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副怎么样?到时候可以挂在书房。”苏韵婷指着摊在桌子右边的那副名为“鱼戏莲间”的水墨,对苏妙淼说道。
“要不这幅,到时候挂在屋里。”她说着又指了一幅“金童玉女”,说完满是笑意地望着苏妙淼,那饱含深意的目光顿时让苏妙淼招架不住,不由羞得满脸通红。
一大清早,苏韵婷拿了一堆的字画过来,一幅一幅地平铺在桌子上,兴致高昂地给苏妙淼介绍了半天,让她挑选一些作为添箱之物。
“这些都是姑姑的珍藏,淼儿也不好夺了姑姑的心头之好吧?姑姑还是给淼儿一些别的吧!”苏妙淼最后趁着苏韵婷歇口气的功夫出声婉拒了。
“姑姑的不就是你的?如今也只不过是提前给你罢了,怎么,淼儿不喜欢?”苏韵婷不以为然地说道。
“这些都是姑姑的珍藏,淼儿哪有不喜欢的道理?”苏妙淼闻言立即答道,心里却是汗颜。
难道要她说,自己对字画兴趣不大么?此话若是一出口,以姑姑的性子,估计会二话不说地把这些字画都卖了,让她拿了银子去办置喜爱之物吧。
“既然淼儿喜欢,这幅是姑姑从族老屋里换回来的珍品,”苏韵婷指着一幅王羲之的孤品,对苏妙淼笑道:“淼儿就拿去吧。”
苏妙淼闻言顿时目瞪口呆。
众所周知,苏怀超平时喜欢收集珍稀之物,古董字画玉石之类的,无一不涉及。美名其曰是为苏氏宗族积累足够的家底,才能显示出一个大家族丰厚的底蕴。上次吴氏登门请罪,送上的那副和田玉黑白棋,让老族长足足兴奋了一些时日。由此可见,要在族老那里“虎口夺食”,是何其不容易之事。
“姑姑若是将这些珍贵的字画都给了淼儿,不就埋没了它们的价值?倒不如留在族长的珍宝阁里,也算是我们对苏家的一份心意。”苏妙淼突然灵机一动,说出了这样的建议来,“以后姑姑想要观赏也方便。”
苏韵婷闻言一愣,然后眼里布满了笑意。她丝毫不觉得苏妙淼提议把这些价值连城的字画留在族里有何不妥,难得苏妙淼有报答苏家之心,她也乐得成全,“那就依淼儿的意思,留在苏家吧!”
而得知前因后果的苏怀超又惊又喜,亲自跑到苏妙淼跟前求证:“淼儿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族长喜欢就好!”苏妙淼看着一脸患得患失的苏怀超,不由抿嘴而笑——让年过半百的族老高兴得像孩童一样,苏妙淼愈发的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多么的正确。
当初要不是族长不嫌弃,愿意收留她,以她在京城人人喊打的“祸害”的名声,指定活不到今日。族老他们对她的恩情,她可是一桩桩地记在心里。
“好!真不愧是我们苏家的好儿女!”苏怀超笑得十分开怀。他倒不是贪图这些珍品,只是十分满意苏妙淼的那份心意。
“放心,不会让淼儿吃亏的,我回头让人去估算那些字画值多少银子,再把银子给淼儿压箱底。”苏怀超当说道。
苏妙淼闻言一愣,刚要张口拒绝,一直在旁整理着画作的苏韵婷突然出声:“族长考虑得不错,女子出嫁,压箱底的银子自然是越多越好,我之前倒是疏忽了,还是族长想得周到!”
她的一句话就把苏妙淼还没说得出口的拒绝咽了下去,只能改口称谢道:“那就多谢族长了!”
苏妙淼也知道,以苏怀超的脾性,不可能平白无故地收下那些字画,要不然苏韵婷在江南受他们庇护这么多年,难道一点胸襟都没有,几张字画都不舍得拿出来?
还不是苏韵婷料他必定不肯平白无故地收下她的珍藏,所以就只好等合适的时机再拿出来,比如说等源哥这些小辈长大了,再以长辈的身份赠予他们,估计族长到时候也无话可说。
苏怀超一脸满意地告辞了。
过不了几天,苏怀超就让人把装有银票的匣子交到了苏妙淼手中。苏妙淼打开匣子一看,不由瞠目咋舌——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五万两银票!
苏妙淼顿时坐立不安起来。苏韵婷得知后不以为然地安慰她:“无妨,这是族长的一片心意,苏家不缺银子。”
这话倒是不假,苏家作为在江南的名门望族,要是没有历代积累的丰厚的底蕴,也不可能让身为封疆大史的罗家老爷另眼相看。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罗家之所以能如此迅速地在江南积累财富,离不开像苏家这样的本土势力从中周旋,所以罗家才会一直对苏家礼遇有加。
苏妙淼考虑再三,就不客气地收下。
过了七夕,苏欣月三天两头地拉了苏妙淼,再领了苏梓杰等几位少爷去采莲。
苏妙淼跟了几次之后,本来比常人弱的身子终于经不起热情高涨的几人折腾,中暑了。
高嬷嬷在一旁看得直叹着气,“我让人炖了莲子百合汤给小姐,等会给小姐端来。”她此时心里不禁念叨:要是郭神医此时在就好了!
“劳烦嬷嬷前去跟欣月姐姐说一声,让她不要再让人摘了府里的莲花送来了,告诉她若是能帮我绣几个荷包,那就再好不过了。”
苏欣月对苏妙淼的病倒一直心存愧疚,她被陈氏关了禁闭,不能亲自过来探望,于是让人每日摘了新鲜的的莲花送到苏妙淼的院子。
这样子摘下去,苏妙淼只怕还没等到她痊愈,满池的莲花早就遭了殃,于是就吩咐高嬷嬷去阻止苏欣月。
高嬷嬷闻言立即领命而去。
让高嬷嬷没想到的是,不久后,她之前叨念的郭吉回了药庐。
“淼儿,去送你义母一程吧!”苏韵婷神色悲切,眼里布满了黯然。
早在上次郭吉来信请了苏妙淼去药庐小住之时,从信里的只言片语中,她就有了预感,没想到几个月的光景,就听到这样的噩耗。
她与蔡龙葵,看似毫无关,然而她却知道,两人之间有一条无形的线让彼此相绊,如今这样的结果,让她不由唏嘘不已。
苏妙淼闻言却是不由瘫软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