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让赵文举等多久,李树白就把棋盘一抹,认输了。
“二位有事要谈,我就先走了!”
李树白这一句说得又快又急,显然是不想等赵文举和沈经义回话。
可惜沈经义并不想这么早结束自己愉快的虐菜之旅,没等李树白拉开内堂的大门,就开口说道:
“李大人,别着急走,朝廷传来的消息,也和你有点关系,留下来听听。而且咱俩棋逢对手,只下这么几局,不能尽兴,等跟赵大人说完了,咱俩再继续!”
李树白见沈经义把公事当借口,自己是走不了的,便只能老老实实地回到了桌子旁。
赵文举显然不会管两人之间有什么事情,等李树白落座,他把躺椅转了转,对着两人,点了点头,示意沈经义:
“说吧!”
沈经义岁数不小了,也算是久经官场,多少知道点为官的道理,如何为人下属。
刚才他叫住李树白的行为,严格来讲,已经算出格了,因为他和李树白是平级,都算是赵文举的下属,他是没有权利约束李树白的。
李树白听他的话,是因为跟他下棋,多日以来基础,有交情在,给他面子。
但沈经义的行为,其实有点算是不给赵文举面子。
正确的做法是把相关的事情告诉赵文举,让赵文举知道需要李树白在场,然后赵文举去叫住李树白。
不过沈经义的身份有点特殊,而且据他观察,赵文举应该也不在乎这些小事,所以就越俎代庖了。
现在看赵文举的言辞,他有点摸不准刚才的做法,这个县令是否真的不在意。
这些想法在沈经义的脑海里转瞬即过,知道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赵大人着他呢。
在赵文举的目光下,沈经义把手伸到怀里,掏出一叠文件,递给对方,说道:
“大人,这是我近日以来的调查结果!”
赵文举接过来,看了看,说道:
“是关于农事和仓储的?”
“是的!”
“这是上面要求的?”
“确实是上面要求的,不过就算上边不要求,我也得做这个,我是县丞嘛!”
“辛苦了!”
赵文举低头看着文件,抚慰一句,这是必要的客套,不能少。
文件上面的东西很多,挺细致的。
先是历史账务的整理汇总,包括朱婉统治时期的收入,跟库房里面的东西核对过。
之后是耕地面积,包括赤峰镇,其他寨子,村子覆盖的耕地,对于几个大户的土地做了相对详细的说明,还分门别类地记载了耕地上都种了什么,高粱有几成,水稻有几成,黑豆有几成,桑树有几成,等等。
再之后是库房的存货多少,并且估算出了东西放了多久,大概有多少损耗。
最后是对每季度税收的预估,而且细致到了银两几成,实物税收有几成。
总之这是一个非常详细,完备的报告,赵文举很满意。
而且据他所知,沈经义没有雇佣几个小吏,而且丈量土地面积的事情,很多小吏也不会。
这些可能都是沈经义一个人亲自操办的,可见眼前这个男人的为官能力。
为官能力归为官能力,赵文举从三林寨跑到这里,扔下自己的义子,可不是来看为官能力的,他是来听朝廷消息的,便说道:
“这些东西,上面要来干嘛?”
“大人,十日之后要开县级长官会议,在牙山,这是文件!”
说着,沈经义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赵文举。
赵文举接过来,摆了对方一眼,说道:
“刚才一起递过来不就得了!”
“是我疏忽了!”
沈经义认错认得很果断,他怕赵文举因为之前的事情怀恨在心,所以态度放的很低。
而且,把文件分两次给,是他故意做的,就是要给赵文举责备他的接口,从而弥补刚才的过错。
他确实是身份特殊,算是朝廷派来监督赵文举的,但他并不想因为这层身份,影响到和赵文举的关系。
为官嘛,多交朋友,少造敌人。
赵文举把文件接过来看了看,算是个请帖,盖着剑南道巡抚左忠良的大印。
渝州以及周边几个州府,都隶属于剑南道,左忠良名义上,是赵文举的上上级。
文件上简单说了下邀请他们去牙山的事宜,包括主要去干啥,最好去之前熟悉治下,做到各种情况谙熟于心。
赵文举大概明白,这就是之前张正初提高的事情。
将军吴守正想要把提供军饷的责任,从中原腹地丰州、胜州等地,挪到渝州当地。
因此想要看看各方意见,召集他们去开个会,讨论讨论,看看行不行。
从信上来看,吴守正已经获得了剑南道巡抚的支持,算是计划成功了一半,之后就看这些县级长官的态度,事情能不能执行下去了。
赵文举自然不能抗命不从,他收好信,又对沈经义说道:
“还有其他的吗?”
“赵大人,信的内容您也看了,上面说了仓储粮食的问题,也提了其他方面的事情,您要不要问问李主薄?”
“哦,确实需要问问。”赵文举转头面向李树白,继续说道:
“李大人,您也说说吧,最近的情况!”
李树白听着两人的对话,大概知道是什么事情,也不废话,和赵文举介绍起来,最近赤峰镇发生的事情。
自上次青云医馆一案之后,赤峰镇的居民老实了很多,近一个月,牢狱内没有增加人口。
“各个乡村呢?”赵文举问道。
“各级里正和里胥有提供一些报告,但都是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没有人员伤亡,没有重大伤残事故。”
李树白如实作答,很多里正里胥都是原来寨子的寨主提拔上去的,他有巫师的身份,这帮人都很配合工作,按照乡吏的要求,对各自的辖区管理得很好。
“镇里一些大户的小少爷,有没有闹事?”赵文举问道。
“前几日倒是发生了冲突,李家和王家的大儿子在酒楼里打了起来,双方还算有分寸,只是打坏了一些东西,没有太严重的伤亡,王典吏派人过去,压制了事态。”李树白答道。
“有人死亡吗?”赵文举问道。
“没有。”李树白答道。
“给人家酒楼赔钱了吗?”赵文举问道。
“陪了。”李树白答道。
“给王典吏钱了吗?”赵文举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