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韦小宝心中念着李大诗人的这几句诗,颇有感触,暗骂『吴应熊是乌龟王八蛋,好好的吃饭就吃饭,比什么武,搞得大家都很有兴趣,一桌子美味佳肴也不吃了』,略微有些尴尬的放下筷子,一脸懵逼的跟着众人齐齐移步后花园。
原来后花园早已经搭好了戏台,想必是用来饭后听曲唱戏之用,不曾想如今刚好有了这般用处,无巧不成书啊。
众人依次进入坐席,三把太师椅端放在前,康亲王居中,吴应熊居右,韦小宝居左,齐齐落座。
待众人都坐定之后,康亲王方才开口笑道。
“本王府下的三位武师已然准备好了,却不知世子手下人准备的如何?”
看了一眼立在戏台旁侧的三位武师,那齐元凯赫然也在此列,两人暗中交流了一下眼色,吴应熊也是开口。
“王爷大可放心,相信他们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
“好。”
康亲王大喝一声,然后转头向那三名武师说道。
“诸位都是本王府中一等一的好手,如今贵客临门,交手之间切莫失了礼数,点到为止。赢了重重有赏。”
『赢了是重重有赏,输了则没有说,想来输了必定也是有罚的,只不过不好当面说出来,若是说出来,岂不让吴应熊看轻』,韦小宝心中这般想着,也不插话,现在自己好好看戏就行了。
康亲王话音刚落,便是有一名武师翻身上台,肌肉块把衣服撑得鼓鼓的,浑身上下,都投射出一股彪悍的气息,想必练的是外家功夫。
果不其然,那人上台,先是自行耍了一套虎形拳法,出拳刚劲,动作迅猛。
『白虎当道胆气壮,担山赶月追太阳;迎门暗藏铁扇子,虎踞龙盘最难防;迎刚化柔单边挡,遇敌直来须侧伤;上打猿猴攀垂柳,下攻势如虎扑羊;拳出南山虎豹惧,脚踢北海蛟龙亡。?』
拳法打完,收势而立,那人眼冒金光,看向吴应熊手下的十六名侍从,沉声说道。
“康亲王府下武师,胡猛,还请赐教。”
吴应熊看了一眼胡猛,微微一笑,向康亲王奉承一句。
“康亲王府下能人果然威武霸气,此人一看就是横练功夫的外家高手。”
又转头向着自己的侍从问道。
“你们哪一个愿上去领教领教这位大师的功夫?”
但见一名侍从踏出一步,正是那几位金顶门弟子的其中一人,他抱拳俯首。
“世子,小人愿上去领教这位大师高招。”
吴应熊点点头,那人在经过其身旁时顿了一顿方才上台。
虽然看似无甚异况,但在韦小宝这个角度,却刚好见到吴应熊低声吩咐,看着他的嘴唇轻动,韦小宝也是在心中默念而出『许败不许胜』,那人上台之后,韦小宝转移了目光,冁然而笑。
“小乌龟呀小乌龟,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
台上,两人对歭而立,都是横练功夫高手,双手虚握成拳,双脚稳稳的扎好,战斗的姿势已然摆开。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胡猛瓮声瓮气的问道,声音如同闷雷。
那侍从高声回到。
“云南平西王府一等侍卫,宋震。”
胡猛大喝一声,率先出手,双手并握高抬,上前横跨数步,如手握巨槌一般从右侧轰向宋震。
宋震不慌不忙,右脚轻移半许,双手上架一挡,死死的挡住胡猛这一拳。而后轻喝一声,手用力一扬,将其掀退出去。
稳住身形,双拳齐出,胡猛轻嗤一声,使出五虎拳的第一式『猛虎出山』,一道无形的拳劲暗藏拳身,两拳相对,“砰”的一声响,宋震被逼退数步,胡猛则是身躯抖了抖,依旧稳稳的扎在原处。
一回合交锋,两人各有胜负,平分秋色。
“好强的力道。”
宋震后退两步,右腿后跟用力一顶,生生止住自己的退势,而后双腿用力一蹬,奔向胡猛。
“拳震山河。”
高呼一声,宋震一拳挥出,拳如奔雷,风声大震,气势恢宏。
“猛虎扑食。”
胡猛不甘示弱,拳腿齐发,气势虎威。
两人皆是外家高手,不躲不让,拳拳到肉,直接采取以伤换伤的打法,数息之内交手不下十次,两人嘴角溢血。
胡猛指屈成虎爪,以掌指抓扣住宋震,脚掌跟着力,打一掌抓扣一下,劲发短暴。
“给我躺下。”
一声大喝,胡猛找准空挡,抓住战机,一拳击中宋震小腹。
“咚。”
闷声响起,那宋震身子都似被打弯曲,巨大的力道之下,倒飞而出,砸在台上。
“承认。”
胡猛抱拳行了一礼,没有继续出手。
宋震站起身来,脸上也没有丝毫怒意,平静的抱拳回礼,跳下台去,向吴应熊稽首行礼,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站好。
“王爷手下的高手果然厉害,这一局是在下输了。”
吴应熊拱了拱手,眼中没有一点失望之色。
康亲王自然很是高兴,但也不能驳了吴应熊的面子,只得说道。
“世子言重了,多亏这侍从手下留情,没有出尽全力,倒是本王侥幸赢下了这一局,惭愧惭愧。”
韦小宝瞧得康亲王那一脸笑意,忍不住腹议『你还惭愧,脸都笑烂了,要不是人家留手,你能赢?』,当下心里也是越发疑惑。
第二局,康亲王还未开口,吴应熊便是直接说道。
“王爷,在下自知府上高手如云,眼下也已输了一局,这第二局,在下直接派出我侍从里功夫最高的。杨溢之,这一局,你可得给我长长脸。”
那杨溢之走了出来,向着吴应熊躬身行礼。
“世子放心,属下定不叫世子失望。”
脚尖一点,一个起落,身子已如一支箭般射了进去。众位大臣只觉眼睛一花,似见有个影子闪过,竟没看清,杨溢之已然稳稳落在台上。
“高手!”
这是在场所有人的感觉,自然也包括韦小宝,他双目锁定此人,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眉星目,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番不凡的气度。
“鄙人杨溢之,不知哪位武师上来赐教!”
听得杨溢之宣战,康亲王神色也是变得有些凝重,他如何不知道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内功高手,单凭他露的这一手,就厉害的紧,当即也是吩咐道。
“齐元凯,这一局便由你上。”
齐元凯乃是康亲王府众多武师中功夫最高的,内外兼修,本是为了以防万一作为压轴,不曾想吴应熊直接派出了这样一名高手,不得已只能让他上了。
齐元凯领命,陡然间身形拔起,在空中急速盘旋,连转四个圈子,愈转愈高,又是一个转折,轻轻巧巧的落在戏台之上。
这一手又是引得众位大臣哗然,康亲王直接拍手叫好,感觉面子十足,诸位大臣也是跟着拍手叫好。
韦小宝端起一杯茶,用杯盖轻拨两三下,抿了一口,美滋滋的摇了摇头。
“好戏开场了。”
高手对决,料敌先机,一招皆可分出胜负,台上两人纹丝不动。
杨溢之单手抬起,嘴唇微动,吐出一字。
“请。”
蓦然间,身形如电,猛然出手。
齐元凯也非常人,感觉面门劲风袭来,一拳登时挥出。
“砰。”
强横无匹,杨溢之这一拳重若千斤,齐元凯倒退数步,脚掌向后一蹬,止住颓势。
然不等其有所动作,杨溢之乘胜追击,不给齐元凯一丝喘息机会,右手捏拳,再次欺身而上。
齐元凯化拳为爪,一把抓住重拳,身子借力腾空,跃到杨溢之身后,刚一转身,忽觉胸口腿风袭来,立即双臂交叉护于胸前。
“砰。”
杨溢之一记回旋侧踢,一击命中,齐元凯“噔噔噔”倒退而出,站至此时,竟是全面被压制,没有一点还手之力。
台下,康亲王一脸铁青,原以为稳操胜券,原来是扮猪吃虎。
吴应熊则是一脸笑吟吟的盯着台上,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砰。”
一声震响,齐元凯再次倒飞而出,身子在地上翻滚四五圈,方才狼狈爬起。
“怕是要输了。”
韦小宝盯着台上二人,心中暗道,这齐元凯也没有用尽全力,出手之间虽无多大问题,但却无意间将破绽漏出,若不是宗师高手,定然不可能如此轻易发觉,想必是之前就商量好的。自己修习了九转乾坤功,自然可以一眼就发觉这些故意露出的破绽。
果不其然,台上两人战至白热化,第二十五回合,齐元凯空门大露,杨溢之找准机会,一击得手。
“砰。”
齐元凯重重摔下台来,口中吐出一口鲜血。
“来人,将齐师傅送下去休息。”
康亲王一脸铁青,齐元凯是他府中最厉害的好手,如今落败,这场赌斗已然输了九成九。
齐元凯狼狈的站起身来,抹了抹嘴角鲜血,向杨溢之行了一礼,又向下人们示意自己无事,退到康亲王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康亲王的面色才略微有些好转。
“王爷。”
吴应熊转过头来,一脸微笑,拱了拱手道。
“这第二局,在下赢了,不知这第三局,王爷可还有高手派出。”
康亲王悄然一笑,不回他,反而向身后服侍的下人吩咐道。
“去,将神照大师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