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今天的奏折臣都放在这里了。”
赵高笑着放下手上的东西，凝视着桌前坐着的子婴，“陛下？困了吗？”
“嗯...”他百无聊赖地趴着，打了个哈欠，头上的金冠歪着，“赵高，你把它们都批了吧，批不完也别给我，退回去就行。”
赵高笑了一笑，点头应下，眼中是得逞的精光。
直到他再次抬起奏折转过身，子婴的嘴角才慢慢上挑。
赵高关上房门，恭敬的退下了。
而他终于精神起来，扶正王冠，眼中深沉之色浓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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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的挺好的。”凌空的窗外传来这样的声音。
子婴咬着牙抬起头，“还不够。”
他的声音像是咬碎猎物的野兽咀嚼之际的零散声音。
——“还不够。”
窗外一阵风吹过，一片白羽落在窗沿上，最后晃晃悠悠，随风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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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晚饭吃到一半，云今忽然停下，问道，“我回来之后就没见过几次白凤了，他人呢？”
“你问问流沙的人。”盗跖不满地吧唧吧唧嘴，“找他干嘛。”
赤练端上菜，声音上挑，“没想到，今儿妹妹还是蛮关心我们白凤的。”
云今抬头，想她应该是知道点什么。
“他有任务要做，”她笑着说道，“不过今晚就能回来哦，趁着月色说不定能陪你赏赏月看看花。”
云今戳了戳米饭，其实她也就是好奇，同时也担心会出什么事。
“不用他陪，”盗跖一瞪眼，“我又不是没眼睛，我也能陪她赏赏月看看花。”
“也许现在我们小今儿眼光高了，不喜欢你这一款了呢。”赤练故意激他，并继续说道，“咱们白凤长得丰神俊逸，哪个小姑娘会不喜欢？”
盗跖被她说的窝火，不过他并不习惯于和姑娘家家的发火，于是就没理她。
至于丰神俊逸是个什么意思，他还...真不知道。
这火窝着窝着，就越发不爽，最后抛下一句“我散心去”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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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练看着他走，不禁发笑。
云今摇了摇头，继续吃。
天空中一声凤鸣，巨大的白影将月光挡了个严实。
“哟，这不是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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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今闻声抬起头，月色莹莹之中，白色的羽毛托着白凤挺拔的身形。
翩翩的白羽落在她的身上，小白轻唤一声，她才发现，这只肥鸟竟是瘦了。
它连双下巴都没了，下腹的肉也消瘦了。
“你怎么瘦了呀小白？”她心疼地揪了揪它的肉，小白睨了白凤一眼，神色中都是受伤。
白凤冷哼一声，“胖也不好，瘦也不好，你心思也真麻烦。”
云今不搭理他，就抱着小白嘘寒问暖，赤练嗤笑道，“没想到咱们白凤在撩小姑娘这方面，能力这么差劲啊。”
白凤岿然不动，卫庄倒是难得侧了一下头，评价道，“弱者，哪里都会很弱。”
白凤：。。。
“为什么不关心我？”——这句话才是他想问的，倒是他这样的人，一说话就变了味。
他傲娇地一转头，一句话就成了“真麻烦。”
然而云今也不反驳他，这令人有些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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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问我去做什么了？”他皱眉道。
云今听他一说，这才想起，“对哦，我是想问你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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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子婴，我去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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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愣，眼神中又莫名暗了暗，良久才问，“他还好吗？”
子婴从一个只会跟着父亲窜，盯着二叔叫的孩子，终归成了一个...孤独的人。
孤独的，比蒙毅早上许久。
“赵高看重自己的名声，即使想要那个位子，也要等等。”白凤缓缓落座，喝了一口茶，“那秦王子婴，是个蛮聪明的皇帝。”
能不聪明吗？
他从小没有玩乐的自由，于是在妹妹出生之后老盯着她的风筝。他一天花五个时辰在读书骑马射箭，剩下的时间，吃饭喝水睡觉。
“赵高有没有做什么？”她深吸一口气。
白凤看了她一眼，冰蓝色的眸中想起了某些场景，不过他双手抱臂，冷声道，“那赵高未免就不是个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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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高靠夺权来架空子婴，而子婴表现地百依百顺，恰好留下一条命。
如今他在宫里做的最多的事，便是陪着小如玉放风筝，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想管的样子，等赵高彻底放松了，再想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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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今不由得想到，那这种时候放风筝时的笑容，与当年究竟还是不是一种？
她想，大概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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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大发善心，去帮了子婴？”
白凤淡淡道，“一个承诺，而已。”
至于是和谁的承诺，在场所有人都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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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归想让子婴过的更好。
可是自由的人啊，嬴子婴，终归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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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越发暗了。
她好想萤火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