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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泰丰楼?”晏华有些诧异,“怎的突然要去泰丰楼?”而且林书笑得很坏嗳。不过以前他们倒是经常一起出去玩,泰丰楼里的烤鸭是苏邱一绝,每次晏华都要点上一只吃个过瘾。原以为林书这趟来是来叙旧,看来他还是没有变,像以前一样。

“你不是最爱泰丰楼的烤鸭?带过来口味就不同了,还是亲自去吃最好。”林书抿了口茶,带着笑意的眼睛仿佛看透了一切,“这两年还是爱跑出去玩吗?”

“才没有,我天天都有认真习字,手都起出茧子了。”晏华脸不红心不跳地抱怨,还伸出小手在他眼前晃晃企图博得同情。一丝碎发随着她的动作滑落额前,原本掩饰很好的俏皮终于还是洋溢了出来。

“呵呵,”林书笑呵呵的,一副“我还不知道你?”的表情,但嘴里还是夸赞着,“看这字确实又大有精进,定是下了功夫的。”说着,伸出手来,认真地将晏华鬓边的碎发轻轻顺到耳后。晏华只觉一股清沐的气息拂过,抬眼就是林书如同冬日阳光般的双眼,烤得人暖烘烘的。晏华想,从认识起,林书就是这样,好像什么都懂,什么都可以理解。无论谁有烦扰,找林书诉说,他都会耐心地听,细细地解答。他爱读书,他的书房里都是书,他什么书都看,什么都了解,所以他的心总是宽容柔软,没有边界。更小的时候她爱和嘉恩林谦他们闹腾、吵架,他总先来安慰自己,用小点心哄着她,给她擦眼泪。他其实就是个书生,平日习武不过强身,哪里能上战场呢。直至他十九岁那年,嘉恩再次奉命出征去西关,林书请命同往,晏华都吓了一跳,赶紧去找他,问他怎么回事,难不成是看着嘉恩征战沙场,觉得英勇无比,便也想着去学?上战场岂是儿戏!刀剑无眼,若是不小心送了命,林谦林文该如何?没想到,那次林书那么倔,第一次驳了她的劝,一股劲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数来也已经六年了,这中间,他们吃了多少苦,又有谁知呢?

“小姐的字在苏邱远近闻名,已经是苏邱有名的才女啦。”阿玉站在一旁,忍不住得意,“连宫里都常常召小姐进宫论字呢。”

“哦?连宫里都要求你的'真迹’?”林书听了忍不住打趣儿,“早知道我不该这样随便,来之前应当递个帖子求见。”说完站起身,煞有介事地整理衣裳,退后一步,作了个揖,“不知容大小姐可否愿意赏小的一分薄面,移驾泰丰楼?”

“噗...”阿玉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林大人真真是风度翩翩,幽默风趣,不怪外头的小姐们都爱说叨这位,要是知道这位与她们家小姐是青梅竹马的好友,嬉笑聊天是家常便饭,定会嫉妒死的吧。

晏华见状,也装模作样地摆起架子,摇起手里的团扇,“既然林大人如此诚恳,那本小姐也就赏你这份面子吧。”

林书笑得见牙不见眼,“多谢小姐赏光。”

为了方便不招口舌,晏华还是换了身轻便的男装。半个多月没出门还真有些新鲜劲儿。林书瞧着她的样子,明显轻车熟路,绸扇摇得那叫一个装腔作势,越觉得十分可爱。

“今日林谦他们怎么没来?”上了马车,晏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要说那个坏家伙忙她也就暂且信了,这俩小子能有多忙?竟然都不露面,是想咋的。一旁的阿玉听见小姐张嘴问了,也偷偷地看向林书,她也想知道,俩人明明最爱凑热闹的,怎么竟没来,不会是在战场上受伤了吧?呸呸呸,净瞎说!就他俩那么猴儿似得调皮,伤谁也伤不着他俩!

“哪能少了他俩呢。”说到这两个人林书笑得十分宠溺,“这会儿应当是到了泰丰楼在吆喝点菜了吧。”

“他们也来了!当真?”晏华开心坏了,她可想这两个活宝了呢,没有他俩,人生都没那么有趣了。阿玉听了也十分开心,心里一下激动害羞了起来,林文...她两年没见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是瘦?别人都说林文好玩,她觉得不止,林文又勇敢又有责任心,只不过有些幼稚罢了,以前来府里探望她的姑母就说过,男人都是有些幼稚的,要看他有没有担当。林文很有担当,她就是知道。

“当然,骗你作甚。这次他们得了不少赏赐,我们这顿敲他们的,待会什么贵点什么。”

“哈哈,林文出来能带钱袋子?我敢肯定最后还得你掏银子。”晏华想起林文的样子就想笑,每次大家出来他都不带钱袋子,可身上的金饰玉石可一点都不便宜。无奈他这么好玩,大家都爱宠着。

“他若不掏,就把他手上的扳指捋下来卖了,说不定能买个泰丰楼。”

“哈哈哈哈,林书你果然是亲哥哥。”

到了泰丰楼下,林书下了马车,将晏华扶了出来,“小心脚下。”

“哥!你们好慢啊!”两颗脑袋从二楼窗户伸出来,毫无形象地冲晏华他们嚷嚷,“菜都要凉了!”

晏华抬起头,那不是俩活宝还能是谁?咧个大牙,笑得傻里傻气的是林谦,晒黑了,还嘟着嘴唇抱怨的当然是林文。晏华开心地挥挥手,和林书一起向二楼去了。林谦他们包了二楼,一楼的伙计很是机灵,见他们的打扮也不张嘴问,直接领着他们上了楼。刚推开门,晏华还没看清楚,就有一个大型物体扑了过来抱住她就不撒手,物体还在奶气地说话,“呜呜...晏姐姐,我好想你啊!”

是如假包换的林谦没错了。

只不过没想到他个儿长了这么多,比他哥林书还高,只不过声音还是像以前一样,说话像吐着奶似得。“哈哈,林谦,你长高了。”晏华拍拍大型物体的背,“这次辛苦了吧?终于回来了,都快两年了。”“呜呜...”

一旁的林文脸嫌弃地皱成一团,“咦!林谦你没断奶吗?”

林谦扭过头,中气十足地嚎,“要你管!”

“好了,让晏华坐下吧。”林书揉揉林谦的头毛,林谦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晏华。晏华总算能看清大型物体的脸,小孩真的长大了,虽然之前常常和林书他们一起出门,但这次边北之战却是他们第一次真正的征战沙场,成长与以往完全不同。与林书温和的长相不同,林谦的五官十分异域,忽闪的睫毛总是显得十分多情,皮肤也格外的冷白,如若不笑,倒像是个冷面杀手,可惜一出声反倒像个找妈妈的小宝宝,毫无气势可言,更何况此时他正皱着鼻梁装可怜。相反,林文晒得很黑,虽然小脸俊俏,身量却不如他俩高壮,细胳膊细腿恰恰适合搞笑活跃气氛,但谁能想到这孩子在战场上的狠厉竟不输任何人。

“晏姐姐,你坐这里。”林文咧着门牙,冲晏华拍拍凳子,看晏华开心地坐下,自己也霸占了边上的凳子,“晏姐姐,我们真的好久没见了。边北没有你,好没劲。”

“晏姐姐他胡说,他每天玩的可开心了。”林谦在一边拆台,“你看他晒得,每次练兵都偷跑出去玩儿,才晒得这么黑!”

“哈哈,你们俩可烦死林书了吧。”晏华看他俩从刚刚开始就没停过,林书也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就知道他平时没少被“折磨”。“回来了就不烦我一个人了,你们也给分担分担。”林书给晏华倒了一杯茶,“对了,你们俩,不是说有东西给晏华吗,快去拿上来。”“恩?哦,哦对。”俩小孩一副突然想起来的样子,赶紧互相搂着要出去,“我们下去一下,马上回来啊。”

“哈哈,还这么神秘,快去吧。”晏华摆摆手,笑得十分欣慰,“没想到他俩也变了些,真好,都长大了。不过还是这么幼稚,哈哈。”

“呵呵,好久不见,你觉得可爱,接下来他们可是会一直烦着你,过几天就不好说了。”林书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无奈笑道。“这鸭子怎么还没上来?阿玉,你同我去看看。”林书回头冲阿玉说道,

阿玉从进来后就臊着一张脸,头也不敢抬。从她听到林文的声音开始她的心脏就像要跳出来一样擂着鼓,周围其他声音她都听不见了。虽然她晓得从始至终林文都没有仔细看她一眼,但她很激动,光是和林文在一间屋子里就已经足够她开心好久了。林书突然出声叫她时她还愣着没反应。晏华本来还奇怪林书怎的还叫上阿玉同去,更怪的是阿玉没有回音,回头一看丫头正红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当下心里就清楚了,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林文啊!想必是林书心知肚明阿玉的心思,支了个借口罢了。

“阿玉?”晏华开口唤了一声,阿玉才如梦初醒,“啊?小姐?”林书笑了笑,“阿玉,我想你同我去问问你们家小姐爱吃的烤鸭怎么还没上来。”“哦,是...是,林大人。林大人,阿玉去看看吧,您歇着。”阿玉尴尬得要命,怎么出了这丑,林大人还在呢自己就在神游天外!

“没事,我也同去。”

阿玉犹疑地看看她们家小姐,这种事情她一个下人做就好了,哪用林大人亲自去呢?没想到晏华冲她笑着点点头应允了。“......是。”

看着俩人带上了门,晏华就偷偷地笑出了声。她了解林书,出了门,林书肯定会对阿玉说,“阿玉,店家那里我去吧,劳你帮我看看林文他们回来了没有。”哈哈哈,林书绝对是蔫儿坏。

此时屋内只有自己,满桌的菜又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本来最近都没什么胃口的,早上也没有吃什么东西,还在花苑逛了好久,结果见到了他们三人,心情顿时好了很多,加上这一桌子她喜欢的菜,还真诱得她有些饿了。晏华偷偷拿起筷子,夹起一小筷放进嘴里,“恩...好吃...”像只偷食的小松鼠,还情不自禁地赞扬了一句。

“呵...”一声偷笑在身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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