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黑衣人猛地将剑拔出，石应痛呼一声，一道血喷了出来，人也瘫倒在地上。李长亭慢慢走过去，他冷眼看着石应犹如一只困兽不停挣扎，血流了一地，心里竟觉得很高兴，杀一人而救千万人，果然应当。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石应喘着粗气，说道：“我还有一个消息，你想不想知道？”
“不想。”李长亭居高临下的看着石应，不相信他能说出什么好事来。
“你母亲两个月之前就死了。”石应阴笑道。
“什么？”李长亭如遭雷击，立刻白了脸，“你骗我。”
“将死之人其言也善，我骗你干什么？”
“这不可能……”李长亭一个趔趄撞到了桌子上，他恍惚间看见黑衣人举起剑，急忙上前挡在石应身前，“可否等一等，我还有话要问他。”
黑衣人眉头一皱，有些不耐烦，但还是退到了一旁。
李长亭道了声谢，转身蹲了下来，问石应，“是谁杀了我母亲？”
“如果你传些有用的消息回去，她就不用死了。”石应道，他悄悄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她是为了你死的，她死的时候还在怨你，怨你没用，非但不能救她的命，还连累了她。”
“是谁杀了她？”李长亭抓住石应的衣襟，吼道。
“你去问她吧。”石应猛地刺出匕首，他死了也要拉李长亭陪葬。
李长亭双眼泛红，根本没注意到石应的动作，他还想再问却突然被人一把拽住朝后倒去，起身时石应已断气了。
“你！”李长亭爬起来拽住黑衣人，怒道：“你为何杀他？”
黑衣人收剑入鞘，将李长亭的手掰开，冷冷说道：“他要杀你。”
“可我还没问出是谁。”李长亭又要上前抓黑衣人的衣襟。
黑衣人一掌将他打倒，仍冷冷说道：“他不会告诉你的。”说完，提剑走了。
李长亭慢慢坐起来，靠在墙边默默流泪，他想起离开那日大王破例准许母亲送他到宫门口。母亲拉着他的手嘱咐了许多事，留了许多泪，母亲给他准备的包袱里没有多少钱但有一个她亲手绣的香囊，母亲说楚人惯用香囊，她连夜赶制了一个，想念她时可以拿出来看看。
可如今香囊还在，人却不在了。
杀母亲的无非也就是那几个人，可他还在京都，难道王宫里那些人不怕他不再听从他们的命令了吗？
李长亭擦掉眼泪看着石应，他会不会是不甘心胡说骗他的？想到这，李长亭急忙爬起来疯了一般往楼下跑。
凤舞一直在大堂里等消息，方才黑衣人从楼上下来时冲她略略点头，她便知道事成了。此时客栈里人不多，没人听到二楼的打斗声，凤舞不情不愿的往楼上走，暗暗腹诽她竟成了个收尸的。刚上了二楼，就见李长亭急急忙忙跑过来，她不明所以只当出了什么事，也疾步上前。
“凤舞！”李长亭一把抓住凤舞的手，急急说道：“你去查一查我母亲还活着吗？快去！”
这人是疯了吗？也不怕被人看见。凤舞顺势拉着李长亭往客房里去，“李公子伤还没好，可得小心些。”
“你疯了，若被有心人听见你我都得惹上麻烦。”凤舞将人拉进客房里，反手关上房门，抬头便见石应瘫倒在地上，“他死了？”
李长亭也转头看去，说道：“死了。可他死之前说我母亲被人害死了，两个月之前就死了。”他沉默一阵，盯着凤舞问道：“我母亲到底是生是死？”
“她是大王封的夫人，谁敢杀她？”凤舞被李长亭盯得浑身不自在，举起团扇随意扇了两下，便往石应那边走。
“敢杀她的人也不少，王宫里掌权的那几位要杀她都是易如反掌。”李长亭挡在凤舞跟前，冷声道：“你告诉我，我母亲到底是生是死？”
凤舞这才看见他脸上仍有泪痕，竟是哭过的，不由得心中一痛竟不敢看她，“公子，知道了又能怎样？回去给她报仇吗？”
“难道不行吗？她毕竟是我的母亲。”李长亭身子晃了晃，仰着头不让眼泪掉下来，惨然一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我以为我能救她，岂不知是我害了她。”
“公子。”凤舞急忙上前想要扶住李长亭，却被他一把推开。
“你竟瞒了我这么久，”李长亭愤愤地指着石应的尸首，喝道：“他若不说，你还要瞒我道什么时候？到我死的那一日吗？”他忽然又哈哈大笑，说道：“死了好，死了就不必受苦了，我也不必在这里苦苦支撑了。”说着举步变向外走。
凤舞挡在他跟前，问道：“公子去哪？”
“去哪？”李长亭挑起嘴角，邪笑道：“你真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我要去权相府，我要把你那些秘密，还有你主子这些年做的事都告诉韩渊洵。”
“你疯了！”凤舞大惊，“你要害死我吗？”
“害死你？”李长亭摇摇头，“你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你死了有什么用，我要害死我母亲的人都不得好死。你信不信，只要我把我的身份告诉韩渊洵，他立刻就回让皇帝出兵攻打姜国，一刻也不会等。”
凤舞难以置信的看着李长亭，“你真是疯了，就算王宫里那几位该死，你可知战事一起，有多少百姓会因此丧命，你要把那些无辜的百姓也害死吗？”
“无辜？谁不无辜？我母亲只是个不受宠的夫人，又挡了谁的道，碍了谁的眼，为何非要让她死？”
李长亭双眼泛红，面目扭曲，凤舞从未见过他这番模样，既觉得有些害怕又觉得他可怜。
“公子，这就是命，你我不过都是他人棋盘上的棋子，棋子怎么可能反抗下棋的人呢。”
“那我就遥远他们知道，一步错便是死局。”
李长亭仍要向外走，凤舞自然不肯，情急之下一掌打在他腰上，李长亭闷哼一声后退两步，再看凤舞时眼中已有了杀意。
“你若不杀我就让我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