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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卖身葬妻买鸡腿(2)

他的身后放置着一块破布,破布下是伪装成死去多时的苏清颜的“尸体”,而在她身旁,靠着一块单薄的木板,上头歪歪扭扭地写着:卖身葬妻买鸡腿……

经过白子初的强烈抗议,这假扮卖身葬妻来赚钱之事就多加了一个目的——买鸡腿。照白子初的话来说,没有鸡腿,他就不做。于是,被迫的苏清颜只有认了。

至于为何要白子初来演戏,只因苏清颜觉得,白子初呆傻的模样适合博取他人的同情,而且不会引人怀疑。

瞧瞧他现在,只是睁大了一双无辜的双眼在人群之间转来转去,便成功地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力。

他的容貌本就俊美,再加上那对状似无辜的双眼以及呆傻的神情,每个人都忍不住被他吸引过来。

“哟,好俊俏的小伙子,不知你这卖身要如何卖?”一个显然是风尘女子的美人走了过来,将手里的丝绢朝白子初的鼻尖挥了挥,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

白子初傻傻地甩了甩头,笑道:“我要鸡腿!”说完,他便伸出两只白嫩嫩的手。

那女子一看,了然地笑道:“只需十只鸡腿?那成交,我……”

白子初摇了摇头,傻乎乎地道:“不是,我要十车的鸡腿。”

“十车?!”女子惊诧地扬高了语调,“多大一车?”

白子初咬了咬自己的指头,歪着头想了很久,这时,目光中行来了一辆大马车,他双眸一亮,跳起来指着那辆马车道:“那么大!”

众人疑惑地随着望去,只见那马车极其庞大,堪比两匹马的长度,上头文着银色的麒麟纹,彰显华贵。

那女子的嘴角抽了抽:“如此大一车,你要十车吃得完吗?”

白子初重重地点了点头:“吃得完吃得完,我一日可以吃……”他低头掰起手指数了数,忽地伸出五指乐道,“我能吃半车!”

那女子的嘴角抽得更厉害了,她看了一眼无辜的白子初,最后只得冷哼一声,走掉了。

其余众人看到白子初的胃口那么大,一阵唏嘘之后,也愤愤地走开了。

最后一阵萧索的风吹过,方才热闹哄哄的地方,就只剩下白子初和苏清颜两人了。

白子初嘟了嘟嘴,便转过身去戳了戳装死的苏清颜:“苏小颜娘子,为何他们都不要我?”

你个大胃王,谁敢要你?

看苏清颜没有回应,白子初的嘴巴嘟得更高了:“你说,他们都不喜欢吃鸡腿吗?为何我一说想要十车鸡腿便丢下我了呢?你说,现在我该怎么办?没有鸡腿吃了。苏小颜娘子,苏小颜娘子,你快醒醒,给我鸡腿。”他使劲地戳啊戳,然而苏清颜却依旧没有回应。

这时,一道脚步声缓缓传来,伴随着一道轻灵的女声在白子初身后响起。

“小公子,他们不要你,我要你。”

一听到这宛如天籁的声音,白子初的心便荡漾开了,他欣喜地转过身,蹦了起来,笑道:“真的吗?!”

“当然。”一个女子的倩影旋即印入了白子初的眼帘,这一刻,白子初瞬间呆愣。

“这位公子,怎么了?莫不是被我的美貌吓坏了吧?”那女子轻轻地撩了撩自己的长发,一只素手滑过自己的下巴,双唇微微嘟起,摆出了一个妩媚的动作。

白子初的神情已近似呆傻,他努力地眨了眨眼,又眨了眨,这才呆滞地道:“是……是……”

那女子莞尔一笑,扭捏着身躯走上前,道:“公子哥,我们乐府里要什么有什么,便是十车鸡腿都可给你,你可乐意到我们府上去?”

白子初张了张嘴,傻愣了半天,才道:“你……你们府上真的有那么多鸡腿吗?”他张开了双手,划了一个好大的圈。

那女子笑得一脸灿烂:“自然,你想要什么,便有什么,百车鸡腿都不在话下。”

白子初愣愣地走上前,拊掌道:“好啊好啊!”

那女子笑了起来:“那你便同我一块儿回去吧。”

“好啊好啊!”

白子初,你个鸡腿!我还在此呢。

然而白子初却听不到苏清颜的心声,他乐得点了点头,方要迈步走,忽又想到了什么一般,停了下来:“不过……”

这时,装死的苏清颜听到这句话,揪起的心都放了下来,哼,看来你这白子初还记得我。

可是,下一瞬,她却被白子初的话气得差点跳起来。

“不过,你得先给我鸡腿吃,我觉得好吃了,再跟你走。”

于是,没过多久,一大盆鸡腿便送到了白子初的眼前,看着那满是油光、散发着阵阵清香的鸡腿,白子初纵身一扑……

咦,鸡腿会走动?

他又扑,鸡腿又走了,那他继续扑扑扑……

最后,白子初在那女子的一盆鸡腿的引诱下,一步一步地跟着人家扑走了,徒留一个包裹在草席中的女子,在风中凌乱着。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路上的行人瞧着没热闹看后,便纷纷远离了这里,热闹的街市恢复了平静。一阵风刮过,吹起了草席的一角,在这个被人遗忘的角落里,草席忽然动了动,又动了动,最后,忽地一下,死去的人倏地蹦起,叉着腰环顾了四周,愤怒地抿着唇大吼……

“诈尸啊!”

接连起伏的“诈尸啊”随之响起,将苏清颜口中那句“该死的鸡腿”完全淹没。最后苏清颜一怒,大吼一声:“闭嘴!”

苏清颜得意地看着被她唬住的人,开心地一甩长发,抚了抚云鬓,大摇大摆地走了。

不过……

“娘,你瞧她背后有个东西,那是什么?”

“嗯?我瞧瞧,呀,是只鸡腿呢。”

鸡腿?嗯?鸡腿!苏清颜身子一僵,赶忙伸手到后背摸索起来,不多时,她摸到了什么东西,扯过来一看,发现是一张白花花的纸,上头用歪歪斜斜的字体写着:苏小颜是白小初独有的小鸡腿,字的旁边还画了一只鸡腿。

苏清颜的嘴角抽了抽,敢情这白子初还给她印章,标属自己是他特有的鸡腿了?!

苏清颜愤恨地攥紧了那张纸,方想把它撕烂,但想了想,还是将它摊开来,仔细欣赏上头的文字,只见那字似是随意乱画一般,点不成点,竖不成竖,然而苏清颜却是一惊,看着那字体有些愕然起来,总觉得这字似乎并非是自然歪斜,反倒像是故意为之,她触手上去摸了摸上头的字迹,恍然间觉得,这字体好熟悉,这横撇间的笔力,好像在哪儿见过。

她蹙紧了眉头,沉思了好一会儿,又摇了摇头,想不起来。她以前也未曾见过白子初写的字……罢了,还是别想太多了……

她将那张纸收了起来,叠放入怀里,拍了拍。而后便跑到街上,去打听那个带走白子初的人所在的乐府到底是在什么地方。之后,她取出了随身携带的夜行衣,寻个角落换好后,待到夜幕降临,便奔去了乐府。

几个纵跃,飞檐走壁间便落到房顶之上。他们所待的骅城,较为沉寂,待到戌时,普通的街道上已荒无人烟,人人都闭门歇息了。

而这般,更方便了苏清颜动作。今早她探听得知,这乐府乃是这骅城里的一个大户人家办的,听闻他们还跟朝廷有些关系,平日里做的也不知是什么生意,赚了好大一笔钱,所以极其富有,家财万贯。如此,也莫怪那女子能开口说送十车鸡腿给白子初了,如此大手笔,可苏清颜不相信他们只是普通的商人。

不过,人家的事情与她无关,她现在只想着如何将白子初这个被鸡腿迷昏了神智的人救出来。

她趁夜而行,快速在房顶上几个纵跃,几个翻身,便从乐府的墙头翻入进去。她是杀手出身,这隐匿身形的本领自然不在话下,且她来之前,通过自己阁内的手段,打听了一下这乐府的布局以及守卫的情况,所以此行,她大有把握,不会被人发现。

她探听得知,在亥时,此地必会有守卫交班,要是能趁此良机,在交班时潜入,方可不被他人发觉。

不过,也不知道白子初那只鸡腿在哪个角落,找起来极其麻烦,她也怕自己会惊扰到守卫,被人发现。

如今她躲在靠着府门前的墙边,隐在树丛里,伺机等待。但兴许是上天帮她,在她等得无聊,快要打盹时,只听数道脚步声,从门口处传来,嘎吱的开门声响起,有人进了府里。

苏清颜隐了起来,看不到来人,只能隐约从树丛星点的叶子中窥到痕迹,来人是个男子,且有了一定的年纪,听他步伐略沉,想来不会武功,而且,那些侍卫似乎因他到来之故,都纷纷停下了走动的脚步,齐声恭敬地唤道:“丞相。”

丞相?苏清颜一惊,丞相不是应该在京城吗,怎么会来此处,而且还是一个富商家里?想到先前所说的,这个商人与官家勾结,确实有此事,而且如今看来不但勾结了,还勾结了一个大的。

但这些事情与她无关,瞧着那些守卫都没什么武功,且注意力都被那丞相吸引了去,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微风恰时地拂过,撩动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苏清颜趁势一动,快速地掠起轻功,朝他们的反方向而出,虚影一晃,便到了屋檐之下,她手脚撑开,攀上周围的横木,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低头一望,这才发觉自己来到了一个偏厅,而这里人烟罕至,万般寂静。她瞄了一眼外头,趁着眼前两排的侍卫相交走过人影重叠之刻,快速地伸手一撩,勾着檐边,借力一个翻身,掠上了房顶,几个轻声翻滚,将自己的身体隐在了屋顶中脊,趴伏而窥。

不多时,她便眼尖地瞧见两个男子从附近走过来,一边走一边低声倾谈。依着那两人的步伐声,苏清颜敢肯定站在左边那个必定是方才众人口中的丞相。

只见那个丞相留了一把灰白的胡须,虽脸上沧桑,尽显老态,但他目光如炬,泛着精明的光,一种难以言喻的狡黠感从他身上而出。

这人不好惹。毕竟是见多识广的江湖人,苏清颜一眼便看出了丞相的为人。

她凝紧了眸,看到他们正缓缓地朝自己所在的偏厅过来,无奈之下,她只得伏低了身子,待他们进屋后,再找准机会翻身下去。

而这时,一个晃眼,她便在不远处看到了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此时白子初正啃着手里的鸡腿,一脸呆傻,而身边跟着一个正挥着丝绢使劲往他身上蹭的……

苏清颜的双目瞬间瞪直,那……那个堪比鸡腿一般肥大的女子,便是所谓的美人?

长得也太鸡腿了吧?!

她咕隆了一声,莫非白子初喜欢这一型的?

苏清颜甩了甩头,咬了咬牙,白子初这是摊上了什么货色,尽给她找麻烦,若非答应了要保护白子初,只怕她都想将他卖给鸡腿女,而后拿钱走人了。

没过多时,白子初渐渐地消失在了苏清颜的视线里,跟着那女子渐行渐远。

而此时,那丞相也进了屋,在与另一人低声窃语。

但苏清颜对人家的谈话不感兴趣,因而待看到外头的守卫走过后,她便开始动身,欲下去寻白子初了。

然而这时,屋里忽然传来的对话声,让她生生地停下了脚步。

“可有寻着人?”一道沉稳的声音在房内响起,切碎了沉寂的夜。

苏清颜的呼吸一沉,欲行的步伐因这句话而生生停住了。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丞相的声音,但感觉那嗓音似是故意压抑的一般,有些鼻音。她突然对这丞相感兴趣起来,嘴角弯起一个笑容,便悄声揭开了一块砖瓦,从屋顶的缝隙间偷偷往下望去。

“禀丞相,还没有。”另一个人的声音随之传来,若是苏清颜未猜错,这人应是乐府的主人乐福德。

“哼,凭你的钱财、人脉竟还未寻着?无用!”那丞相愤怒地道。

而那乐福德面对丞相的恼怒,也只是点头哈腰,恭敬地道:“是是是,丞相您教训得是,我无用,该打、该打。”几个轻微的巴掌声落,乐福德方继续开口道,“我这几日再寻人给您查探查探,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结果。”

“不必了,”空气中响起丞相撩动袍袖的声音,“你不要再派人找了,你去暗中联系素音阁之人,让他们来寻。”

苏清颜闻言,目光一凛,他们究竟要找什么人,竟需要他们一个专门杀人的杀手组织来找。

乐福德对此也疑惑不解,迟疑地道:“这……丞相,听闻这素音阁乃是江湖上的杀手组织,丞相让他们去寻,莫非是想让他们……”他抬手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然而丞相却挥袖打开了。

“哼,这你便有所不知了,素音阁能做大,还是有不少背景和势力的,况且论及杀手组织,若没些信息来处怎能寻着杀人对象。就信息及势力而言,只怕任何组织都比不上素音阁。因而明日你想着法子去联系他们的接头人,进而联系上素音阁阁主,不论出多少银两,都务必让阁主亲自接下这项任务。”

“这……”乐福德闻言更加犹豫了,“听闻这素音阁阁主从不露面,我怕……”

“怕什么!”丞相恼了,“有钱你还怕阁主不肯出面吗?其余人我放心不下,由阁主来接,我方心安。”

虽然不知那丞相要她找什么,不过听到这句话苏清颜不由得暗讽一声,说得好听是不放心他人做事,说得难听点,是在变相威胁她。若是她不接,便可对外谣言素音阁收钱不做事,而若是接了,她完成不了任务,那么便可对外说素音阁连阁主都无法完成任务,其阁内人的能力有待商榷。如此一来,既影响了素音阁在江湖上的地位,又影响了阁主自身在属下面前的信服力。当真是一举多得啊,使得她不接都不行。

苏清颜轻蔑地一哂,她见过太多人,这丞相打的什么主意,她岂有不知之理。不过,她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莫名的笑,。当初她为了方便混迹江湖,平日里也对自己的属下有着戒心,所以既未告诉他们自己的真名,也未给他们见着自己的真颜,因而若她自己不主动联系手下,便是她手下也不知她的底细,更莫说能寻着她了。不过……

她忽然想到那个神秘的琉光教教主,瞬时觉得一阵胆寒,她总觉得自己与教主仿佛是天生的对头,第一次碰面时,她并未散出任何自己要去琉光教偷花的消息,可教主却恰好将她逮了个正着;后来她隐藏了自己的身份混迹进教,但却又一次被教主认出。这样能将自己的伪装一一揭穿的人,她真该庆幸教主对自己并无恶意,不然她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可怕的敌人。

话说回来,这丞相究竟要找什么人呢,如此神秘,苏清颜顿了一下,复又将自己的视线放至下方的两人身上。

也不知他们在苏清颜恍惚时谈了什么,最后乐福德问了丞相一句:“敢问丞相,寻到人后该如何处置。”

丞相抿了抿唇,答道:“甭管我如何处置,你只管支使钱财给素音阁阁主,让他给我寻人便是。记得,要活人!但至于这个活人是痴是傻,都无关紧要。”

苏清颜闻言,不由得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依这丞相所说,便是想要一个痴傻的活人了。这人究竟是谁?为何还要出动他们素音阁来解决?这丞相要那人又有何目的?她对这事越发感兴趣起来,双眸里都流动着兴奋的光,巴不得他们再多说一点。

然而,乐福德似是已经了解,没再问此事了,反倒与丞相聊起天来,可他们俩毕竟身份地位悬殊,没说得几句,那丞相便不耐烦地告辞了。

苏清颜一愣,心里暗暗恼恨,为何他们不说多些呢。眼看着这丞相要走,房里忽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轻灵悦耳,闻之极其熟悉。

“爹,丞相大人。”

苏清颜一听这声音,再低头从砖瓦下面去看,便愣住了,这不是那个长得像鸡腿的女人吗?不过,她身边却没有白子初的身影了,那白子初去了哪儿?

瞧爱女过来了,乐福德高兴地引着爱女给丞相介绍,但这丞相显然对鸡腿女不感兴趣,随意应付了两句,又提出要走了。乐福德也是个精明人,知晓凡事过度不好,便赶忙携着鸡腿女出来,要一同送丞相出府。然而丞相却冷声拒绝了,乐福德不敢勉强,便派人一路送了丞相出去。

苏清颜瞧了那丞相一眼,暗暗将他的长相记在了心里,而后便将注意力放回到屋内。毕竟白子初是被这鸡腿女带回来的,现在,也只有鸡腿女知晓白子初在何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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