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管记着我的话,等哪天你遇上了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就会明白了!”我对她微微一笑,“好了,你赶紧去睡吧,我还要再忙一会儿呢!”
“额娘,您别太劳累,也早些睡吧!”
“我知道!乖,快去睡吧!”
“额娘,您真疼我!”婠婠望着我手中的嫁衣,忽然红了眼,双臂搂着我的脖子道,“额娘,我以前老觉得您对我很严厉,没有阿玛那么疼我、宠我!今儿我才知道,其实,您也是很疼我的!”
“傻丫头,你是额娘的宝贝,我怎么会不疼你呢?”我亲了亲她秀美的额头,道,“快去睡吧!”
三天后,我特意起了个大早,先去厨房亲自张罗婠婠最爱吃的早点,等忙完了回到屋内,婠婠已经醒了,再亲自动手帮她梳洗装扮。望着镜中那个明眸皓齿的婀娜少女,感慨不已,唉,我的女儿已经是个美丽动人的姑娘了,可是,她就要离开我了!
我拿了把玉梳,慢慢地梳理着婠婠那条油汪汪的大辫子,郑重地对她叮嘱:“以后,额娘不在你身边,要懂事一些,一定要听多嶙叔叔的话,千万不可以跟他使性子,给他添麻烦!”
婠婠眼圈一红,咬着嘴唇,点点头。
“婠婠,你现在已经十五岁了,是个大人了,以后……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在蒙古可不比在这儿,这儿有阿玛和额娘宠着你、护着你,你想发脾气就发脾气、想撒娇就撒娇,可在那儿,无论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先要在心里头来回地掂量一下,看该不该说、该不该做!万一……”我摸着她的头,语重心长地道,“我是说万一,阿玛和额娘有什么不测,记得要坚强!记住,你是阿玛和额娘最疼溺宠爱的宝贝,阿玛和额娘都希望你能过得平安、快活和幸福……”
“额娘!”婠婠哭着一头扑进我怀中,“呜——我不走,我就留在您身边!要是皇伯伯真准备害你们,要死,咱们大家一块儿死!”
“可是,我和你阿玛并不希望你陪我们一起死!”我将她搂在怀中,替她擦着眼泪,温柔地道,“你是这么年轻,这么美好,我们都希望你能好好儿地活着,这是我和你阿玛的心愿!别哭,若是我和你阿玛出了事,不要太伤心、也不要太难过,阿玛和额娘都这么爱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地继续活下去!记住,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我拉着她走到一排箱笼前,打开第一只箱子,道,“这是我替你缝制出来的一套嫁衣,日后,你若是遇着了个可心的人,就穿上它出嫁吧!唉,可惜,我跟你阿玛怕是没机会能看上你披上这件华美的嫁衣风风光光地出阁了!”
婠婠吸了吸鼻子,抹着眼泪答应。
我又打开其余的箱子:“这只箱子里的簪环首饰,是我帮你预备的嫁妆,这只匣子里装的是银票,你要好生收着,以备不时之需;这只装的是大毛衣裳和小毛衣裳,蒙古那儿比这里要冷得多,自个儿要多留意着些冷暖,别着凉受了风寒!这只装的是你爱穿的各色衣裙,这只都是你最爱的绸缎衣料……”
随后,我陪婠婠一道用早膳,不放心地对她再三叮嘱,婠婠含泪一一点头答应。
刚用完早膳,多嶙就来了,我让人将这些沉重的大箱子抬了出来,多嶙一摆手,“哎,先停一停!”他打量着箱子,问,“这些都是婠婠的行装?”
“是啊!”
“太多了,这样太招眼了!”
“可是……”
多嶙给我使了个眼色,语含深意地道:“我知道你是‘儿行千里母担忧’,可我不过是带她去蒙古玩一趟,哪儿需得带这么多些东西哪?你只要拣些她最需要的物事装两三只箱子就成,其余的等待到了蒙古之后,我自会替她添置的!”
“哦,我明白了,是我太糊涂了!”我听懂他话中的暗示,只得将箱子迅速重新分装成三个大箱子,他这才满意地点头,让人将箱笼细软抬上车。
我亲自将他们送出城,又对婠婠再三叮嘱了好一番,这才依依不舍地和他们洒泪告别,一直等他们的马车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再也看不见了,这才怅然若失地打道回府。
用午膳时,我习惯地将俩人的碗筷摆好,扬声喊道:“婠婠,该吃饭了!”
“福晋,您忘啦,格格她今儿一早就被多嶙贝勒爷带去蒙古了!”荣嬷嬷红着眼圈,低低地道,“还是您亲自送的呢!”
“哦——”我软软地跌坐在椅中,失神地望着桌上的两副碗筷,魂不守舍地低喃,“是啊,她已经走了,和多嶙一道去蒙古了!”
曾几何时,我和允禟、婠婠总是一家三口亲亲热热地围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饭、说笑,尽情地享受着天伦之乐。可是雍正一上台,允禟就被他给急急地赶去了西宁,自此,桌上的碗筷便少了一副;自己刚习惯了和婠婠一道闲适地过二人世界的生活,她却又被多嶙给带去了蒙古,以后,这桌上……唉,就只剩下自己的一副碗筷了!
我惆怅地抬起头,缓缓环顾着这座轩昂华丽的府邸,这里曾经是那样热闹,充满了一家人的欢声笑语,可现如今却变得空荡荡的!我的丈夫远在西宁受苦,唯一的女儿又去了遥远的蒙古,现在,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一个人!
回想起那些甜蜜幸福的美好时光,两行清泪缓缓滑落我清雅秀美的面庞。
虽然,我隔些日子便能接到多嶙和婠婠的来信,却是如同多嶙所说,再没收到允禟的信!多嶙在信上对我说,他已去过西宁,悄悄见过允禟,把我要捎的话也顺利地亲口转达到了,还说他目前的情形虽然很糟,不过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让我暂且不必替他担忧。
唉,我怎能不担忧啊?允禟已经离最糟糕的境地越来越逼近了呀!
没过多久,我终因终日思念远在西宁的允禟和远在蒙古的婠婠,尤其是为允禟担忧成疾而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