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滨三中的大会议室坐了不下二十人，三中方面以校长张旻权为首，两个副校长暂缺一名，另一位跟张旻权的年纪差不多也该退了。杨安作为高三年组的主任，也是代理副校长人的人，这一次也在列。还有郑炎章。
教育局调查的人接到匿名举报后对张嚣的问题进行调查走访，从材料提供的信息来看，基本可以确定张嚣现在的经济状况有很大问题。
“张校长，材料你看过了吧。”作为主办此次事件的教育局副局长田贵文，他跟郑炎章的关系很不一般。老家伙当年老牛吃嫩草，娶了个分配到教育局的女大学生，正是郑炎章本家一个小姑姑，只比他大六岁。而田贵文眼瞅着要退休的人了，当然想办法把这个本家侄子往上提一提，将来自己退下来不至于朝中无人。
“看过了，关于材料的提供者我们是否能知道。”
其实说不说大家都知道，今天谁还在这里？郑炎章。一个连课都没得教的边缘化老师出现在这种场合，跟他没关系才怪。
“这个不好泄露。毕竟人家冒着得罪人的风险把材料递交上来，让我们剔除教育系统里的蛀虫祸害，我们总不能把人家的信息泄露出来。”田贵文说：“我们调查已经确认，这个张嚣家势平平，现在的房子都还处在还贷阶段。却在去年四月份开始变得阔绰，就是从一个叫秦思瑶的学生补课开始。”
“张老师有能力有干劲儿，他的试点班全市都关注。秦思瑶的确是跟着他补课后学习突飞猛进，这有什么不对。”杨安问。
“能指导学生提升学习的老师我们当然欢迎，这一点张嚣值得学习。但我们怀疑他利用不可大肆敛财，这可是我们教师的大忌。张校长，一个不显山不漏水的体育老师，工资就那么一点点，每天开着五六十万的车上下班，你这个做校长的难就没想过他的经济能力有问题？”田贵文问。
张旻权说：“我还真没想过。张老师的工作能力出众，成立试点班以来令学生们的学习成绩提升明显。本次市里联考你们也看到了，高三组三中独占前三名，高二组三中独占两名。他们都是张老师带来出的学生，我不觉得这么有能力的老师有什么问题。”
“张校长，我们现在谈的是他的经济问题，不是工作能力。”田贵文敲敲桌子：“提到车，我记得有一天他还开了辆白色的玛莎拉蒂超跑吧，我们的调查人员说这辆车至少四百万。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消费，个人名下的银行卡里出现了上百万的流水账单，目标是本市的一家金店。而且其他的流水也有问题，动辄就是几万，我听说他还给三中老师发过手机。试问一个老师怎么有这么高的消费能力？”
……
张嚣开车到了三中，门卫值班的大爷看到他后敲敲窗户，张嚣好奇，探头出来：“七叔，啥情况？”
“不是很清楚，听说是教育局来人了，查一个老师的经济问题，让你过来估计是问话。”
张嚣笑了，这学校要说谁最值得查，他张嚣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抛开他这辆让人眼热的霸道不说，单单是试点班的名额就是大笔敛财的好工具。
现在那些但凡有点儿能力的家长哪个不想走走后门把自家孩子耸肩来，一万两万的钱在他们这儿都不算事儿。
“行，我知道了。”
张嚣有了底，开车进了学校。他奶奶的这么长时间没人理会，放假了开始调查，不就是想绕过学生跟家长把自己给秘密办了么。
上了楼，被告知是在大会议室里，张嚣跨步进来。
“张嚣，你来了。”杨安说。
张嚣点头，来到张旻权身边：“嚣张，找我有事？”
“恩，现在有人接到举报说你的经济有问题，找你过来是问问情况。”张旻权把材料里列举出的银行流水账单拿出来：“你看看，这上面的数据是不是真的？”
张嚣拿过来看看，皱眉：“这也不是我的工资卡，教育局什么时候有权利调查我的私人银行信息？”
“这是教育局接到群众举报后跟我们警局申请，得到正规手续后到银行调取的。”现场有协作的警察在。
田贵文说：“你不用质疑我们调阅资料的合法性，现在是你交代自己经济问题的时候。”
“你哪位？”张嚣突然问。
“别不懂事儿，这是教育局的田副局长，也是这次事件调查的主要负责人。”郑炎章说。
张嚣鄙夷扫了他一眼，道：“哦，这次事件的调查负责人。那个负责人，你们是什么时候接到群众举报，又是什么时候申请调查的？”
“四天前接到举报，两天前开始调查，一切手续齐全。”
张嚣点头，突然指着账单上的时间说：“可是银行的流水单据有出单时间啊，这上面的单子最近的都是十天前打出来的，那时候你们还没收到举报材料呢，自然也不可能有手续调查喽。这位举报人可真有能力，我很佩服！”
说罢张嚣看向那个警察：“这位警官，我想请问我的私人银行信息是怎么泄露的？”
大家听到这话心头一惊，张旻权把另外几张流水单拿过来看看，上面的日期果然都不对劲儿，最早的要追述到几个月前。
该死，把这件事忽略了。
郑炎章暗骂，田贵文到还算镇定：“张嚣，银行卡是你的，先别管信息的问题，你的经济问题要怎么解释。”
“拿着一份本身就违法的举报材料来举报我，你们教育局视而不见反倒还在质问我。我想知道你这个主要负责人到底是来调查的还是来给我扣帽子的？”
“你信息的事情我们会另外调查，现在交代经济问题吧。”那个警察说。
这的确是个棘手的问题，张旻权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张嚣笑了，在材料看了看，指着上面列举的玛莎拉蒂跑车问：“这辆车，你们调查了吗？”
“当然调查了，四百万的豪车，整个知滨市都没有几辆。这也正是我们要调查你的原因。”田贵文说。
张嚣一副失望的态度：“这就是你们的调查？这辆车哪儿来的，属于谁？什么时候上的牌照，这些信息到车管所随便查查都知道，你们却只打听个价格就急匆匆来兴致问罪，这是有多想把我搞掉？”
“你不要扭曲事实，以为这样就可以逃避交代经济问题了吗？”郑炎章大吼。
张嚣歪着头看他：“郑老师，我就纳闷了。到底是教育局调查我还是你调查我？该不会这材料是你的递交的吧。”
大家都心知肚明，郑炎章还是不能否认：“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站在正义的一方。”
“既然跟你没关系，在场的要么是教育局调查组的，要么是警局的，要么就是咱们三中的校长主任，不知道郑老师您的角色算什么？卧底还是污点证人？”
上课跟脱口秀似的不断冒段子，郑炎章这个级别的在张嚣眼里跟幼儿园小班的没什么分别。
他掏掏耳朵，背靠着调查组十分不屑：“田副局长是吧，我都告诉你。第一，霸道车是我的，我媳妇送的。第二，玛莎拉蒂是我媳妇的，我们两口子换车开，没违法吧。”
这下连张旻权都懵逼了，张嚣结婚了？不能啊，这小子自打毕业就分配到他们学校，要是结婚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儿动静，至少请假的时候他这个校长应该知道消息的。
“哼，谁会愿意嫁给你个体育老师，还送你几十万的车，脑袋有坑？”
砰！
郑炎章话刚说完就飞了出去，张嚣瞬间冲过去照着这家伙的脸就是一顿踢。
“你他么的真把小爷当软柿子是吧，不打你要上天！槽！”
“张老师，别冲动。”杨安上来拉人，故意然跟张嚣挣脱几次，这才勉强拉住。
田贵文见后大怒：“无法无天了，这真是无法无天了。”
“咋地？打了你的狗腿子心疼啊。”张嚣有恃无恐：“老子不怕你们查，不就他么调查么，不用你们教育局来，我自个找人告诉你。”
说罢张嚣打通媳妇电话：“开完会没？”
“怎么了？”陆晴问。
“有人怀疑我当老师有经济问题，现在正调查我。你给能说得上话的人打个电话，让他们来讲明情况。今儿咱还得回家看爸呢，没工夫在这里耗。”张嚣说。
陆晴点头：“好，我这就打。”
大会议室里人都沉默，眼看着张嚣嚣张。郑炎章被踹的鼻青脸肿，看张嚣这模样好像上头也有人，难道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不应该啊，他调查的很仔细，张嚣家里没什么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