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你就行行好帮忙跟医院说一声吧。我们原价药都吃了两个多月了，真没钱了。”
一个女子趴在窗口前祈求，里面管药的药剂师摇头：“大妹子，不是我不帮你，是咱们医院真的没药了。要不你去别的医保医院试试？”
“能去的我都去了，他们都说是市医院统一配发格列卫，这时候也只有你们才有药。”那女子说。
“这个我真无能为力，要不你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张嚣就排在她身后四五名的位置，周围的人十个有八个是来找格列卫的。代理商，有药，但原价药要几万块，没几个人吃得起。江南省的报销比例高达百分之八十八，也要一千五六百块一盒。一个月两盒的用量来计算也要三四千块钱。
“老哥，您也是来买药的？”张嚣问。
“可不是么，这里是专门售卖医保范围内抗癌靶向药的窗口。”那人带着口罩，看样子也是个白血病的患者，张嚣不是有经验，只是在电影里看过这一幕。
“这么多人都试过没药了，您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抱着最后的希望呗，谁都想要活着。”这人说叹息，问：“你也是？”
张嚣苦笑：“我这是给亲戚拿药，不过他不是白血病，但更糟糕。”
张丰木叮嘱张嚣不能泄露目的，否则会引起麻烦。张嚣隐瞒，这人也不刨根问底，来这里的基本都处在绝望边缘，谁也不羡慕谁，或许死了一了百了才是好事儿。
轮到张嚣，那位发药的大姐看了他一眼：“格列卫没了，现在只剩下治疗肝癌的靶向药。”
张嚣没说话，只是把张冉的医保卡递了进去，手指在上面敲了敲。
那大姐打开后看了下，又抬头看看张冉，“没见过你呢？”
“我三叔有事儿，让我过来抓药。”张嚣说。
这女人点点头，转头招呼屋里的那个小护士说：“小寒，帮我看一下，我去上个厕所。”
然后他起身把医保卡丢了出来：“没有了，你回去吧。”
张嚣也不着急，这是约定好的暗号，他收起医保卡表示很无奈，身后的那位大哥苦笑，“轮到我绝望了。”
张嚣跟着那个大家来到很远的一处拐角，她从衣兜里掏出两个药递给他：“收好了别被人看见，不然我要担责任的。”
“谢谢您了，那钱要怎么给您？”张嚣千恩万谢。
“你三叔知道，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儿，拿了药就赶紧走。”
这人貌似不太高兴张嚣这么追问，他也不在意。拿着两盒药出来直接给范澄打电话，让他帮忙联系检测机构。
张冉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看起来精神状态并不好。她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张嚣，“二哥，你回来了。”
“恩，回来办点儿事儿。”张嚣说。
“讨厌，来看人家就是来看人家，找什么借口！”张冉不乐意。
张嚣说：“你知道就好，不舒服了怎么不说？我就不信你这次晕倒是突然的。”
张冉眼神躲闪：“我只是觉得有药吃不是什么大事，没想到这么严重。二哥，我的病是不是治不了了？”
“若是治不了我还有心情跟你开玩笑吗？”张嚣突然笑了：“放心，没什么大事儿。你就是感冒了，加上有这个病身体弱而已。”
“好吧，我信了你的谎话。”张冉不是傻子，知道二哥在骗她。况且她的身体自己知道，如果吃药都防不住恶化，那就真没有治疗下去的必要的了，自己痛苦还让亲人跟着痛苦。
洒脱的离开，爸妈还有弟弟，二伯二伯母还有二哥，时间终究会抚平失去自己的痛苦。
“好吧，谢谢你信了我的谎话。”张嚣摸摸她的头，“二哥还有些事要办，让你嫂子陪你。”
其实这里不多陆晴一个，对于有着轻微兄控情结的张冉来说只要二哥在身边就感觉无比心安。
“张先生，这是检测报告，根据我们对比格列宁官网公布的数据，这药是假的，根本不具有靶向抑制作用。”这人出具了签名的公证书。
“谢谢您的帮助。”
……
张嚣从检测中心出来后整个人看似没什么变化，可从他身边经过的人不由自主的感受到一丝寒意，不觉转头看他。明明只是普通的背影，却让人不住战栗。
医院，走廊里的人远远看到他全都不由自主地避让，他们说不出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做，总之觉得这个人很可怕，想要远远的躲开。
“对不起，我们真没药了。”那位染着黄发的女药剂师陈敏坐在窗口摇头，麻木地拒绝着每一个来买药的人。
张嚣冷冷地走来，来到走廊一侧，伸手开门。
“先生，这里是药房重地，闲杂丿……”字真的可以说到一半儿吞回去，那个护士看到张嚣飘来的目光吓的站在原地，感觉两条腿都软了。
开门，进去。他穿过琳琅满目的储药间来到窗口里面，陈敏听到开门声转头，看到张嚣后一怔，随后大声喝道：“你怎么进来这里？赶紧出去！”
张嚣径直向她走来，恏着领子把她按到墙上。
外面等药的人都惊了，昨天那个排在张嚣后面的男子还在。
“你……你要干什么？”陈敏感觉张嚣的目光可怕。
张嚣从兜里掏出检测中心的报告：“这是我昨天从你这里拿的药的检测报告，江南市检测中心很明确的告诉我，这根本就不是格列宁。我妹妹的病情本来并不重，就因为你的药害得她现在只能躺在病床上受苦。”
哗啦……
张嚣甩手把她丢到一旁的垃圾篓旁：“我三叔每个月给你十万块，就是因为他相信医院是正规渠道药品安全有保障。”
陈敏吓的脸色苍白：“这不可能！我都是从医保的进口药里留的药，那么多人吃了都没事，药不可能是假的。”
“那你怎么解释现在的情况？”张嚣说。
“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啊。”陈敏说：“我真的不知道啊。”
医院的保安很快进来，他们看到自己医院的员工虽然坐在地上，但现在跟张嚣没有肢体接触，他们没有第一时间上来制止。
“先生，这里是药房重地，请你离开。”
张嚣没有停留，转身离去。他看得出陈敏似乎并未说谎，那么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这件事很快就被院方知晓，陈敏被停职调查，张嚣也被请到院长办公室里。他的身份太特殊了，尤其是手里握着的报告太有分量了，搞不好连他这个院长都得被撸。
“张先生，这件事我们会调查到底，给您一个交代。”
“我没时间，把监控录像调查过来，我要亲自查看监控录像。”张嚣说。
这尊大佛开口院长不敢不听，这位爷高官都得哄着。
三个月的取药窗口监控录像张嚣快速看完都没有什么异常，张嚣不死心，着重将三叔来取药的三天反复看了几遍，突然发现每次陈敏找借口给三叔药的时候那个同屋的小护士都会顺着窗口张望一下，似乎知道这件事。
张嚣本能地觉得这个护士有问题。他让人找来陈敏。
“张先生，我虽然拿了你三叔的钱，可我留的药是真的，我以性命担保，不可能是假的。格列宁都是长期服药的，我每个月都有十万块的好处费，我怎么可能自己断了这条赚钱的路。”陈敏已经被革职，现在看来工作铁定是丢了。
张嚣现在也肯定她是被冤枉的，收敛语气：“陈大姐，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我向你道歉。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都是什么时候留的药，放在哪里？”
陈敏说：“我们医院每个月八号会入库定量的格列宁，我会在清点结束后专门留下两盒，放在我的储物柜里。张丰木先生一般都是第三天来取药。他的报销日期就是这一天，提前不行。”
张嚣听了陈敏的话开始着重调查这几天的监控录像，可惜他们的储物间是私密地方没有监控。他盯着视频看了许久，一直盯着个白色的护士身影，确认是窗口那个张望的护士后有了底。
“她是谁？为什么这个时间来储物间？”张嚣问。
陈敏看后道：“她是小寒，我们是一组工作的人。奇怪，她们护士的储物间跟我们药剂师不是一个房间，她怎么会来这里？”
“你说呢？”张嚣点点时间：“她别的时间不出现，每一次都是你留药在储物柜的夜间。”
医院是二十四小时上班的地方，所以医生护士换衣服的储物间的门根本不会上锁。
“可她怎么会有我储物柜的钥匙？”陈敏不解。
“你对她不设防，偷配一把储物柜的小钥匙再轻松不过了。”
……
小寒心里也在打怵，陈敏被查了，她做的事会不会暴露？她想要给那个人打电话，发现已经打不通了。她在药房焦虑之时门被推开，卫生局的工作人员出示了证件后把她带走。
小寒毕竟很年轻，很快就交代了所有的事情，张嚣拿到了那个号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