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
疯狂地跑······
朱野第二次感觉到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
身后的猛兽和她渐渐拉近距离。
她感觉不到风、感觉不到空气的流动,她甚至听不见任何声音。
只是闻到某种腐臭和血腥味的混合气息越来越浓。
她的蹄子的满是砂砾的栈道上飞奔,她原本不习惯四只蹄子逃亡奔命,但是在死亡的笼罩面前,她忘记了不适,只剩下本能。
肚子里空空如也,但她已然忘记了饥饿,忘记了时间和空间。
近在咫尺的危险,她有种疯狂的求生感,和她性格不符,这股求生感是来自动物的本能,她一想到要被那个恶心的僵尸啃,一点点撕碎,肠子流一地······
朱野就不敢停下来,拴在脖子上的细绳跟在她身后,她怕绳子一旦被踩住······
不能分心!
她跳进浅浅的溪流,手脚并用地挣扎着向前,幸而小溪流很浅,只是几乎没过她的头而已。
她试图屏蔽一切信息,但是脑海里总想起小道士和那个奇奇怪怪的糟老头子。
不准想了!
犯、贱!她暗骂自己。
是他们要放走她的,而且她这一路来被整的已经够惨了,被拿来充当诱饵,幸好那痞子道士突然良心作祟有了半点人性,知道不应该为难一只刚出生没几天的小猪,在关键时刻放开了她(朱野觉得他是怕拴着自己影响捉僵尸罢了),难不成自己患了斯德哥尔摩症候群?
不准再想他们了!自己都小命难保了!朱野感觉傍晚的的天气是越来越寒凉了,一股冷气笼罩着她,浑身湿哒哒的更觉脚步沉重。
此时只剩唯一的信念支撑着自己——活下去,尽可能地活下去。
她钻进灌木和荆棘丛里,企图隐藏自己小小的身影,一边疯狂地奔跑。
她不知道这是哪里,甚至不知道前方是否有僵尸在等着她,不知道周围是否有猎手,是否有一双森冷的眼睛在盯着她······她没法想太多,不然会脚软得无法再爬起来。
不能回头!
她铆足了劲地狂奔,一遍遍用僵尸撕咬人、大开杀戒地恐怖场景麻醉自己,好积攒一点往前狂奔的勇气,不然会崩溃下去。
突然,窸窸窣窣的声音引起她的警惕,她的速度慢了下来,缩成一团,躲在乱草丛生堆里,只感受到浑身的湿冷和剧烈跳动的心脏,她甚至害怕自己心脏的跳动声被未知的危险听到。
“沙沙沙”
“嘣——”
“噔噔噔——”各种奇怪的声音响了起来,还有某种东西刺进肉里的声音,最后是凄厉的某种野兽的低吼。
她感到浑身毛骨悚然,鸡皮疙瘩都耸立起来,但是还是不敢动弹,只能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警惕而惊恐地留意着四周。
她听到身后传来某种声音······
脚步声······
头皮发麻。
踩在草地上的声音······
前有豺狼,后有虎豹。拼了!
她铆足劲,刚想站起来狂奔,杀出一条血路,四只蹄子却如灌铅般沉重无比、酸痛无力,还没站起来就险些摔倒!
该死!都什么时候了还出这样的幺蛾子!该死的猪蹄!蹄到用时方恨少!
她越是想使劲,越什么都使不出,只知道某个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她急的想哭,实际上也哭了出来,尖叫声混合着某种悲鸣。十分怪异,十分恐怖。
朱野没有这么无奈过。
她趴在枯草上,为短暂的穿猪际遇默哀着,这时,一道清越好听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狂喜和不可置信。
“朱野!”
第一次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自己的声音还是十分震惊的,而且还是这个恐怖、光怪陆离的异时空,莫非是······?
前世认识她的人。
很快,她耳边的脚步声如同被抽离一般,什么也没有了。
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奔跑,倒戈相向,声音很杂,她还没来得及理解,尾巴已经被一股力量拎了起来。
“末年哥哥!这里有一只小野猪!”娇俏的女音,让她听了十分不适,太嗲了。
朱野挣扎着,狂叫着,跟得了猪瘟一般,她怕被人捉住,被蒸煎炸煮了吃了,毕竟穿的不是什么珍禽稀兽,而是人人得而食之的野猪!
说来也怪,她平时极少吃猪肉(实际上因为懒癌和死宅作祟,她能尽量不吃东西就不吃,别说肉,就连蔬菜都很少),犯不着成为猪群针对对象,如今却穿越成这蠢猪······莫非是平时和好友聊天习惯用了猪相关的表情包讽刺别人?反倒成了被讽刺对象?
这脑洞······
“放开老娘!”朱野狂叫着,发出的自然是猪叫声,但是她剧烈挣扎,而且叫的这么凄厉这个嗲妞应该能感受到来自猪猪的愤怒吧?
“末年哥哥,别追了,说不定你看错了,那不是朱野姐······这只野猪好可爱啊,就是凶了点,咱们不如问问它发生了什么事······”做作的声音,装可爱。
朱野听到自己的名字突然镇定下来。
不知所措。她的脑回路太简单,不足以支撑她思考这件奇怪的事。
“小姚,放开它。”是那个听起来很舒服的清越男声。他应该就是“末年哥哥”。朱野转了个角度,抬起头,终于看到了来人。
一身月牙白的长袍,里面是淡淡的竹青色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青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显得颇为轻盈。
一张温润如玉的面庞,俊美却没有丝毫的凌厉,看起来很舒服,一双沈郁的眸子,深幽的黑曜石之色,笔挺的鼻梁,温润柔软的唇瓣,不点而绯,下巴弧度恰到好处,宽肩窄腰,身形颀长,天然的衣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