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亲王府,花园中。
韦小宝与康亲王对立而坐,举杯弄盏,似是相交多年的老友,相谈甚欢。
觥筹交错间,韦小宝突然开口说道。
“王爷,小弟我近日听说,鳌拜这厮在牢里甚是不安分呐。”
一听这话,康亲王放下手中酒杯??,面带苦涩,一拍大腿,颇为可怜的向着韦小宝诉苦。
“谁说不是啊,这狗贼白日里倒好,蒙头大睡,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可一到了晚上,鬼哭狼嚎,哭天抢的,甚至还对皇上出言不逊,弄得我这王府里是鸡犬不宁,人心惶惶的,小王正为这事犯愁呢。”
韦小宝给康亲王斟满了酒,又给自己倒上,然后拿起酒杯,双眼微眯,恶狠狠道。
“敢对皇上出言不逊?”
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韦小宝重重放下酒杯,桌面都是被震响,旋即开口说道。
“鳌拜这老东西当真是给脸不要脸,那日在上书房内,他欲对皇上下毒手,于是我趁乱间一刀捅在他后心,没料到这厮竟是如此命硬。皇上念在他是两朝元老,不计前嫌,饶他狗命。却没想到这厮不但不感恩戴德,居然还敢污蔑皇上,早知今日,当初我就该再给他补上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
康亲王一听,立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心道‘原来是桂兄弟暗中捅的这刀,还好自己没有贸然去询问皇上,否则惹得龙颜大怒,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一念至此,康亲王越发庆幸,还好自己请了他吃宴。
“原来如此,这厮还真是罪该万死,妄图污蔑皇上圣明。”
“是啊是啊,可皇上又不忍心下旨杀他,毕竟曾经也是辅政大臣,可这厮端的不知好歹,皇上这几日为这事可愁坏了。”
韦小宝点头附和道,心中的小算盘也是打的飞快。
康亲王站起身来,朝着皇宫方向拜了一拜,口中说道。
“皇上乃是仁慈明君,对我们这些老臣恩惠有嘉,老臣日后必定鞠躬尽瘁,尽心尽力的辅佐圣上。”
韦小宝强忍住心中笑意,康亲王此态无非是做给他看,想让自已在皇上面前替他美言几句,虽看破不点破,随即站起身来,向着康亲王拱了拱手。
“康亲王乃是国之重臣,明大义,我一定会告知皇上,请他重重嘉奖你。”
康亲王顿时眉开眼笑,拍着韦小宝的肩头说道。
“替皇上分忧解难,乃是这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本分,何故求得嘉奖。”
“是啊,分忧解难。”
韦小宝点头应到,然后眉头一皱,手指在饭桌上敲动着,良久才开口。
“眼下便有一件烦心事,却不知王爷能不能替皇上分忧解难。”
“哦?何事?桂兄弟不妨说来听听。”
康亲王直接凑到韦小宝身旁,这可是一个立功的机会啊,自然颇为感兴趣。
见得康亲王如此积极,韦小宝轻啄一口酒,不紧不慢的说道,
“鳌拜这厮虽然被擒,大部分党羽也均已被抓获,但不免还是有一些漏网之鱼,皇上担心这些人有造反之意,到时候祸害的可是这天下百姓,于心不忍啊。”
“这好办。”
康亲王一拍桌子,一口应道。
“我这就联合几位大臣,将这些奸臣贼子统统抓起来。”
“诶。亲王莫急。”
韦小宝一把拉住康亲王的手臂,示意他坐下。
“俗话说得好,擒贼先擒王,一些小虾米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可现在的问题是,这些小虾米的“王”还活着。难保他们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到时候你这康亲王府难免会成为众矢之的啊。”
这一说,康亲王的脑子也是顿时转不过弯来,只得问道。
“那依桂兄弟的意思是?”
见得康亲王上钩,韦小宝也是暗喜,旋即开口说道。
“我听闻鳌太师在狱中身染重疾,皇上宅心仁厚,特差我前来查看,与其医治,可太师已病入膏肓,无力回天,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一代重臣就此消亡,可悲可叹啊。”
说完还不停的摇摇头,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身染重疾……”
康亲王这四字一出口,便立即打住,心中震然,自是明了。
暗自道“桂兄弟不愧是皇上身前的红人。皇上不杀鳌拜,不是不能杀,而是不敢杀。鳌拜这厮虽然罪孽深重,但他是开国功臣,这样的人一旦下旨杀了,难免寒了众臣的心,日后心中难免会有一丝忌惮,办起事来自然也就不会尽心尽力。但桂兄弟却能揣测到圣意,自愿前来替皇上了却心病,这等聪慧,他康亲王自认为做不到。”
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康亲王也是释然,只有鳌拜死了,那些漏网之鱼才会安分,只不过,这件事是自己做还是桂兄弟去做?康亲王自然不想亲自动手,于是试探性问道。
“是啊,鳌太师戎马半生,落下了许多病根,现年事已高,不曾想居然全部爆发了出来,怕是命不久矣。桂兄弟,你我二人谁去送太师这最后一程呢?”
“果然是老狐狸。”
韦小宝心头这样评价着康亲王,脸上还是微笑着说。
“皇上既然差我来瞧瞧鳌太师,自然是由我来送鳌太师这最后一程了。”
韦小宝一口应下,康亲王也是暗自松了口气,拱了拱手说道。
“那便有劳兄弟了。要不然我陪你去罢。”
韦小宝心里暗想“不装逼你会死啊,明明就不想去,要是我开口让你陪我同去,我看你今天怎么下台。”
但口中还是恭敬道。
“不敢劳动王爷大驾。”
康亲王每次见到鳌拜,总给他骂得狗血淋头,原本就不想见他,而这次还是进去杀他,自然想躲得远远的,刚刚最后一句话出口,他自己都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还好韦小宝没有开口应下来。
当即派了本府八名侍卫,陪同韦小宝查察钦犯。八名侍卫引着韦小宝,走向后花园,来到一座孤零零的石屋之前,屋外十六名侍卫手执钢刀把守,另有两名侍卫首领,绕着石屋巡视,确实防守得十分严密。
侍卫首领得知皇上派内使来巡查,率领众侍卫躬身行礼,打开铁门上的大锁,推开铁门,请韦小宝入内。
石屋内甚是阴暗走,走廊右侧搭了一座行灶,一名老仆正在煮饭。
那侍卫首领禀告道。
“这铁门平时轻易不开,钦犯饮食就由这人在屋里煮了,送到囚房。”
韦小宝点了点头,口中说道。
“很好!你们王爷想得甚是周到。铁门不开,这钦犯想逃都难得很了。”
侍卫首领回道。
“王爷吩咐过,钦犯倘若要逃,格杀勿论。”
侍卫首领引着韦小宝进内,走进一座小堂,便听得鳌拜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正在大骂皇帝:“玄烨,你这狗东西,老子出生入死,立了无数汗马功劳,给你爷爷、父亲打下座花花江山。你这没出息的小鬼,年纪轻轻便不安好心,在背后捅我一刀子,暗算老子。老子做了厉鬼也不饶你。”
侍卫首领皱眉道。
“这厮说话无法无天,真该杀头才是。”
韦小宝循声走到一间小房的铁窗之前,探头向内望去,只见鳌拜蓬头散发,手上脚上都戴了铐镣,在室中走来走去,铁链在地下拖动,发出铿锵之声。
“去,给我拿些好酒好菜过来。”
韦小宝挥了挥手,吩咐道,只听得鳌拜还在里面骂着,不一会儿,侍卫首领便端着一只肥鸡,一碟酱牛肉,一壶好酒过来。
韦小宝接在手中,向那侍卫首领说道。
“行了,你出去吧,不听传呼不准进来。”
“嗻。”那侍卫首领躬身应到,转身离去。
韦小宝一手拖着好酒好菜,一手拉开房门,口中叫道。
“鳌太师骂了这么久,想必口也渴了肚也饿了,奴才替您拿来了好酒好菜。”
见到韦小宝陡然进来,鳌拜愣了一下,旋即冷声说道。
“原来是你这没卵子的小鬼。”
他走了过来,拿过韦小宝手中的酒菜,端坐在地上,扯下一只鸡腿,放在鼻下闻了闻,问道。
“玄烨那小子让你来杀我的吧?”
“太师如此直呼皇上名讳。不怕杀头么?”
韦小宝也席地坐下,面色平静。
“杀头?呵?难道他还能放过老夫不成?你今日既来此地,恐怕老夫便是见不得明日的太阳了。”
鳌拜轻嗤一声,仿佛听到笑话一般,扬了扬手中的鸡腿。
“没毒吧?”
韦小宝摇了摇头,见得鳌拜狼吞虎咽,如同牛饮。
鳌拜顿了一下,似是自嘲的笑了笑,自言自语般说道。
“吃饱喝足好上路。一时间心中竟还有些不舍之意。”
“太师莫急,在您走之前,小子还有些问题想要请教您。”
韦小宝面色十分诚恳说道。
“噢?”
鳌拜放下手中事物,用囚衣擦了擦嘴。
“这倒是新鲜。有什么问题你问吧,老夫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韦小宝也没想到鳌拜居然如此配合,旋即他一字一句说道。
“我想知道四十二章经中隐藏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