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帘正打开暗门，听到这话，不由得回过头来看明若汐。
明若汐见状，笑道，“下巴要掉到地上了。”
晴帘赶紧闭上嘴，等明若汐进了屋，才道：“小姐，这、这怎么可能？王爷若不是你的亲生父亲，怎么会养了你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要……”晴帘压低声音接着说道：“要谋反这种杀头的事都告诉你，还让你到邑炀来。”
明若汐故作神秘地说道：“或许很快你就回知道我是对是错。”
前日活下来的百姓今早去了一个，李长亭站在门口看着仵作给人盖上白布，两个衙役抬起板子就往外走，走到李长亭身边时一只手从白布里露了出来，那已不是一只人的手。
李长亭浑身一震，紧盯着那只手，有一滴血缓缓落在地上。
“李公子，顾大人有请。”有衙役在旁说道。
“好，我这就去。”李长亭转身冲衙役微微一笑，也不问顾染在哪，抬步便走。
李长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议事厅的，他猜想自己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因为顾染见到他时吓了一跳，连声问他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多谢大人挂怀，我没事。”李长亭脱力一般瘫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
顾染道:“人也不是一天就能找到，李公子不妨回去歇一歇。”
李长亭只是摇头却不说话。
“李公子看那三个百姓去了？方才仵作来报，刚去了一个。”杨汲忽然道，他与顾染对视一眼，交换了心思，都道李长亭没见过死人给吓着了。
杨汲又道:“医官已查看过，剩下的两人也活不了几天，他们的伤太重，就算神医在世也未必能就得回来。李公子帮我们找到那神秘人就是给他们报了仇，生死有命，他们的命我们救不回来，他们的仇是一定要报的。”
李长亭抬起头，见杨汲冲他点点头，他竟也松了口气，说道:“多谢杨大人。”
杨汲道:“不必客气，咱们都是为了大楚，为了百姓。”
这下连顾染都不禁抬头看杨汲，杨汲见状，说道:“我虽贪恋权势，但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的。”
为了大楚，为了百姓……
李长亭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指甲都嵌进了掌心，他不禁自问，我又是为了谁？
傍晚时分，李长亭打开自家大门，天色昏暗，那棵槐树像个巨大的怪物矗立在院中，树下有一白衣人仰首而望，听到开门声后转过身来。
“你回来了，我已等候多时了。”明若汐展颜笑道，她带了好酒好菜，要同李长亭一醉方休。
李长亭却不说话，他缓缓关上门，走到明若汐面前一把抱住了她。心里有个声音不停对他说，为了她，从今往后我这一生都是为她而活，就算日后她为了她父亲的大计舍我弃我，我也绝不负她，绝不负她。
明若汐先是一怔，却好似听到了他心里的话，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柔声道:“我在的，不管怎样，我都会在你身边，今生你不负我，我不负你。”
“……说定了，不可食言。”李长亭呐呐道，一滴泪从他眼中落下，可他却笑了。
“决不食言。”明若汐任由他抱着，悄悄闻着他身上的味道，他一贯是不熏香的，但身上却有一种淡淡的香气。明若汐闭着眼睛贪婪地吸取他的气息，这么好闻的人，她怎么可能会放手呢。
“你怎么来了？等了多久？怎么不去屋子里等我，外面已有些凉了。”李长亭放开手，耳尖有些发红，幸好天黑看不见，不然又要被明若汐调侃一番了。
“没来多久，放心，我这身子骨好着呢。来来来，说了请你喝酒，我也决不食言。”明若汐暗笑，拉着李长亭来到槐树下那张桌子边坐下，桌上点了一盏灯，摆着两幅碗筷，两荤两素四道菜，还有一壶酒，正是梨花落。
李长亭道：“这酒你喜欢就留着自己喝吧，我喝什么都是一样。”
“那可不行，我可不是吃独食的人。”明若汐给两人都斟上酒，举杯道：“李公子请。”
李长亭笑道：“明姑娘请。”
两人均是一饮而尽，明若汐又给李长亭夹了些菜，似是思索良久，才道：“长亭，过两日我要出趟远门，少则十天，多则半个月，不过我会尽快把事情解决，早日回来。”
李长亭夹菜的手一顿，问道：“是柳州的事不顺利？要你亲自去？”
“不是。”明若汐摇头，暗道说谎真是见苦差事，“是别的事，虽不太紧要但也得我亲自跑一趟。”
“嗯，那你路上小心些。”李长亭隐约觉得明若汐有事瞒他，但想到她的郡主身份，便知道这事想必跟怀安王有关。
“放心，我武功高强不会有事的。”明若汐又一杯酒下肚，问道：“方才见你脸色不太好，可是出了什么事？”
李长亭将金吾卫镇压暴民的事说了，明若汐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幸好朝廷上下都相信那些百姓是被人蛊惑的，并未牵连他们的家人，不然真的要血流成河了。”提到此事便觉心中气闷，李长亭连喝了两杯酒，第三杯还没倒上，酒壶已被明若汐拿走。
“多喝伤身，你这几杯酒够了。”明若汐道，好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她想到李长亭所说的神秘人，便问道：“那神秘人你真的见过？他可看见你了？”若被那人看见，李长亭可就有危险了。
“没有，我离得远，又在人群后面，他并没有看见我。”李长亭道，心中却暗道，昨日他给我下毒倒是真的想杀我。
“那就好。”明若汐松了口气，这事闹得这么大，朝廷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李长亭既然做了顾染的长史，平日都在大理寺府衙，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李长亭看着明若汐若无其事的吃菜喝酒，不知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道：“若汐，日后若是有一日改朝换代，你……你看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