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
一道圣旨,就像是风插上了翅膀一样,渗透了整个京城。
一时之间,议论声四起。
“你说女君把朝辞朝将军许配给了千府那个半吊子少爷?”
“什么许配啊,那叫下嫁。”
“自古巾帼不让须眉,这朝将军身为女子却丝毫不逊于男子,此等魄力,此等傲骨,不应,如此草率。”
“果然好白菜,都是留给猪的。”
“都且别说了,女君英明一世,怎会糊涂一时,这么决定自有她的道理,再说千府少爷又岂会如你们说的那么糟糕,不知全部不做评论。”
“……”
大众之观,可怜有之,痛惜有之,失望有之,不甘有之,清明有之。
让人好奇的是。
这朝将军该是何等风姿让人们如此敬佩,交口称赞。
这千府少爷又该是何等失败让人们如此不屑,提之变色。
……
然这条八卦,众人议论的主角之一,千府少爷—千陵。
正在磕着瓜子看话本。
偶尔歪头,瓜子皮准确无误的吐进站在他对面那个小奴才头顶着的花瓶里,无论是时间速度精准度,还是方向角度熟练度,都堪称完美。
可谓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人民中的拖拉机,人渣中的战斗机。
那奴才快要哭了。
“少爷我错了。”
“知道错了。”
“知道。”
“知道你还犯,罪加一等。”
“你不能……”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只见小腿莫名一软,整个人踉跄一步,还未来得及稳住身子,头顶的瓷瓶顷刻间碎成渣。
爆炸之后的沉默,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千陵花了三秒的时间打量他,两秒扫过桌子上的瓜子皮,最后一秒将话本塞到小奴才的怀里。
动作熟练,行云流水。
冲着大厅喊道:
“娘,不才打碎花瓶!”
被唤作不才的小奴才惊诧的看着千陵,怀里的话本还露着一角,整个人站在那里,动都不敢动。
就在他呆立之时,一道女高音自大厅穿墙越阻,尤如惊雷炸在耳边。
“千陵你又皮痒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片刻后。
只见一和千陵一样红衣的女子快步走来,脚底仿若生风,发丝扬起,形成一个弧度。
身材高挑,柳腰纤细,肤如凝脂,高挺的鼻梁上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射出凌厉的目光,生生为一张柔和的脸添了几分锋利。
千陵狗腿的上去讨好。
那名女子却连一个眼神都不给,对不才道:“去,把千陵这个月的俸禄领了,他敢对你使绊子,你就给我说”。
不才大喜。
千陵大惊。
不是,他好歹也是个少爷,唯一的一个,地位也太次了吧。
见她要走,又忙去拉她的衣袖。
“娘,您刚来,喝口水再走呗。”
他很识趣,没提俸禄,笑的跟一朵绽开的太阳花,灿烂明媚。
那女子终于肯给他眼神,朱唇轻启,字正腔圆,“口水,我喝你口水作甚,还有,别叫我娘,你不是要离家出走,我可不敢当。”
“呵呵怎么会。”
千陵心里反驳了千遍万遍。
表面上还得笑的一脸谄媚。
离家出走是原主做的事,可他既然接受了这具身体和记忆,就有义务和责任来替他擦屁股。
东临这个国度,坚持男女平等,官民一视同仁的基本政策。
据说是那位位高权重的女君颁布的,被世人称赞。
而那位女君和他娘统称为。
“东临二绝。”
一个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一个独步天下,驰骋江湖。
一个嫁了君上。
一个嫁了首富。
就算已为人妇,还是有佳华流传。
这“二绝”中的其一。
他娘白静,就更厉害了。
平日里官府都解决不了的疑难杂案,只要她出马,寸草不生。
他爹千泽,也不是平凡人。
天使的面孔,财神的转世,东临的繁荣昌盛,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有这么一对爹娘。
再对比他,简直就是路边拾来的。
可想而知,原主的精神压力。
然而令他崩溃的还不在这。
世人皆知,千家只有一独子,那应是集万千宠爱,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碎了,什么都是最好的。
对此,原主只想掀桌。
你见过哪对父母,自己出去游山玩水,还给下人带薪放假?活生生让他炸了厨房。
你见过哪对父母,腊月天寒地冻,给他扔到雪地里,任他自生自灭。
你见过哪对父母,规定每天绕京城跑一圈才能吃饭,真以为他千府少爷成天无所事事在那闲溜达?
宝宝心里苦,宝宝不说。
更可悲的还不在这。
你说,他明明是一黄花大闺女,为什么要女扮男装,为什么!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原主觉得,自己应该勇猛一些。
于是暗戳戳的找来了他老爹。
可找完,就后悔了。
他好像,提及到了老爹的伤心事。
千泽年轻时好歹也是个美男,即使过了些岁月,仍旧那般封神俊郎,这掩面而泣的伤心样。
哎呦让人老不忍心了。
伤心过度,声音都有些颤。
“儿子,爹对不住你啊,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是爹无能,如若当初爹再强硬一点,也不会是现在这个窘境。”
原主是个戏多的,想起自己平日里看的话本,脑补出一场苦情大戏。
就要抬手安慰自己老爹时。
只见他已经放下了遮着眼的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眼神坚定,慷慨激昂。
“所以下次再和你娘提建议的时候,我一定要坚定自己的立场,不能服软,不能服输,不能怂,不能因为她喜欢儿子就让你委屈这么多年,哎儿子,咋了这是。”
“……”
漂流瓶联系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