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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真是这样子的呀!”

慕白听得惊嘘不矣,想了一会儿,又凝神肃然的道:“老大,这番,你要是把人救出去,是打算让她从此弃了帝位,跟着你呢?还是你谢辞了大司马之职,弃了少堡主之尊,跟去北漠做人家的皇夫?话说,你与她之间还隔着国仇家恨的,北漠宫中的那位太后能容你们结成夫妻吗?凤卿珞肯放手么?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得来了如今这份权势地位!”

关于宫凤靳三家的恩怨,她听说过。

靳无韫敛起了笑:“只要我比他先寻到凰儿,料想秦锦绣不会自毁信约!”

慕白微微有点诧是,听这口气,好像他跟桑宫的太后有着什么约定!

无韫看到了慕白眼里的疑问,但是,他没答!

思绪却拉回了几个月前……

当初,郴州之乱,他伤的很重,被人暗自送回边关军营后,曾昏了几天,醒来后,宗涛来禀,说有个奇怪男子闯入军营重地扬言要见他,却怎么也不肯说出自己的身份。

无韫觉得来人如此行径,一定有缘故在里头,便拖着一身伤去见了!

那是一个身材俊拔的男子,满身威武之气,看架势,分明就是一个久居人上的官宦之人。

当时,来人请他禀退了左右,方恭敬的行了一个使节之礼,低低的实言相告说:“在下张敬,乃是桑宫锦绣太后的左右侍卫,太后听闻公子与云四小姐已结夫妻之谊,故而想约地儿见个面,叨一叨小姐的旧事!”

无韫没料到,他昏迷几天的功夫,桑宫那边,太后因为爱女情切而秘密出了宫闱。

不错,无韫认定太后是秘密潜至这剑拔弩张的边境之上的,因为军营中并未得到相应的情报,再看来人这谨慎的样子,事情就可见一斑!

至于这位能稳住整个桑廷的太后,会跑来这地方,自然不是单纯来跟他叙什么交情的,恐怕其最终目的还是为了两国的边境之乱而来。

人家是凰儿的亲生母亲,又是一方人上之主,如此慎重来访,自然得见,当下约翌日在乱石岗的望亭见面!

第二天雪霁大晴,无韫带伤赴约,宗涛曾再三力劝应多带人手,无韫笑着摇头,他不觉得太后此次是专门来对付他的,但宗涛怕他生危险,固执的带了几个银卫暗中护行。

乱石岗望亭隐遁在一片冰天雪地里,走近的时候,无韫看到对方也没带人,望亭里,静静坐着一个气度雍雅、英眉目利的中年女人,穿着很简朴,但身上所透露的清傲尊贵之气,远远就能感觉得到,让人不知不觉就想了那开凌雪傲开的梅花,冰肌玉骨、凛然独立的气质能令天地为之黯然——心下不绝暗叹,秦氏锦绣果然是巾帼英雄。

而他身侧,只侍立一人,紫衣轻飘,尊贵之身自有不怒而威、一笑慑人的气质,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桑宫的帝夫凤卿珞,也就是骆烽。

无韫上去时,深深相睇,未曾行礼,而秦锦绣也不曾起身相迎,只是用慈善而威利的眸子打量于他!

十几年前他们曾经是见过一面的,那时,无韫才五岁,秦锦绣则大腹便便,他的小妻子凰儿还在人家肚子里。

那一次,秦锦绣被他的父亲靳鑫掳获,挟其以要胁桑帝单骑赴约,否则就要送给人家一尸两命的大礼。

是无韫在无意当中发现了这个被父亲折磨的快早产的女人,使了法子,将人送出了靳家堡,为此,无韫生平第一次受了父亲的责罚,被父亲狠狠的用家法鞭打,骂他不孝于亲,放走了靳家不共戴天的仇人。

如果不是墨先生救下他,只怕当时他当真就被父亲打成了残废。

这番皮肉之苦令他半年下不得床,但无韫心里依旧认定自己做的没有错。

墨先生也曾问过他为什么要放人,稚气的他一本正经的说:“男儿立世,要堂堂正正,欺负一个弱质女流,乃是小人行径。墨先生不是常这么教我吗?”

墨先生听了很欣慰,笑着抚他的额头:“好,真是一个乖孩儿!年纪虽小,却有怀德报怨之心,孺子可教矣!嗯,墨某有事需离开三年,三年后我便归来收你作徒儿,带你离开靳家堡,教养你如何做一个伟丈夫,如何问鼎天下……”

所谓怀德报怨,无韫很多年后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宫凤靳三家的恩怨,剪不断理还乱,其中的来龙去脉也不是三言两语所能解释得明白,大约是这样子的:

当年,桑宫帝主——云凰的父亲宫天颐曾剑挑无韫的母亲秦紫玉,以解潼水关之围,之后害得秦紫玉早产,从此长眠冰床,靳鑫恨及,数年后则使计力破潼水关,擒住秦锦绣,施以绝毒,以泄私怨……

那一年,墨先生离开没多久,父亲靳鑫再次把秦锦绣捉拿住,囚于隐秘之处。

后来,父亲拿秦锦绣逼颐帝就犯,混乱中,一箭射伤桑宫大帝,不出三月,颐帝不治而薨,桑宫大乱。

宫云凰一出世就没了父亲,是为靳家所害,靳无韫一降世就没得过母亲的怜爱,是宫家的手笔,凤卿珞自幼父母双亡,更是靳鑫的杰作。

这些事是他八岁以后,师父告诉他的。

谁能想到,十几年后,一对仇敌的子女却阴差阳错的相知相恋,结成了夫妻!

靳无韫静静的瞅着跟前气质尊贵的雅致女人,她是凰儿的母亲,他则是凰儿喜欢的男子,是拜过天地的夫君,即便他们不能认同他的这层身份,事实终归是事实。

再次见面人,他们皆已熟知着对方的大名,彼此之间却生了几分理不分明的尴尬关系。

“不知道今日相见,在下该如何称呼您?”

无韫淡淡开口,不问为何相见,但问怎样称呼。

秦锦绣扬起优雅的微笑,微微一叹:“二十年不见,昔年的顽劣小童,如今已经名震天下的大司马,紫玉姐姐若能睁眼看到,一定很欣慰!韫儿,你我算起来,是姨甥之亲,当年,你还曾救过我,与你父亲究终不是一个脾性,就称我一声三姨吧……既是姨甥,就不必拘谨,且坐下说话!”

她称他为韫儿,因为她与他的母亲秦紫玉是姐妹,虽不是亲生。

“珞儿,你也坐着吧!”

她转头示意一边的凤卿珞坐下,自己则随手执青梅枝煮清茶。

两个少年一先一后入座,皆危襟正坐。

无韫感慨之极,他与凤卿珞几番明争与暗斗,最后,彼此皆输得惨淡,为了一个小小女子,为了两国之间的那些宿怨,多少人因此而送了性命,从而又加深了国怨,想不到此刻,他们平心静气的坐在一起听一个不太熟悉的女人讲一些不着边的话。

秦锦绣很健谈,话题远离家恨与国仇,谈起了各地的风俗民风,道尽了市井之乐,农庄之趣,最后才渐渐提到重点,说:“为君者,需体恤爱民,为官者,需知民之疾苦,以民生为首任,断不该为个人私欲而乱及众生!韫儿,今日请你来不为别的,就为那个爱惹事生非的云凰孩儿!”

说到这时,她微微一顿,有意的瞅了无韫一下,才继续说:“韫儿,因凰儿之故,而令两国再次交恶,已令她得了报应,如今,她被人劫掳,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身为人母,焦虑之极,却也无奈恨其不成钢!我明白,那皆是因为凰儿对你有情,才惹下如此大祸……唉,早知当初会祸及众生,我便不该强其心志,勒令卿珞将她带回皇宫。可惜如今追悔已无益,但红颜之祸却该就此了断……”

无韫坐着静静而听,也曾不时的插几句,听到这里时,已明白太后明的是来叙什么姨甥之谊,实是来劝其退兵的,当下不露声色的反问:“不知三姨娘想如何了断!”

秦锦绣微笑,虽衣着简陋,犹显一身淡淡雅气,起身,望着天地间那一片晶莹剔透,说:“年关在近,不该再见血腥,贤侄如今也是身受重伤,再这么僵峙下去,与国与民百害而无一利,而凰儿下落不明,更让我揪心不矣……”

无韫皱眉打断:“请说重点!您到底意欲何为……”

秦锦绣回头:“你且听我说完,这场兵祸,一半是因为两国宿怨而来,另一半是因为云凰,如今,云凰失了踪,我想你一定急于去寻访,我们这边自也急着去找人,两国若能休兵罢战,那是边城百姓之幸事……”

说来说去就是想让他退兵!

“无功而返,在下又如何去见铖国之君!”

无韫平静的反问。

“你拿住了我朝一员大将,岂非无功之说?如果这不算功劳,那么,我可给你一个物件,你若带之去,铖帝见了,一定会欣喜若狂……”

秦锦绣走到他跟前,深深睇目,说道:“韫儿,退兵吧,我们宫家与你们靳家恩怨太深,你若执意打下去,将来,你要如何去面对云凰!”

无韫微微蹙眉,觉得她话中别有深意,却不曾接了话,想以不变应万变——可是秦锦绣却极善心理战术:他不问她便不语,如此深深对峙,气氛有点微妙!

于是,他只能清了清嗓子吐出话来:“三姨,有话尽管明着说来!”

秦锦绣淡笑,目光缓缓的自靳无韫身上移到一直沉默不语的凤卿珞身上,似在斟酌话语要如何说般沉思了一下,才又道:

“韫儿,我与云凰十几年来只见过一面,对她不甚了解,她成长的过程,我一直是通过珞儿间接的来加以了解的。珞儿一直跟我说,凰儿嗜书如命,凰儿任性无忌,凰儿生着犟脾气,凰儿很死心眼,一旦喜欢上,便会痴迷,这样的性子其实跟她父皇很像——我想,她若不死,必还会死心眼的认定你,你若真心喜欢她,总不想以后见得面令她恨你入骨吧!”

因此,为了凰儿,他便该消弥了这场战事,她便是这个意思吧!

无韫在心头思忖着!

秦锦绣继续在说:“另外,你也该明白,先帝在世的时候,云凰已经许为凤家做儿媳,为此,卿珞这些年在云凰身上花了不少心血,事到如今,闹到这个田地,谁都不好受。若按了祖宗家法,我便是把云凰打死了,也断不会让她流落到你们铖国做了仇人之妻。但是,我是一个母亲,这十几年我亏欠她太多,她会长成那种性子,也是我们的责任,是我们失策,所以啊,我在想,要是她真还能活到我们找到她,无韫——我在这里许下一诺,如果凰儿还活着,你又真是那么那么的喜欢她的话,那么,在将来的日子来,你与珞儿,谁先找到她,凰儿便归谁……”

这话听得无韫不由自主的呆了一下,他想不到秦锦绣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秦锦绣灼灼的目光再次盯视于他,不紧不慢的又接了一句:“不过,这是有条件的,需立一个君子约定!”

“君子约定?怎么说!”

其中果然另有文章,无韫回神,镇静的再次问询!

“君子之约,各凭本事,不见血光,谁先寻到凰儿,谁便是她的夫君!”

秦锦绣面带微笑,目光极淡的在他与凤卿珞身上扫视着,细细往下补充道:

“无韫,如果,日后,是珞儿先找她回来,你便再也不许兴了争夺之念,就让她回到她本该待的地方,我们自会好好照看着,他日,她正式登帝位,以她怀仁之心,定盼着天下和睦一家,你若有心替她着想,就该劝铖帝歇兵养民,善修两邦之谊。当然,如果是你先救回了她,那么,我会当作从没生过这个女儿,从此以后,她再不是宫云凰,你带了回去后,她便是你倾心相护的女人,你若真心为她好,就带着她远离是非,别再将她带进两国之争,也不要再拿她的身份巧布算计:你若隐遁,宫靳凤三家的恩怨就消散,你若依旧入世想有所作为,那么做任何事前,请多多考虑云凰的处境……”

听完这一番话,无韫不觉在心里深深为叹,人说锦绣太后胸怀奇略,护国之策常使得不显山不露水的,果然是如此啊!

她这一段说辞,听上去尽现一个母亲爱女情切之意,然而其最终还是在为桑国的江山社稷着想——

云凰若为凤卿珞早得,她希望爱她女儿的靳无韫能成全她做千古一帝;云凰若为他靳无韫先一步寻到,她则希望他隐遁,如此,桑宫在战场上就少了一个劲敌,如若他依旧打算称霸一方的话,她也希望他莫做关乎两国兴亡的事,也许,她更打算在这段时间内另觅贤主以稳桑宫之政……

靳无韫深思着,看向了静静无语的凤卿珞,这个出类拔萃的甯王该是不错的贤主之选吧!

但是,凰儿又岂是物件,哪容得了别人怎么说,她便得怎么做的?

倘若,她当真是这么一个毫无主见的庸俗女子的话,怎么可能做了那帝王,又怎么能令他如此痴恋无悔?

无韫没有把话问出口,转而看向凤卿珞——以前,他们见过数面,着白衣的凤卿珞,看上去飘然如仙,显得温和而无害,待到一朝紫袍加身,蟒带束腰,尊贵之气乍然而现,威慑之势灼灼迫人。

他惦量着他,问:“这话当真吗?甯王,凰儿若还保着性命,谁先寻到她,谁便守她一生……”

凰儿是凤卿珞自小看护长大的娇娃,无韫不以为甯王会善罢甘休,而他也未见得真能守了约定——如果云凰喜欢的是他靳无韫,他又怎么可能轻易放手,但是,这个承诺有总比没有好。

凤卿珞站起来,目光淡淡渺渺,心思深不可测,看着他道:

“这是秦姨的决定,凤某自听是秦姨的!靳无韫,秦姨弱质女流,尚重一诺千金,你我可皆是堂堂丈夫身,一言相约,到时,谁都不得悔了今日之约——他朝,千月若随我归了桑宫,便请你再不要来扰了她的清宁,她若为你所救,从此,我再不去看她一眼!君子协议,悔者天地不容……击掌以为誓!”

这个甯王,要么不说,一说便是铿锵之语,语气干净而利落。

靳无韫微笑,看着那伸出来的手掌,毫不犹豫击了上去!

“好,君子之约,悔者不容于世!”

他目光闪动,低低的加了一句。

“好,如此,甚好!”

锦绣在一旁拍手叫好,满意的露出淡笑,缓缓来到石桌前,上面除了一壶茶,另外放着一个上了锁的锦盒。

她瞅了那锦盒一眼,拿在掌心轻轻摩挲了一番,方从衣兜里取了一个钥匙,开锁却未揭盖,转身递交到靳无韫跟前:“这里有个宝贝,得了这宝贝,你若退兵歇战,铖帝那边绝对可以有所交代了!”

靳无韫跨过一步,疑狐的接过,掀开一看,脸色不觉一变,盒中之物竟然是铖宫遗失几十年的皇后凤印——果然是宝贝!

铖宫中宫之位空置四十余年矣,那一年嘉康皇后含冤携印逃离皇宫,后,铖帝查明自己冤屈了嘉康皇后,便再不曾立后,皇后凤印就此失踪不见。

靳无韫在多年之前见过此印,它是生母梳台妆奁里封锁着的一个物件——十二岁那年,师父带他去无为庵第一次叩见了长年卧冰床、形同植物的生母后,他才知道,生母秦紫玉正是嘉康皇后生养在外的公主,而他靳无韫,说破了就是铖帝的嫡外孙。

而当初,父亲会让他拜云岭奇人墨虞为师,学治国驭臣之道,其意图就是有朝一日想让他凭着皇后之印,进宫争了这帝王之位。

不想,两年后,密室内的凤印奇怪的神秘失踪,热衷于名利权势的靳鑫,又急又怒,派出大批人马封城搜查,皆了无结果!

之后数年间,父亲于暗中查证当今铖宫之中的太子,其实并不是帝主老来所得之嗣,而是贵妃私通外人所生的孽种,只是,他苦于无处收集证据以推翻了太子之位。

为此,他一直在加派人手满世界的寻找凤印的踪迹,就想来日,能凭借凤印名正眼顺的入主了铖宫。

令人想不到的是,父亲挖地三尺拼命寻找的凤印居然会在秦锦绣之手。

而今,回过头来想想,如果这凤印依旧在靳家的话,只怕父亲早在他身上动起心思,一定会在成年之际,将他送去铖宫争了那储君之位,铖国的百姓也一定享不来这几年的安逸生活——储君之争,必会伤及无辜百姓。

无韫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以他记仇的脾性,如此处心积虑的想他称雄称霸,皆是放不开旧年仇怨,不灭桑国,他至死都会心存不甘,所以,靳家若有机会得了铖国天下,桑铖两国只怕再无宁日,就因为这个道理,无韫才喜欢流连在江湖之上,不愿回去靳家堡做了什么少堡主,他不想受人摆布。

“无韫……”

他陷入了繁复的思量,抬头时见秦锦绣正在深深睇视,叫他名字。

“三姨怎会有我母亲之物?”

无韫忍不住问了一句。

“是二姐容玉取来托我暂时保管的……”

秦锦绣不曾瞒他,坦实相告。

无韫恍然,果然与自己所猜不误,养母心善顾民生,她这是不愿父亲为了权位,涂炭生灵,才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凤印送去了桑宫——嗯,想来,这两姐妹之间应该还有别的什么约定,否则,这些年,秦锦绣早拿这凤印大做文章了!

无韫盒上了锦盖,对秦锦绣投去深深的一睇,不掩疑惑!

秦锦绣了悟着他的疑问,淡笑道:“我这是承了二姐之情,原封不动的完璧归赵,所以,才特别盼你能善用了这宝贝——若能兴天下,福万民,那便是你替靳门积的阴德……宫靳凤三家之怨,也该就此尽散,否则,烽火连天时,连累的是无辜百姓……切记切记了……”

这话说的意味深长,秦锦绣太了解这颗凤印对于靳家,以及对于整个铖国的政局会产生怎么深远的影响,在这个时候送回凤印,她别有计量——

无韫无语,心里则清楚的明白,她这是将两国之间是战是和的抉定权交到了他手上,或者说,她是在拿云凰赌他一定主和,以修两国秦晋之好!

有关宫靳凤三家的恩怨,本是难以解开的一个死结,先一辈的****纠葛,其结果是无人能得了福气,一个个或死或怀了满心仇殇,辗转于世,不得开心颜,而眼前的锦绣太后,此刻试图用她的女儿,用一个君子之约,用天下兴亡的责任,消弥了所有的恩恩怨怨……

养母秦容玉说过,秦氏四姐妹,独独属三妹最有心计,胆识谋略不输儿郎,也最秉公执断,总以天下大责为已任,纤细之中尽现丈夫磊落之气!

如今,总算见识到了!

“在下会尽力而为!希望不会有负太后的殷殷叮咛!”

一番交谈,肃然起敬,靳无韫恭然应诺。

冤家宜解不宜结,君子坦荡荡,实在没必要死死纠结在旧年宿怨里!

如果一笑可以抿恩怨,又何必非得拼一个你死我亡!

冤冤相报何死了,杀戮解决不了的纷争。

直到最近,他才知道,他与云凰之间的隔着的那些“父辈恩怨”,全是无稽之谈。

望亭一别,他寻得机会罢退兵歇战,回得靳家堡,就去了母亲长眠的山间密室。

那日里,无为庵主净尘师太与养母秦容玉都在,她们问及了凰儿的下落,无韫没有隐瞒,合盘托出了自己与秦锦绣、凤卿珞的约定。

他依约觉得这两位疼爱他的长者一直知悉着凰儿的来历身份的——

当初,凰儿是得了净尘师太的帮忙,才与父亲达成了“骗婚”的计谋的,也是养母力劝他纳娶化名为裘墨衣的凰儿为妻的,后来,凤卿珞使计前来抢夺凰儿也是自净尘师太身上下的手。

净尘师太不是别人,她曾是凤卿珞父亲凤天驰的原配夫人:秦雪剑!

按理,无韫应唤她一声四姨。

净尘师太听完他说的话,捻着佛珠,一连沉寂,半晌,才念了一声阿弥佗佛,感慨而语道:“锦绣太后要真是这么说,这场君子之约,韫儿自能赢到最后!”

无韫觉得师太话中带话,思量了一下,不解而问:“怎么说?”

净尘师太摸着佛珠,素来宁静而慈悲的眸底奇怪的泛出冷笑,道:“所谓的凤家骄子,道破了只是足下的尘泥。凤君瞎了眼,才会被那个恶妇骗得团团转,将私生孽障视为膝下宝玉,白白辜负紫玉姐姐一番似水柔情,断送了一段绝代无双的姻缘……”

无韫听着又惊又诧,正待问缘故。

秦容玉先一步回过神,却摇起了头来,说:“四妹,这话说的不对!”

“怎个不对?

净尘师太楞了楞,反问。

秦容玉笑笑,缓缓走进水晶帘,睇着长眠冰榻的秦紫玉——无韫的生母,说:“四妹的话对了一半,也错了一半!凤家的确有骄儿,只是那骄儿一直由墨大哥养在云岭深处罢了……”

一句话道破一个惊世之秘,惊得靳无韫是目瞪口呆!

……

“老大,回魂吧,想想怎么把管伽去找回……他的易容术一定能帮你混进东宫见上嫂夫人,我呢,想法子去弄荆朋这个人的生平喜好——想进东宫,我们必须在这个人身上花点心思……”

密室中,慕白见靳无韫失神不答,便没有再追问,叮咛一句,转身离开。

靳无韫回过神,答道:“管伽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好,管伽能来,事情就能办得漂漂亮亮!”

慕白转身,又笑着应了一句,只说其他事宜她会令人去办妥,让他静候佳音,便出去了。

室内静寂无声,明烛灿烂的案台上,画中娇娃,笑眸晶晶亮,靥若桃李,美不胜收。

靳无韫怔怔凝睇,不知有多久,才吁出一口压了很久的气儿!

凰儿,等我,我们很快就能回家!

待他朝,梧桐树下吹一曲凤求凰,他与她,从此共效于飞乐,笑傲江河上,不离不弃,览尽人间无限风光!

本章完!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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