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到中午了,毒障也越来越浓,不过林涯身边似乎像是被隔绝着一般,毒雾显得稀薄很多。
黑衣男子也觉察到了,这才想起还有一个害他如此这般的敌人就在那里压着不能动弹。他强忍着疼痛,从旁边折了一根断树枝撑起身子,一步一步踉踉跄跄的走了过去。林涯闭上眼睛,看来这次是在劫难逃了,如果萧阳能活下去也算幸运,自己未把解毒花苞带回去,汉克想必也撑不过今天了。
黑衣男子走到他身边,一把扯过林涯露出手腕上带着的小巧木符。这木符是小时候母亲给自己做的,从小便戴在身上,直到那天离家出走才将木符扔下。黑衣男子紧紧将木符攒在手中,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现,不知不觉便有些呆住了。
林涯睁开眼睛,见他痴痴的看着手中的木符,还未动手。这木符是村长送给自己佩戴的,难道和这名男子有些关系?
林涯慢慢想要调动自己的魔力,看能不能将蛮牛怪召唤出来保护自己,但是自从魔力消耗后一直没有得到补充,况且这里的魔力元素稀薄,到处是毒雾,根本无法吸收。
“哼,没想到那个老家伙竟然把着木符送给你,他是想让我看到能饶你一命。”黑衣男子将木符摔在林涯面前,看着林涯慢慢说道:“本来是没想取你们性命,可是你破坏了大人的计划,今天必须杀了你!”男子弯腰捡起一块石头,朝着林涯头上砸去!
“特里!住手!”一名满脸缠绕着湿布的男人突然从毒雾中走出,对着黑衣男子喝道,“特里,不要一错再错了!”男人取下脸上阻隔毒气的湿布,露出一张苍老的面孔。林涯也扭头看过去,竟然是村长,看起来似乎认识这名男子,还叫出了他的名字。
特里眼神中充斥着戏谑,嘶哑的声音满是不屑的语气:“怎么,老家伙,你以为你能阻止的了我?”
乌迪尔村长看着眼前的男子拄着树枝,一条腿已经不见,还在往下渗着血液,语气有些颤抖的问:“你的腿?”
“用不着你管!”特里突然变得暴怒起来,“我说过,就算是你胆敢上山上来,碰见我也要杀死你的!你当我给你开玩笑的吗?”
乌迪尔村长往前走了过去,特里竟往后推了推。乌迪尔看着被掩埋在土石下的林涯,“扑通”一声在林涯面前朝着特里跪下。
“老东西,你干什么!给我滚开!”特里显然身份愤怒,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胸前剧烈的起伏,鼻息也粗重起来。
“特里,我知道你恨我,是我不好,我不是一个好父亲,没有担当起一个做父亲的责任。我懦弱,我没有保护好你,没有保护好你母亲……”
“你还敢提起我母亲!”特里丢下树枝,向前一扑,一拳打在乌迪尔脸上,将他打翻。特里没有了支撑,也一下子摔在一旁。
乌迪尔见他这样,立刻起身去扶他,特里将手一甩,骂道:“滚开!”
乌迪尔就那样愣在了原地。
林涯看着二人,原来这个叫特里的黑衣男子竟然是村长的儿子!
“特里,你可以打我,你也可以骂我,也可以杀了我!但我求求你,不要再伤害别人了,不要再折磨我和你的母亲了!如果你非要杀了这个孩子,那你就杀我吧!你不是恨我吗?这个孩子也是别人的孩子,他也有父母,他也是村子的恩人,我愿意一命抵一命,我只求求你能放过他!”村长再次跪在特里面前,满含泪水的朝特里说道,“十几年来,我都活在自责中,我恨我自己,我恨我为什么不能为你讨回公道,我恨我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你母亲,我恨我没有让你幸福的生活在一个美满的家庭中,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得到父母的爱!”
“够了!别说了!你以为我恨你是因为你没有替我和母亲讨回公道?没有拼命去保护自己的妻儿?我是恨你为什么只是一个普通的村民,一个没有一点力量,普普通通的村民!”特里握着拳头,眼圈微红,“我不想成为你,我要变强,变得更强,我要有能力守护自己的东西,而不是看着心爱的东西失去!”特里呻吟越来越大,语气也颤抖起来。
“特里,不要再做这些错事了,跟我回家吧,你母亲你也见过了,这么多年她是多么想念你!咱们回家,或者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咱们的地方,我们一家人从此好好生活在一起,好不好?”乌迪尔声音急促,又带着期待。
“呵呵……”特里靠着石头,眼神中满是嘲讽,不知是嘲笑乌迪尔还是嘲笑自己,自顾笑了起来:“家?我哪里还有家?我现在这样,就是早已经将家抛在脑后了。我也不能再有家了。”说到最后,特里的语气竟然平淡下来。
特里看着满山的疮痍,看着自己的断腿,看着眼前这个十分苍老的“父亲”。自己学习魔法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曾经欺负自己的人都已经被杀掉了,现在要干什么呢?他多想喊一次眼前这人一声父亲,多想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可是他知道,自从成为黑巫师以来,这些就与他已经断绝了。
黑袍男人伸出手那一刻,他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特里扭头看着林涯,平淡的问他:“你有家吗?”
“有我爷爷在的地方就是家!”林涯回答他。
“是啊!有亲人在的地方才是家,希望你以后能有个家。”说完,特里手中腾起一团绿色火焰,他的眼角流下一滴泪水,对着眼前苍老的男人喊了一声“父亲”。
“父亲,喊完这一声,我现在感觉自己有个家了!”特里眼中含着泪水,却笑了起来。
“不要!特里,不要啊!”乌迪尔似乎明白了什么,慌忙起身向他扑去。
特里左手一挥,乌迪尔瞬间倒飞出去,右手托着火球,直接捂在了心口处。
“父亲。”
绿色火焰瞬间蔓延在他全身,顷刻间便化作了一滩黑水。
“不!”乌迪尔瘫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
三日后,一辆马车行驶在去往勇者之城的小道上,汉克站在车前看着风景,对着躺在车中一动不能动的萧阳说道:“林涯,到了城里想吃什么随便挑,我倒时给你买最好的轮椅!”
林涯笑骂了汉克一声,让他闭嘴,别影响自己休息。那日村长把他从石块中挖了出来,背到家中。幸好找到了尸灵草的花苞,村长将花苞配合着其他药给汉克灌了进去,不过一日便醒了过来。倒是林涯全身多处骨折,怕是要好长时间才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