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我便和允禟依旧过着平静宁和的幽禁生活,不过,偶尔会有一位身份尊贵的客人来拜访我们——雍正!
或许是因为允祥的去世确实给了雍正一个沉重的打击,他开始感到一种从没有过的孤独和落寞吧,所以,他隔些日子就会上董鄂府来,可是,我总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特意来找茬发泄的?每次来从不会跟我们“和谐相处”,更别说聊聊天、叙叙旧了,他总是用暗含讥刺的尖刻语言对我们尤其是允禟冷嘲热讽!
不过,至少有一点令我还算欣慰,雍正再不会歇斯底里地叫允禟“塞思黑”,而是叫他“老九”,而允禟面对雍正满是羞辱的讥讽话语却是一派淡定坦然,从没发过爆炭子脾气!我很奇怪他为何会如此包容,忍受他隔三岔五地跑过来莫名其妙地“发神经”,莫非是因为我的保护伞——允祥已不在人世间,他怕得罪雍正会牵连到我的缘故?
允禟对我摇摇头,淡淡一笑,语含深意地说了句:“四哥他不是故意来找我的麻烦,他来……只是因为觉得有些寂寞罢了!”
“寂寞?”我有些不解,“哎,你刚才叫那个疯子什么?你叫他四哥?你还当这个没心没肺、无情无义的冷血魔鬼是你哥?”
他微微一笑,“既然他肯叫我老九,那我就还当他是我四哥!”他顿了顿,又感慨地叹息道,“咱们这群兄弟哪,这些年都已经走得七七八八,只有三哥和五哥了!现在十三这一走啊,就剩下他孤家寡人的一个人儿了,他现在……唉,估摸着也没什么人能跟他说说家常闲话,想想也怪凄凉的!”
“凄凉?哼,那是他活该!既然选择坐这把椅子,就该知道自己得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恨恨地咬牙道,“我可是一点也不同情他!当初他使那些狠毒的手段对付你们的时候,做得是那样绝情,可没想过要留着你们的活口有事儿没事儿陪他说闲话!”
“唉,此一时……彼一时哪!”他握紧我的手,道,“人拥有的时候总是不知道珍惜,偏要等到失去了的时候,才知道后悔!”
“那……照你这么说,四哥他现在是不是很后悔?”
他笑说了句颇富黑色幽默的话语:“嗯,我想,他现在应该是挺悔的吧!横竖咱们这些兄弟人都已经死得差不多了,现在已经没有人会威胁他的皇位,所以他才会开始觉得有些‘后悔’吧!”
我不觉哑然失笑,想了想,问:“那咱们现在算‘安全’了么?”
他认真地思忖片刻,对我肯定地点头:“他的性子虽说喜怒无常,不过,咱们俩现在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不足为惧,所以,他才放心地留下咱们这个活口,甚至还有这个闲情逸致跑来跟我斗嘴!”
时间不知不觉间过去了几个月,转眼间就到了八月,允禟生辰这日,我亲手做了一桌家常菜替他庆生,他笑望着满桌的菜,道:“不过是个小生日而已,何必这般大费周章呢?”
“因为我很高兴啊!”
他了然地点点头:“哦,怪道你今儿一直都在不停地笑呢!”
“什么一直都在不停地笑,你当我是傻子啊?”我假作不悦地嗔了他一眼。
“是是是,夫人莫要气恼,是小的说错话了,小的这儿跟您赔不是了!”他夸张地对我作了个揖,问,“哎,你什么事儿这么开心哪,告诉我,让我也一道跟着乐乐!”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有样生辰礼物要送给你!”
“哦?”他星眸一亮,“是什么好东西哪?赶紧拿给我瞧瞧!”
我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拉过他的手,轻轻地覆上自己平坦的小腹。
允禟脸上的笑容霎时一僵,呆呆地看着我。
“喜欢这份礼物么?”
“什么意思?”
“瞧你这傻样!”
我娇嗔地斜了他一眼,嘴角扬起一抹母性的甜美微笑,对他柔声道:“已经三个月了,你呀,又要当阿玛了!”
他身子猛然一震,忽然快速抽回手,仿佛被烧红的烙铁给烫着似的!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我见允禟并未若自己想像中那么高兴,好像我怀的是别的男人的孩子似的,不觉有些失望,不满地横了他一眼,“我有身孕了,你不高兴么?”
“咱们现在这般境地,你让我怎么高兴的起来?”允禟皱起好看的剑眉,忧心忡忡地道,“上回生婠婠,你可是差点送了一条命呢!太医曾经说过,你的身子元气大损,以后再也不能生养了!”
“没事的!我的身体现在调养得很好,这次,我一定会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来的!”虽然,我现在是个高龄产妇,可是,我有信心能把孩子顺利地生养下来。因为,原本被判说已不能生育的自己居然还能再次怀孕,这难道不是老天莫大的恩赐吗?
“咱们现在可不比往日,即便你的身子现在已无大碍,可总得有太医时常来替你诊脉吧?而且,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让你补身子!顶要紧的是……”他眉头皱得更紧,担忧地望着我的小腹,“四哥他……会让这个孩子留下来么?”
我的心倏然一紧,是啊,自己光顾着沉浸在小生命即将到来的喜悦中,却是忘了这最重要的一茬——雍正他会同意让这个孩子顺利地降临人世间吗?
“那……要不等他来的时候,咱们跟他说明此事,看看他的意思?”
允禟一脸凝重地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唉,但愿这回他能网开一面,让咱们的孩子平安出世!”
“我想,他应该会同意的!”我心中也没底,对他道,“阿九,我曾经失去过一个孩子,我不想再失去了!这个孩子,我哪怕拼着性命不要也一定要保住他!”
“你知道了?”
“嗯!”
他搂紧我,叹息道:“但愿老天保佑吧!希望这个孩子能平安地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