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瘟猪不能随便打死吧,万一变成猪鬼讨命······”有人提醒道。
“哪来的猪鬼!依我看这猪肯定是被鬼上身了!”远处一个全身肥肉鼓鼓囊囊的妇人挽着袖子,手中拿着一块石头,脸上黢黑的皮肤被晒得干裂,看起来凶神恶煞,“朱大,你还看什么!还不把这瘟猪赶下来!”声音粗矿,哪里有一个妇道人家的样子。
被唤做朱大的男子面露惧色,但鉴于妇人的威严,还是装腔作势地要爬树。
那只小野猪嘴里发出警告的低吼声,好像下一秒就要扑上去咬破他的脖子。
形势很危急。
朱野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要抓她,更不明白他们嘴里说的猪瘟是什么鬼。
莫名其妙睁开眼,入目的便是不堪的画面:粉色近乎白色的视野,而自己正津津有味地吮吸着什么,甜的,很像······牛奶。
接着便是一阵刺耳的猪叫声,以及来自那些怪叫的主人的“拳打脚踢”——推搡、挤兑、踩压、撕咬。
她才明白过来自己刚刚噙着的东西是什么,而喝下去的正是十几头猪纷纷争抢的生存资本。
那圆滚滚的肚皮昭示着她的抢食罪行。难怪被群起而攻之!
她变成了一头野猪!
朱野不淡定了。
她跳来窜去,在猪圈里狂奔,把前二十年缺少的跑马拉松的劲儿都鼓足了,发现四只猪蹄果然比两条腿跑得快,一路横冲直撞,一路鬼哭狼嚎,于是其它野猪纷纷跟着疯狂叫嚷起来,好像有野兽要把它们叼走一般,拱翻食槽,把那些焉菜叶子踩在地上,撞翻其它不明就里、呆滞麻木的小野猪,一路拉一路踢飞踩烂地上的猪屎,到处都是它们的杰作。
她不明白这些野猪为什么要追着她,为什么要嘶声力竭地叫唤着,那只老母猪之前还安安静静地任她吮吸喝奶,怎么现在也加入这些蠢笨野猪的行列,狰狞地好像要把她撕碎!
她试图停下来讲讲道理,但是到处都是飞溅的猪屎和焉菜叶子,以及猪叫。
自己发出的声音也是尖利的猪叫声。
她不敢置信,直到篱笆被撞坏,她冲出猪圈,以为获得自由,但是依旧被困在院子里,她窜来窜去,看起来确实疯了,她被那些小孩追赶,被石头砸脑袋,被拿着木棍榔头的大人追赶,嘴里说着她熟悉的语言。
“这疯猪得了瘟病,只能赶紧拉去烧了,不然全村的畜生都要被传染!”有人说道。
她高高地俯视着树下密密麻麻的黑色脑袋,他们穿着古代布衣,个个指指点点,表情嫌恶警惕,仿佛她是什么瘟神。
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神色为难地爬上树,脸上带着佯装出来的果敢,蹑手蹑脚试图抓住她,而树底下的其他人手中早已拿着趁手的武器,跃跃欲试等着弄死她。
朱野进退两难。
疯狂的经历,在疯狂的世界里结束。她希望这是梦,但之前被撞伤的猪蹄正在汩汩流着血,刺痛传至神经,她强迫自己接受这疯狂的穿越,但是越是盯着那些狰狞的面孔,她越觉得惊慌失措。
眼看着就要被那男人抓住,不知道是谁给她的勇气,朱野一下子从树上跳了下来。
猪会飞了。
她以为自己的弹跳力惊人,但是不过是一下子跃到三四米开来,在地上滚了几圈,喝饱奶的圆滚肚皮倒是给了足够的缓冲,以至于她只觉眼前一阵颠三倒四,接着便是口吐白沫,在人群中疯狂狂奔。
“抓住它!抓住这只瘟猪!”
“那边!在那边!”
“朱大哥,往水缸那里躲去了!”
“看!它跑进屋子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