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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八国联军

提起‘八国联军’,难免让人想起清朝末期攻入北京城的‘八国联军’。那八个国家,扛的是长枪大炮,干的是野兽行径,与此处的‘八国联军’,完全两个概念。

齐桓公连续组织会盟,说实在的,就是警告楚国。如果楚国保持沉默,不再骚扰郑国,那就皆大欢喜,齐桓公省去许多麻烦。然而,事与愿违,这些警告根本无效;话说回来,如果被警告就退缩,那就不是楚国的风格了。

眼看楚成王没有收手的意思,齐楚之间,难免要有一场强强碰撞。

正当齐桓公与管仲绞尽脑汁,谋划着讨伐楚国的时候,内部发生了一个小插曲。这个小插曲,也不知是齐桓公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总之,给伐楚创造了机会。

作为盟主,齐桓公有一个致命弱点,就是怕水。

其实,齐国靠近大海,内陆也有不少河流,宫廷后院再修建些池塘假山曲榭亭廊,天天和水打交道,作为一代霸主,怕水实在说不通。

公元前657年,阳光明媚的某一天,齐桓公带着蔡姬等人,在后花园水面上划船游玩,兴意盎然。

蔡姬南方长大,善于玩水,在水面荡起双桨,难免兴奋。小船摇来晃去,竟然有倾覆的危险,把齐桓公吓了一跳,再三提醒她,注意安全!注意安全!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蔡姬没想到,作为诸侯盟主的齐桓公,竟然如此怕水,嬉笑声中,更加恣意。齐桓公吓得面如土色,难免失了国君风度。

他三番五次制止,蔡姬不听,把齐桓公搞得非常狼狈。

据《史记》记载,这位蔡姬是蔡穆侯的妹妹。从‘十二诸侯年表’看,蔡穆侯已经在位十八年,他的妹妹至少二十以上,该懂事了。

然而,这次玩笑开得有些大,竟然让齐桓公动了真火。

从船上下来之后,齐桓公黑着脸,一怒之下,把蔡姬打发回了蔡国,但是没有明确断绝婚姻关系,大家还是亲戚。也许只是让她回娘家反省几天,等怒气消了,过一段时间,再把她接回来。

在古代,女子无端被送回娘家,是很丢人的事,如果附带一纸休书,那就跟今天的离婚证一样,更加丢人。当然,齐桓公并没有写休书,只是想给蔡姬一个教训,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并没有什么大矛盾。

夫妻之间,吵吵闹闹也属正常。如果家庭整天像一潭死水,没一点波澜,那就是离婚的前兆。

但是,对于蔡穆侯,性质就不一样了。他很生气,无端把我妹妹送回来,羞辱我呢?所以也没惯着,你不要,有人要,大手一挥,竟然把蔡姬改嫁了。

从这点看,至少春秋时期,女子改嫁不算什么,有很多例子,比如前面的宣姜,后来的夏姬。

这事,一下就闹大了。

至于嫁给谁,正史没记录,好像野史也没见到记录的,《东周列国志》写的嫁给了楚成王。如果真那样,这位蔡姬也是颇有姿色。但那是小说,历史到底如何?后人从一些蛛丝马迹,能分析个一二三。

话说回来,谁敢娶齐桓公舍弃的女人呢?

中原诸侯,恐怕没有任何一个敢这么大胆;普通老百姓,根本高攀不上;一般的贵族,只怕是疯了,才有这个胆。虽然是改嫁,想必蔡穆侯也不会把妹妹,随便嫁给王孙贵族。

排除法,剩下的只有一个人有胆量——楚成王。

一者楚国实力强大,想争霸中原,不惧齐国;再者,楚国是蛮夷之邦,不拘中原礼节;第三点是关键,那就是楚成王故意娶了蔡姬,羞辱齐桓公。《东周列国志》的写法,还是有道理的。

耻辱!奇耻大辱啊!普通人媳妇被抢,还知道挥舞刀子,痛骂几句,何况是诸侯盟主。关键他跟蔡姬并没有断绝关系,双方还是合法夫妻,现在蔡姬突然改嫁,传出去简直就是笑谈。齐桓公简直要疯了!

当然,以上是推理猜测,正史没有这么记载。但说实在的,《春秋》给齐桓公留了很大的面子,许多负面形象都隐藏了。

总之,蔡姬确实改嫁了。

这种家务事,别人不好掺和,包括管仲。但是,现在已经上升到国家颜面的程度,齐桓公更是怒火中烧,眼看要发狂了,管仲不得不出面,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摆平此事。

事已至此,安慰劝说没有一点作用,想法补救吧!管仲简直成了补锅匠,天下最好的补锅匠,当然,他补得是社稷的漏洞,是齐桓公惹的麻烦。

却说楚国连年伐郑,郑国苦不堪言,为了救郑的事,齐国一直在谋划,却又顾虑重重。这次蔡姬改嫁事件,终于让齐桓公下定决心,收拾这个叫嚣的‘蛮夷’。

楚国在南方,绝对是地头蛇,想教训它,谈何容易?

现在,蔡国的做法,给了齐桓公伐楚的机会。按照管仲的思路,兵贵神速,趁着楚国没有防备,明里伐蔡,暗中谋楚,即解心头之恨,又救郑国之危。

听了管仲的谋划,齐桓公转怒为喜,立刻赞同,邀请各路诸侯,准备明年伐蔡。

真是高人,总能把坏事变成好事。

公元前656年春,宋、鲁、陈、卫、郑、许、曹七国国君应邀而至,加上齐桓公,凑齐八位国君,率领各自人马组成联军,浩浩荡荡杀奔蔡国,号称‘八国联军’。

蔡国,位于今天河南省上蔡县,蔡叔度的后裔,姬姓。弹丸之地,用得着如此兴师动众吗?看来,齐桓公对蔡穆侯真的恨之入骨,对楚成王也是恨恨不已。

自从把妹妹改嫁之后,蔡穆侯也是提心吊胆,偶尔想一想,颇为后悔。为什么不忍一忍呢?冲动是魔鬼啊!

原本以为攀个好亲戚,只因一时愤怒,把事情做绝了,没有一点儿回旋的余地,亲戚成了仇敌。把武林盟主的夫人改嫁,太大胆了,招惹他,就是招惹麻烦。

因此,他时刻派人打探齐国的动向。

现在,齐桓终于率领大军来兴师问罪,浩浩荡荡。而且是‘八国联军’组合,以蔡国的实力,根本无法抗拒。

诸侯军队已经驻扎在蔡国的都城门外,黑压压一片,蔡国的城墙都在颤抖。

为了国家,拼死一搏?但是,齐桓公的大军并没有急于攻城略地,而是安静地驻扎在那里,给蔡国以极大的威压。这种无形的威压,足以把蔡国人的勇气压垮。

而且到处都在疯传,国君强迫改嫁齐桓公的妃子,才造成今日的局面,舆论也对蔡穆侯不利。

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就像让一个五十公斤的拳击手,对抗二百公斤的拳击手,靠赘肉就能把对方撞倒。

当然,‘八国联军’在齐桓公的领导下,讲究仁义道德,没有占领蔡国的土地,没有肆意杀戮抢劫。给蔡国人威压的同时,也是给他们机会:最好主动投诚,免得生灵涂炭。

蔡国人眼看诸侯没有主动进攻,很快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蔡穆公的人品如何?对待百姓如何?史书虽然没有明确介绍,从他改嫁妹妹的行径看,不爱用脑,不爱分析,完全意气用事,也不是什么英明之君。

还没开打,蔡国内部不战自溃,士兵们反戈一击,首先发动叛乱。

蔡穆侯原本准备组织抵抗一下,根本没想到内部先瓦解,真是‘小不忍则乱大谋’。当初如果容忍一下,也不至于成为阶下囚。

‘八国联军’几乎没费一枪一弹,就迫使蔡国投降。直到伐楚之后,签订‘召陵之盟’,在诸侯的恳请下,齐桓公才放了蔡穆侯,他又当了十年的国君,之后病逝。

平定蔡国,只是序幕,真正的目标,是南方的楚国。

伐蔡,很顺利;伐楚,该当如何?齐桓公率领‘八国联军’,兵发荆楚,南北第一次大碰撞,即将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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