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真相
“无愧于心？好个无愧于心！”程嵩冷笑，“百里徽，你居然有脸说这个词！看来我真的得杀了你，剖开你的心看看到底是怎么做的！”
“若二皇子真的要这么做，老臣无话可说。”百里徽淡淡地说着，说完之后，他伸过手，拦住被程嵩用剑指着的梦雪，轻轻地说道，“霜儿，对不起，爹连累了你，却又救不了你！不过，霜儿不要怕！爹会和你一起上路，黄泉路上，爹会保护你的。”
百里徽死心已定！
梦雪却迷惑了！
刚才，他不顾一切地来救她，甚至不顾自己的性命；而现在，他只需要动动嘴皮子，便可以解救她，可是，他却宁愿没有这么做。
那么，这身后到底是什么？
百里徽到底守护着什么样的秘密！
让他甚至愿意付出生命……
“爹……”
梦雪轻轻地唤了一声，她承认，她很没出息，没有那些革命烈士“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的无畏精神……她，不想死！
可是，百里徽决然的表情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转头，看向程嵩，对上他那漆黑的双目，那双眼睛此时黑得如同宇宙的黑洞，不见底，却可以将人瞬间吞噬。
“程嵩，你真的要杀我吗？”
梦雪的声音轻轻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他的表现已经很明显了。
程嵩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梦雪却感受得到他此时的复杂心情。
“百里霜，你何必问这么没有意义的问题呢？这又不是我第一次要杀你了。”程嵩冷冷地笑着，嘴角勾勒出的弧度讥诮无比。
的确，以前有过很多次类似的场景，多得她都记不清到底有几次了，可是……她很想问他一句……你每次都没有下手，不是吗？
不过，话，终究没有出口，因为她看见程嵩收回剑，然后加重了力道向着她刺了过来。
看来，一切都是她想多了……
梦雪直勾勾地看着程嵩，直望到他眼神的最深处去，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
碎了的，是心吗？
剑却终究没有落下，因为林子的后方走出一个人，这个人，让程嵩整个人都愣住了，石化了，甚至连动一下都很难。
林子里走出的这个人，穿着一袭雪白的素衣，乌黑的头发挽成最平常的发髻，脂粉未施，没有任何装饰，却愣是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这个人，正是梦雪不久前见到那位美丽的白夫人。
“母……妃……？”程嵩不敢置信地看着白夫人，声音甚至有些发抖。
“嵩儿……”
白夫人对着程嵩盈盈浅笑，她的表情很淡然，但是微微发抖的手腕却透露出了她此时此刻的不淡定。
“嵩儿，你先放开霜儿，你想知道什么，母妃来告诉你。”
白夫人的声音柔柔的，听得人的心都酥酥的。
程嵩眼中写满了疑问，但是，他还是放开了梦雪。
梦雪获得自由之后，第一件事情并是继续查看百里徽的伤口。
“婉清，你……怎么出来了！”百里徽的话有些急，似乎是在埋怨白夫人不该出来。
“我不出来，以你的性格，八成会被嵩儿给杀了。”白夫人温和地对着百里徽笑，转身对着站在她身边的铁姐吩咐道，“铁姐，我们先扶百里大哥回木屋吧。”
说着，她蹲下身子，和铁姐一起扶着百里徽站了起来，搀着他往里面走。
“霜儿，嵩儿，你们也过来吧，等下母妃会解开你们心中的疑问的。”
白夫人的声音轻轻浅浅的，仿佛一阵温和的春风拂过，梦雪下意识地抬头去看程嵩，发现程嵩此时也正看着她，目光复杂无比，在感受到她的目光之后，他迅速把头别到了一边去，长腿一抬，往前走了。
梦雪这才反应过来，抬起腿跟上……
二十三年前那时候，白婉清还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女，灵动、美丽，她出生在书香门第，父亲是盛国太医院院判，她自幼跟着父母，耳濡目染，通天文、晓地理，诗词歌赋样样精通。
那一年，她遇到了盛国最优雅的男子……当时的太子程一言。
初遇时，细雨蒙蒙，柳絮飞花，他对着她盈盈一笑，大笔一挥……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爱上程一言，绝对不是一件难事，更何况情窦初开的白婉清呢？
那些日子，风花雪月，诗情画意，他们是时间最让人羡慕的佳偶。
先皇下旨，将这天下第一美人赐婚给才貌双全的太子程一言，待白婉清十六岁及笄之后，便择日完婚。
程一言，是个不折不扣的文人，权术斗争完全不适合他，白婉清总是看着他被各种各样的斗争打得遍体连伤。
她多么想劝他离开，从此二人纵情山水之间，做一对自由自在的爱人。
可是，他有他的原则。
程一言，有自己要维护的东西！
对于父皇的厚爱，他不忍心辜负，所以，即便是不喜欢，他还是努力去做，只为不让父亲失望。
还有一个放不下的，便是他的同胞弟弟，小他五岁的程恭贤。
他们都是先皇后所出的嫡子，先皇后因为生程恭贤难产而死，对于从来没有得到过母爱的弟弟，程一言爱护无比，可谓无微不至。
不忍就此离去，逍遥于山水之间，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因为怕自己离去后，只有自己在，才能更好地保护弟弟。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最后，将他送上黄泉之路的却是这位自己自幼爱护有加的亲弟弟……
二十一年前，先帝驾崩，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没有传位给贤德的太子，而传给了当时名不经传的八皇子程恭贤。
世人唯一能想到的解释便是太子重病，先皇只能临时改变主意，传位给皇八子。
两个月后，曾经的太子，集美德、才学、儒雅于一身的盛国太子，在京城病逝。
他去世后，程恭贤以皇帝的礼仪安葬了他，并且追封了奉天皇帝，并且在两个月之后，封先太子遗孀白氏婉清为玉妃，享皇妃的待遇。说是此乃先太子遗言……
一时之间，民间皆以当今圣上至仁至孝。
可是，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绝对不会没有人不知道。
百里徽清楚，白婉清亦然。
若是没有程恭贤，程一言绝对不会英年早逝！
而程恭贤，在程一言生病期间，对她做了什么，白婉清绝对不会忘记。
“婉清，我要走了，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好好哭一场吧！不过，天亮之后，要忘了我！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比我更爱你。”
那晚，弥留之际，程一言依旧笑得那么温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