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联赛。
浮生末影来得快,去地也快,顾云意只在比赛快开始前才将流云交还给他,还来不及说上半句话,看来像是最近很忙的样子,家族里也有人问,但都被浮生水月用忙工作的理由挡了回去,那么,两人不是相熟,就是现实里就认识,听说,他们很早就在一起了,在游戏的一开始。
顾云意忽然觉得自己想地太多了,浮生末影,和她没有多大关系吧,尽管相处少说也有好几个月了,却仍旧停留在相敬如冰的阶段,谁也不曾试着深入了解彼此。这个时常沉默的男子,似乎是不善表露心迹,那么,谁会懂?浮生水月吗?
揉揉酸涩的眼晴,她将浮生末影这个名字暂时甩开,专心看比赛。流云的效果如她预期的一般,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算是给那些花钱看直播的玩家饱眼福了,结果自然是浮生家族赢的冠军,风行进到了决赛,但最终还是败给了浮生。
似乎这场风行与森远之争就这样轻描淡写过去了,但并没有,一场比赛又能决定什么,游戏里的赢,终究是游戏里的,虚幻,而不切实际,什么都无法代表。他们争的是无论哪里都不让他们有机可乘,而不是赢了一场比赛就赢了全部,最终,还是要回归现实。
只是这场比赛赢得有些艰难,这是她始料未及的,浮生末影这天的水平发挥不若往常,反应速度慢了许多,还频频出错,菜鸟都能看得出他今天的状态很不好。最后险胜。
然后他的名字立马变成了灰色,下线了。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但就连浮生水月也答地模糊。她一定知道的,只是不方便说罢了。
呐,又牵扯到现实了,那是他们许多人难以面对的,包括她。在现实里,总是很难像在游戏里活地那样纯粹。
散场。
他们拿到了参观名额。浮生水月拒绝了,浮生末影没有时间,许璃不知道什么原因也不愿意去,顾云意自己也不好白白占了这个名额,毕竟自己对森远已经很熟悉了。
最后这个名额给了浮生清笛,然后他拉上了玉笙寒,说是现实里见个面,一个兄弟走了,怎么的也得叫上另一个。
顾云意就一直潜在家族频道里看他们讨论,除了开始的时候拒绝以外,就再也没说话,她在想另一件事,家族联赛结束了,也该是她回本家的日子了,那么,会是什么状况,沉默,流泪,崩溃……还是妥协?她不知道。
那么就交给命运吧,一切自有天定。她只要顺其自然就好。
关掉游戏,睡觉。
参观日。
早上八点左右的时候,宁知韶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今天有空吗?”
“嗯。”顾云意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了,拿在手中的牛奶瓶还温热。
“下午三点来森远公司门口,我送你过去。”他没有说去哪里,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我知道了,拜拜。”没有多话,就这样挂掉了。顾云意觉得自己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没有了任何的语言准备,只是麻木的答应,说再见。
原来决定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她已经不能反悔了。
两点的阳光散漫成一片氤氲的金色,扑在白色大厦上,温暖而迷离。
顾云意站在树下,望着不远处的森远,那里的热闹却与她周围环绕着的静谧格格不入。门口进进出出的年轻人不时投来好奇的一瞥,但无论如何,一个人都比不上参观森远来得有意思地多,所幸顾云意并没有受到多少的关注。
还有四十分钟,她果然来早了,她悻悻地撇撇嘴,可是又有什么办法,说白了,她的情绪的确因为这件事受到了太大的波动,连思考能力都比平时滞缓了好多,幸亏最后找回点理智,没有顶着中午十二点的太阳就过来等人了。待在家里总会让她很不安,她更愿意站在树下,等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然后某一刻就会看见宁知韶,跟着他回去。一如她想象中的平静,而不是挣扎和慌乱,她不希望,不希望自己会有那样的时候。
皮肤被灼热的空气熏得有些泛红,树阴也无法抵挡强烈的阳光辐射,太阳晒得人微醺,她倚在树上,娇小柔弱得像是随时会被风吹走。
“妹子,你也是来参加活动的?怎么不进去,在这傻站着晒太阳?”肩膀忽的被人一拍,爽朗的男声传来,那句“妹子”印象中似乎有人对她说过。
转头,看见一个高出她许多的穿着一件红色T恤的阳光男生,只是……长得有些老成……
“不是,我是来等人的。一会儿就走……”顾云意耐心地解释。
“等男朋友?你男朋友是来参加活动的吧,那也不能这样,你那男朋友真不负责任,让一个女孩这样站在外头,这阳光多毒啊,你们女孩子哪里受得了,再说#@!*#……”
顾云意沉默地看着这个素不相识的男生喋喋不休,她从来不知道一个男生还能这样唠叨,嘴里永远有说不完的话,而且大多还是他个人的主观看法……
“……妹子你还是去里面坐会吧!”
“我不是特邀人员。”她也想进去坐坐,但规矩还是不能坏的。
“是诶……”大个子挠挠头发,有些为难,“那没事,我帮你说下,让他们通融一下,毕竟一个女孩子一个人站在外面怎么都不安全……”
她挑眉,通融?但凭他堪比三姑六婆的嘴上功夫,或许真的有可能。
特别热心肠的(自然熟?)的大个子就和保安通融去了,结果保安一高兴(被逼的?)就给她放行了,看着大个子爽朗阳光的无辜笑容,好吧,果然看不出这厮那么能说。但空调房总比外面好,但还是冷得她一哆嗦。
“怎么样,妹子,我说行就行吧!”大个子坐在她的身旁憨笑着。
嗯,大哥,这方面你绝对行,以后谈判公司都得找你。顾云意只点头,不说话。
“我叫岳笛,你叫什么名字?”
“顾云意。”岳笛,她一想就想到那个闷骚的会长。但是两个人怎么看怎么不像,尤其是性格……等等……眉眼又有那么点像……
“咳咳,妹子,就算我长得帅,你也不用那样盯着我看吧,怪不好意思的,你还有男朋友……”其实本质上岳笛还是个薄脸皮的人。
“我没有男朋友。”她得澄清一下。
“呃?那你等谁?”第一次出现这种状况,岳笛愣住了,平时人家都把他的唠叨不当回事,也没有人会一本正经地纠正他的主观错误。
“朋友。”顾云意沉默了一会,才得出了这么个答案,其实她也不知道她和宁知韶什么关系,只是见过几面而已,或许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未来的合作伙伴。
“哦。”岳笛呆呆地应了声,其实他也没弄清楚这个“朋友”到底是什么朋友,反正他这个脑袋也想不出什么来,竟弄了一个大乌龙,还是少说几句为好,免得人家女孩子又和你急。
接下来两人都沉默了,顾云意是完全没有心思说话,岳笛是欲言又止,每次都憋得慌,但看到顾云意那副冷淡的模样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顾云意抬手看了看表,将近三点了,没想到一坐就是这么长时间,转头注意到身旁的岳笛一张苦瓜脸,不觉宛尔。
“妹子……”见顾云意终于注意到自己,岳笛委屈地开口。
“岳笛!你很闲嘛!我被一群女人缠着,你倒是又认妹子了!”磁性的嗓音带着微微的怒气从不远处传来,那人的目光只看见了岳笛,而未注意到侧着脸的顾云意。
听到声音,岳笛一阵慌乱,眼神闪烁了几下,苦着脸转向那人:“这也不能怪我啊!我总不能夹在里面当电灯泡啊……”
顾云意顺着岳笛的目光看去,先是衣服,面料质感都很好,不过很多地方都皱巴巴的,像是被人拉扯的,再是脸。
她怔住了,那双深蓝的眼睛,绝对是宁知韶。
“岳笛你……”声音戛然而止,在看到岳笛身旁的那个女子时,宁知韶的声音陡然变得冷淡,“现在没你事了,你先回去好了。”他的眼睛没有离开过顾云意半分,将情绪隐藏,当着她的面说话,只是话中并没有什么友好的成分,像是初见时隐隐的不屑和高傲。
“哦……”岳笛郁闷地起身,很知趣地没有问什么,只是好奇地看了看两人,大概也猜到了宁知韶就是顾云意要等的人。
阳光愈加浓郁,在玻璃门外反射出一束束金色花簇,映亮了天空。
“走吧。”
“嗯。”
她的手悄悄攥紧,已经渗出了滴滴的汗水,却依旧觉得冰冷麻木。室外的热潮未褪,微醺的风揉进一片只属于夏天的静谧,让人不安的,空洞的,静谧。
一切如她原先所想的那般,没有任何的挣扎和慌乱,而是妥协,虽然她不知道这是真正的放开还是为了解脱而赌上一次,但她清楚的是,现在的所有,都将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