记起以前的一部分记忆，这倒在我的意料之外，看来老天都在帮我。她现在为何不记得我，大夫们都说不出所以然，也许不记得倒是好事。至于我为什么不杀欧阳洛，你不需要知道。好好照顾云儿，知道么？”
星低头：“是。”
之后的一个多月沐云卿都没有再见到过楚昊天。
安静地望着天上的纸鸢，这是沐云卿醒来以后常做的事情。
没人知道，沐云卿时刻都在逼自己去回忆失落的那份记忆。她知道自己忘记了个非常重要的人。沐云卿从小在山庄长大，父亲是沐齐之，其他的她都不记得。脑海中会浮现一些很模糊的景象。
有那么一个人，喜欢牵着她的手，慢慢地走。
有那么一个人，喜欢看着她的笑，默默地笑。
有那么一个人，喜欢拥着她的身，静静地睡。
他生气的时候，周围的空气都会变得冰冷，但只要她的一句话便会平静。
他高兴的时候，右颊会露出十分浅的酒窝，然后像孩子一般小小的耍赖。
记不起的是那张脸，那个人，那些事。
沐云卿喜欢望着天空中的纸鸢发呆，纸鸢不是天天都有人会放，但她总是静静地等着它的出现，每次看到的纸鸢都有所不同，她总是等着却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期待看到什么样的纸鸢。本能的，就那么做了。
“喝药。”
沐云卿接过药喝完，然后把药碗递还给冷冷的少女。
“主子说他下个月回庄。今天会有人来为你量身制衣，下个月初十主子就和你成亲。”冷冷的不带一丝感情，只是重复着主人交代的事情。
细长的凤眼怜悯地看着眼前的绿衣少女：“你……喜欢他……”她是喜欢楚昊天的吧？
少女微微抿嘴，转身语带嘲笑地道：“沐姑娘，你错了。”说罢，毫不犹豫跨出房间。叶晓爱可以喜欢楚昊天，但她是星，是楚昊天的工具，工具是不可以去爱自己的主人的。
沐云卿看着少女的背影轻轻叹气。目光再回到天空的纸鸢上，片刻，纸鸢开始往下掉，她的目光闪了一下。
翌日，她要求星帮她带个纸鸢，星的表情很奇怪，却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主子说过，无论沐云卿要什么，都要满足她。
在院子里，沐云卿一脸认真，她想看到手中的纸鸢能在空中停留，可似乎无论怎么努力都不行。在一次跑动的过程中她摔坐在地，她没有站起来，只是呆呆地看着手中的纸鸢。
当看到星的时候，沐云卿跌跌撞撞地跑到她面前，脸色惨白地问：“欧阳……洛……到底……是谁……”
星把手中的药递给她，示意她喝下。
沐云卿一把夺过药碗立刻喝下去。稳了稳，她拉住星，眼里满是祈求：“欧阳……洛……到底……是谁……”
星扯开沐云卿的手，冷笑着走开。刚走了一步，手又被抓住，星侧身甩开她，不料用力过大，沐云卿整个人跌倒在地。星回头看着有点恍惚的沐云卿，眉微不可见皱了一下，离开前道：“你是沐云卿，不是欧阳水，欧阳洛是谁与你以无任何关系了。安心等主子回来成亲吧。”
从那天开始沐云卿变得异常沉默。沐齐之来看她的时候，她也不说话。星偶尔试探地提到“欧阳洛”的时候，沐云卿只是淡淡地扫她一眼。
直到有一天，沐云卿对她说：“紫玉……钗……呢……”
星才开始慌了。她不确定沐云卿是否恢复了欧阳水那部分的记忆。
接到星的信，楚昊天立刻赶回了山庄。
“云儿。”
沐云卿看着天空，身体未动。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楚昊天让沐云卿面对他：“云儿，我们成亲好么？”
“我是沐云卿，不是云儿。”虽然沐云卿的声音依旧暗哑，说话却已颇为轻松。
这主要和楚昊天命人熬的药有关。只有他知道当年是何药，毒哑了沐云卿。可惜时隔多年，即便他有解药，沐云卿的嗓子也没办法完全复原。
对上沐云卿清明的眼，楚昊天有丝异样的感觉。他的云儿不会有这么平静的眼神，即便是欧阳水也不曾有过。
他的手掌抚上她的脸庞，沐云卿轻轻地靠过去。
楚昊天看着异常乖巧的沐云卿，眼里有着明显的痛：“云儿，一直以来我都是爱你的。”
沐云卿蹙眉看着眼前的人，突然开口：“你……”
“云儿！你记起来了？”
沐云卿沉默不语。
“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楚昊天小心地注意着她的每一个表情。
细长的丹凤眼平静一片，她转头望向窗外：“不记得。”
楚昊天失落地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子。良久，他才默默地离开。
“咳……咳……”
“公子，该药喝了。”
“放下吧。咳咳……”
“公子，我打听到，这个月初十，卿云山庄庄主楚昊天与沐云卿成亲。”
“知道了。”
“卿云山庄什么时候多了个沐云卿？公子！沐姑娘就是少夫人。”
“咳咳……我……咳咳……我知道。”
“公子！你怎么能让少夫人嫁给楚昊天呢？”
“她是沐云卿，不是欧阳水。”
“公子！”
“咳咳……你下去吧。”
小童愤愤地走出了房间。
有人说，天下间无人能伤到“圣手神医”欧阳洛。那人如果看到此刻的欧阳洛不知道会有何感想。
欧阳洛受了伤，而且伤得不轻，他昏迷了半个多月才醒过来。
躺椅上的欧阳洛看起来很虚弱，不时还咳嗽几声，疲倦布满了他清瘦苍白的脸，一支样式普通的紫玉钗被他紧紧的攥在手中。
这是水儿唯一留给他的东西。他皱眉忍不住轻咳起来。
“欧阳……洛……我恨……你……”
是他动手封了她之前的记忆，是他自私地把她强留在身边，是他让她没了孩子。
她是该恨的。
已经没有资格要求她留在自己的身边了。
沐云卿么？清明的眼睛迷离地飘向远方。
欧阳洛缓缓闭上眼睛。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给。
镜子里的人很精致。
妆，精致。
喜服，精致。
唯有新娘的表情，无喜无悲，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如同青花瓷器，美则美矣，却没有生命。
楚昊天吩咐过，在行礼之前，不许其他人靠近沐云卿。所以此刻房间里只有三个人，沐云卿，星，沐齐之。
“星，我想单独和云卿说会儿话。”沐齐之对一旁的星说道。
待星走远后，沐齐之走到沐云卿身边，疼爱地拍拍她的肩膀：“我的女儿很漂亮。”
沐云卿淡淡微笑。
凝视着如此平静的沐云卿，沐齐之突然问道：“云卿，你快乐么？”
“爹，我真的要嫁给楚昊天么？”沐云卿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父亲一个问题，眼里有着忐忑和复杂。
沐齐之表情凝重。能嫁给楚昊天，云卿似乎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高兴。
那个叫初一的孩子说得对，他只会一味的愚忠，从来没有去了解过女儿要的是什么。主子要他做的事情，明知道会伤害到自己唯一的女儿，他也会去做。一直以来，他都错得离谱。
在看到女儿和欧阳洛在一起的神情以后，他才知道，女儿快乐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楚昊天已经不再是那个能给云卿幸福的人。从楚昊天毒哑云卿的那一刻，毒瞎云卿的那一天，他就该明白。
“云卿，爹对不起你。你想知道欧阳洛是谁，就自己去问他吧。”女儿的幸福，该由她自己去决定。
于是那天新娘不见了，喜宴不欢而散。
大家问新娘去哪里了？没有人知道。
翌日，卿云山庄发生了两件事不大不小的事。其一，一名叫星的婢女半夜死了，死因不明。其二，山庄总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