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还未走到育花谷呢便能闻到谷里飘出来的阵阵清香,香而不腻。
旭华将她留在谷外,自己进去取。唐画锦乖乖留在外面,打了一连串的哈欠,才想起来自己后半夜的觉还没睡足呢就被扶月从唐府带到了青丘,原以为真的能恢复她的眼睛,结果只是一场闹剧。
唐画锦无聊地扒拉着地上的青草放到鼻子前闻了闻,这青丘到底是仙境,不仅环境美,花儿香,就连地上的草也不逊色。
只可惜她无法看一看这青丘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突然,青丘上空绽放出七彩烟火,把蹲在地上扒拉着草的唐画锦吓得半死,只得双手紧紧地捂住耳朵。
青丘向来都是仿造着人间的节日而庆祝的,所以烟火也是必不可少的。
唐画锦死死地捂着耳朵,可还是能听到震耳欲聋的响声,她只求谷里的旭华能够快点出来。
谷内的旭华听到谷外的动静,随即抓了把花种子瞬行来到唐画锦面前。见她捂着耳朵蹲在地上,旭华立马施法在她的周围设下屏障,隔绝了除他们之外的所有声音。
“已经没事了。”旭华轻声安慰道。
在确认声音没了之后,唐画锦这才将手拿开,但她脸上的神情却突然变得凝重起来。这是她第一次来青丘,除了唐府的人外应该没有人知道她有畏惧烟火的症状。
“画锦有一事不明,仙上是如何得知我惧怕这烟火之音的呢?”
画锦慢慢起身,等待着他的答案。
旭华楞住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刚才他只顾着不让她听到那烟火之声,却忘了除唐府之人外,无人知道她有此症状。
自从来到青丘后遇见旭华,唐画锦总觉得他身上有种熟悉的感觉,可就是想不起来哪里熟悉?
唐画锦见他不语,便道:“算了,你是神仙嘛!知道这些也不奇怪。”
唐画锦背过身,交臂踱步,一边走一边思考。旭华见她没再追问便跟在她身后,视线落在她身上尽显温柔,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走了一会儿,唐画锦突然停住步子,凭着感觉面对旭华:“敢问仙上的真身是……什么?”
旭华没多想直道:“狐狸。”
狐狸?这倒也是,青丘本就是狐族聚集之地。唐画锦思虑片刻后才提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仙上能不能变回狐狸,让小锦摸一摸?”
唐画锦的直觉告诉她,也许上元节陪着她的那个小东西也许是旭华,那股熟悉感说不定就是基于对小东西的熟悉而起的。
“不行。”
旭华一口回绝。
“为什么?”
“你既然唤我一声仙上,自然明白我的身份,如果这么轻易地听你的,说变就变,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唐画锦被他说了一通后又细细斟酌了一番,觉得他说得也不无道理。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神仙也这么在乎脸面!
既然来者是客,哪有客人为难主人的道理!唐画锦略微抱歉道:“是小锦失礼了,小锦还以为仙上是我在人间的一位朋友,看来是小锦多想了,以仙上的身份怎么可能会屈尊做一只小灵兽,又怎么可能会在上元时节来陪我呢!”
语毕,唐画锦转身继续前行,却被旭华抓住了手臂,道了句:“走这边。”
就这样,唐画锦就一直被旭华牵引着走向一处方向。
不远处,一位前来青丘庆贺的仙子看着远处行走的两人,对着身旁前来带路的小狐狸询问道:“那是哪家的仙子?”
“仙子?不清楚。哦,对了,刚刚有同族来报,说是扶月仙上带了一位凡人女子来参加青丘的庆典。听说还是个患有眼疾的女子。”
“看她的样子,好像确实看不见,应该就是你口中的凡人女子了。”
“殿下也在,仙子要不要上去打声招呼?”
她看了看远处的旭华,眼底的柔情从未见过,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怕这预感会成真。
“不必了。我此前来是代表花界的,私事暂时先放一边。”
六界皆知,花界的芍药仙子与天界的三殿下是有婚约的。当年天界势单力薄,虽有青丘助力,但终究赢不了魔界之主阴山,于是便想要以和亲的形势,收拢花界,而天界几位殿下大都有了正妃,只有冷若冰霜的三殿下尚未成家。
走了很久,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这里就是青丘通往人间的出口,我送你回去吧。”
说着,旭华准备拉着她离开青丘,却被唐画锦甩开了手:“仙上怎么不问问我?”
莲青都答应过她,可以让她留在这里欢庆青丘大典的,这都还没逛一逛呢就想赶她走吗?
“你不适合待在这儿,回到人间过好凡间生活才是最好的。”
唐画锦在人间听过不少话本,其中就有神仙瞧不起凡人之说。神仙的寿命很长,凡人只有短短的一世,对他们来说,凡人如同蝼蚁一般卑贱。
“既然仙上想让我离开青丘,那我也不好多加推辞。仙上去把扶月仙人找来吧!我是被他带来的,自然也得由他送我回去!”
唐画锦的语气有些不好,旭华当然也听出了她语气中夹着的怒火。
“得罪了。”
旭华突然将唐画锦打横抱起,吓了唐画锦一跳,慌乱的双手直接勾上了他的脖子。
“你快放我下来,你们神仙都这么欺负人吗!”
唐画锦红着脸挣扎着想要逃脱,却突然被旭华施法定住,就这么十分安稳地被他抱着。
“你若待在此处会有危险的,若是有精怪想要闯青丘,刚好遇上了身为凡人的你,后果应该不用我说了吧!”
唐画锦被他说的这些话吓到了,但是就算她想要留在这里也没办法了。明明都施法定住她了,还说什么风凉话?
不多时,旭华已经将她送回了唐府。此时正直黎明,卯日星君还未开始工作,唐府里里外外染上了一层露水。
旭华将她送回了她的院落,解开了她身上的定身术,动作轻盈地将她放下。唐画锦舒展舒展筋骨,旭华笑了笑,接着视线落在了院中的花圃,手指一动,将那些枯萎的花瞬间再生,再加上从青丘带回来的花种子,一下子整个院子充斥着浓郁的香气。
“好香啊!”唐画锦嗅了嗅,有些好奇地顺着气味来到花圃边缘,伸手一碰,却让她高兴不已。
“我的花活过来了!”
这些花都是唐画锦幼时种下的,但因为唐画锦的固执,不让下人帮忙料理,一直坚信着自己能将它们养活,不料,花开没几日就被她养死了。
现在想想,能让枯死的花瞬间再生的也就只有送她回来的神仙了。
“谢谢仙上。还有……刚才对不起了,是小锦不懂事,还生了仙上的气。”
“无妨……”反正旭日升起之时,便会什么都忘记了。
旭华落寞的神情停留在唐画锦身上,视线朝着上空一看,卯日星君一闪而过,旭日缓缓升起。
“仙上,这朵花……”送与你。
唐画锦身体一倾倒在旭华的怀中,手中的花随着意识的消失款款落下。
一阵清风拂过,一滴泪缓缓滴落在唐画锦的脸颊上,唐画锦猛地惊醒,有些不知所措地捏着被子。
“小姐醒啦。”小蝶听到动静推门进来。
“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到午时了。对了,老爷和夫人又出去帮小姐寻觅姻缘了!”
爹娘一向担忧她的姻缘,所以时常不在家也是常事。
唐画锦掀开被子凭记忆走到梳妆台前梳理头发,小蝶瞧了她一眼,见她一副心不在焉有心事的样子,立即同她说道。
“小姐,院子里的花开了!真是太神奇了,没想到枯死的花竟也能活过来!”
“哦……”唐画锦若无其事地回应她,似乎早就知道这件事。
小蝶一脸惊诧地看着眼前人,实在是让人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