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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恶意与悲剧

尼亚擦干脸上的泪痕,把用过的手帕叠好收进包里,从地上爬起来,跟着大家,走在队伍最后面。

他脸上笼罩着沮丧的阴云,垂着头一言不发的模样让人看了有些心疼。

大家走到前面哥布林倒下的地方。

卢克洛特把哥布林布满鲜血的遗体翻了个面,搜索起它的随身物品,最后找到一枚金币。

他默默地把金币交给彼得,阴沉着一张脸,平日里最爱的金币也没能使他生出一丝笑意。

说起来,他压根儿就没心情去碰魔物的尸体,只是凭着理智完成自己份内的工作。

大家这时注意到,死去的哥布林那张狰狞丑陋的脸上,竟带着一抹微笑。

它被数箭穿身而死,死前理应十分痛苦才是,又怎会笑得出来呢?

那抹怪异的笑容,此刻没有由来地令大家起了不寒而栗的感觉。

卢克洛特泄愤似的,踹了哥布林头部一脚。

“走吧。”他说着,提起那袋在哥布林逃亡时洒了大半的药草,率先朝前走去。

大家跟在他后面,一脚跨过地上哥布林的尸体,甚至没敢再去看那玩意儿一眼。

森林里瘴气弥漫,周围宛如黑夜。只有零星数点光线,从阴森繁密的树梢间洒落下来。

在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快要落山,进入真正的夜晚后,这座危机四伏的森林里,将会发生怎样的变数?

大家心里越发没底,只有压抑和恐惧在心头肆虐。

原定的计划是在草原上过夜,谁也没有想到最后竟会身陷此地。

“大家有人见过我的猫头鹰吗?”德蕾莎突然开口问道。

彼得仰头往树木间瞧了一眼,告诉德蕾莎说,他没有留意过小飞。其他人也跟着摇头,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遭遇这番重大危机,谁还有闲心去管一只鸟呢。

德蕾莎想了想,解释说:“我之前到过迷雾森林……当时是小飞领我走出去的,它多半是迷雾森林里的住民,知道离开森林的路。”

一听她这话,大家纷纷露出了惊讶的眼神。

来不及深究德蕾莎从前为何会到过此地,大家只把注意力放到了她的后半句话——小飞可以带他们走出森林。

宛如身陷黑暗之中,突然见到了一丝光明,大家心头来了勇气,开始呼唤起小飞的名字,希望能把失踪的它叫回来。

“小飞——小飞——”

包括德蕾莎在内,所有人都扯着嗓子大声呼喊起来。

一时间,森林中回荡着此起彼伏的叫喊声。

不知道喊了多久,直到喉咙干得快要冒火,大家也没能见到小飞的踪影。

德蕾莎急得直跺脚。

这个臭家伙,究竟跑哪里去了?

只要它还在森林附近,没道理会听不到他们的声音。难道它连句招呼也没打,就自顾自地回耶·兰提尔了?

德蕾莎越想越气。

一到关键时候就不顶用,小飞这家伙,真是分毫也指望不上。

“算了吧,德蕾莎。它多半已经飞离迷雾森林,听不到了。”

卢克洛特有些丧气地说。希望之后的绝望更让人心头难受。

“没事的,我们想办法靠自己的力量走出森林吧!”

彼得开始鼓励大家,德蕾莎也跟着说道:

“我相信即使没有小飞,我们也能走出去。”

听到曾经走出过森林的人的鼓励,队伍的士气总算回升了一些。

卢克洛特和达因都表示会尽全力,绝不放弃,只有尼亚没说话,仍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碰巧这时下起了雨。丝线般的雨点从空中滴落,逐渐有变大的势头,天也全黑了,大家于是决定先在原地扎营,等度过今晚再说。

大家找了一处树木相对稀疏的地方,把多余的杂草灌木用剑砍掉,堆到一处,清理出一块空地。

彼得和卢克洛特从行李里取出两块挺大的油毡布,就地搭建起两顶并排的简易帐篷。

说是帐篷,其实不过是把布用树枝支撑起来,留出一块供人蹲坐的空间,勉强能挡雨而已。

大家挤在帐篷下面,眼巴巴地等着雨停。

德蕾莎和尼亚挤一顶帐篷,另外三个男人一顶。

只有帐篷下那块小小的空间,地面是干的。为了不被淋湿,德蕾莎两手抱膝坐着,眼睛凝视着面前的夜色。

漆黑一片的森林里,看不见的雨水淋在地上,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耳边只有淅沥沥的雨声,连绵不断地一直在响。

这种压抑的感觉和艰苦的条件,让德蕾莎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不管到哪,她都想尽力活下去。这个微薄的愿望真的那么难以实现吗?

身旁的尼亚可能是因为冷,往德蕾莎这边挤了挤。

德蕾莎拉过他的手,发觉一片冰凉,连忙用两只手给他捂着。

她想叹气,又忍住了,转头看到隔壁帐篷下面,彼得他们三个大男人紧挨着挤在一起,比她跟尼亚更加可怜。

不知道等了多久,雨终于停了。大家从狭窄的帐篷下走出,纷纷活动起弯曲了太久、接近酸麻的四肢。

这场讨厌的雨结束之后,大家闻着带了泥土气息的清新空气,心头忽然好受了些,有种否极泰来的感觉。

“先来生火吧。”达因说完,手里拿着一个弩箭模样的器具开始操作起来,德蕾莎从没见过,并不清楚是什么,看上去像是类似钻木取火用途的工具。

地上还很潮湿,那堆砍下来的树枝完全湿透了,达因费了半天力气,最后还是叫尼亚过来,用了一发「火球术」,才将它点燃,顺带着将附近的地面也一举烤干。

达因把一个小型的铁锅架在火堆上,准备做饭。

“大家先过来,烤火暖暖身子吧。”达因一面拧开水袋的木塞,往锅里注水,一面招呼众人过去。

大家带了面包和煎饼作为干粮,此外还有一些土豆、胡萝卜之类便于料理的食材。

达因见锅里的水烧开后,把带来的食材和此前摘的野生蘑菇统统放进去,加了些许调味的香料,盖上锅盖煮了起来。

德蕾莎和尼亚在火堆旁烤火。水很快烧开了,沸腾的水掀动锅盖,往外直冒。

德蕾莎望着被烧得咕噜噜直响的铁锅,心情竟奇迹般地平静下来。

“还要再煮上一阵。”达因以为她饿了。

德蕾莎说了句“是的”,看到尼亚把一双冻红了的手,伸到火苗边。

“等会儿吃点暖和的东西就好了。”德蕾莎说,“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又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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