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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邻居

我们房子后面住的人家,有一户是做卤菜生意的。

半夜,就踩摩托车出去进货,一大早上,就各种洗,一家六口,边干活边聊天。

两个孩子都大了,一儿一女,儿子二十,女儿上高中。

聊的开心了吧,笑个不停,聊的不开心了,就爷爷骂孙子,儿子,奶奶骂媳妇,孙女,儿子,媳妇经常忍气吞声,孙子和孙女说一句顶十局,经常气的老两口撂挑子不干。

儿子媳妇就出来和稀泥打圆场,经常围了一堆人看热闹。

吵架的原因也是千奇百怪:

谁今天来晚了,谁今天走早了,谁今天吃了什么,谁又买了洗衣服,换了新手机,谁悄悄偷吃了,奶奶偷偷给谁零花钱,爷爷偷偷给谁买东西,爸爸偷偷给爷爷奶奶钱,偷偷带爷爷奶奶出去玩,吃东西,妈妈偷偷去看外婆,偷偷给外婆钱,舅舅要跟妈妈借钱。

爷爷奶奶嫌孙子孙女好吃懒做,天天想着玩,吃,不好好干活。

妈妈嫌两个孩子偷奸耍滑,干什么都推来推去,斤斤计较。

爸爸嫌家里人屁话多,一到干活,什么话都一箩筐,能说的不能说的,该说的不该说的,心里没有一点数,小孩子一样,想到什么说什么,一点不懂事。花钱的时候一个个积极的不得了。

任何一件事,都能说半天,刚开始是说着玩,说着说着,谁一句半句的说重了,不管老的小的,立马翻脸,然后,完了,吵的不可开交。

第二天,好像没事一样,继续说说笑笑,说错话了,或是说破了什么事,又开始吵架,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孩子嘴巴很厉害,谁说都顶嘴。

一个说,当妈的不公平,零花钱还分等级,好吃的也分等级,好像他们家老佛爷。

一个说,你都上班了,好意思天天要钱花?你的工资呢?不交给老妈,以后拿什么讨老婆?干点活,天天跟我比,你是个大的!干点活能累死你!你不花家里钱的吗?脸都不要了!

爷爷说,一个女孩子家家,说话没点数。什么讨老婆,这话是你说的吗?

奶奶说,那这话就是你说的?你自己有点爷爷的样子没有?一到干活就屁话多!她是小孩你也是小孩?干点活成天挑肥拣瘦的!一个大男人,天天跟个孩子唧唧歪歪,也不嫌丢人!

妈妈:你们就一天到晚看别人不顺眼。就只看见你孙子!现在让你过的不好吗?不如别人吗?天天吃香喝辣的,新衣服,新鞋子,说买就买!去做客还有私家车!房子也是刚盖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我刚嫁过来的时候,你家有什么?屁都没有一个。天天眼里只有你孙子!重男轻女!

奶奶,这么大年纪了,成天跟孩子一般见识,那脸是长到屁股上去了!

两个孩子得意洋洋。

媳妇跟儿子说,看看你爸!从进门到现在,没有一点好脸色,整天看谁都不顺眼。

现在什么年代了,谁家不是越过越好,谁家不吃不喝,不给孩子买手机?别人都是新的私家车,我们家还是个二手的,平时还舍不得开,做客用一下,又不要他加油,他就叨叨个没完。

谁家像以前一样,天天旧衣烂衫,吃咸菜?

你看看,嫁给你,天天洗洗洗,一天到晚手泡在水里,你看看,像什么样子了?

这家里谁不干活,谁白吃了?一天到晚叨叨。

吃饱了撑的!

爷爷,气鼓鼓,把手里东西一扔,媳妇还说起公公来了?这是谁家的规矩?过不了了!不过了!

奶奶,你个死老头子,你不过,我过,死一边去。

老公,你说话客气一点,再怎么说,他是我爸,是长辈。该有的样子还是要有。

媳妇,说了就说了,怎的?自己为老不尊!倒只会要求别人!

爷爷,你没大没小,你还有理了?

奶奶,长个嘴就是用来说话的!你能说别人,别人也能说你!

一个孩子说,不要在这里扮包青天!你天天跟别人比,吃的喝的,金的银的,什么都要,你花的钱不是钱?你得了便宜,还来卖乖!

另一个孩子说,别人有什么东西,没买给你,你睡觉都在叽叽咕咕。好像没有那个东西,你就活不了了!

媳妇,那么大年纪了,不识数。成天穿的花枝招展的,干什么去?像爷爷说的,要求这么低,自己先做到啊!长个嘴只会说别人。

爸爸烦了,每个人都让一点,退一点,不就行了。全在这里吵架?很好看吗?

媳妇,一家子没一个好人,个个都不想干活,只想穿好的,吃好的,用好的,有这么好的事?天下掉钱下来,也得起早一点去捡吧?

爸爸,都不要说了,每天让别人看笑话!也不害臊。就按原先分配好的,自己把自己的事做好。不要整天眼睛盯着别人。不想干活,可以,以后别问我要钱。就这么简单。

一个孩子说,你最不公平!还有脸说?每次都是说我们两个,别人你都不说?拿花钱来威胁我们俩!只有我们两个在花钱吗?就会欺负小孩。

另一个孩子说,干活就有我们的份,花钱就是你们的事!家里就是卖吃的,还要跑到外面去吃?爷爷奶奶要钱,要多少给多少!你当我们不知道?!

爸爸,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该享受一下了。又不是天天带他们去外面吃,这个也要说一说?你们要钱,哪一次没有给?

妈妈,烦死了,老的是这个样子,小的也是这个样子。一到干活,就要死要活的。

完了,捅了马蜂窝。

一家人都对着她,家里最烦的就是你!每次都是你起头,别人吵起来了,你又来扮包青天!你说别人可以,别人不能说你!一天到晚扇阴风点鬼火!

妈妈急眼了,我怎么起头了?我怎么煽风点火了?

孩子一副敢做不敢当的口气,每次,爸爸带爷爷奶奶出去,你就给我们打电话,说一堆话,撺掇我们找爸爸要钱。

另一个孩子说,我们好不容易问爸爸要了钱,还要给你,说是帮我们存着,上学用,你都偷偷拿去给外婆了?

妈妈委屈,那是你们外婆,我妈,给一点钱给她用,怎么就不行了?

奶奶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还天天护娘家。怎么过日子?

爸爸说,要点脸吧!一天到晚让别人看笑话!都是应该的,花钱也是应该的,干活也是应该的。这个家里,老的能用,小的能用,都能用,行了吧?

终于安静了。

不过五分钟,又开始。

开始分析村里人,谁家的房子好,车子好,孩子会读书,谁家女儿嫁的好,嫁妆好,谁家孩子有本事,谁家老人不会做人,谁家一个儿子还分开吃饭,哪两个邻居不说话。

简直就是一个百事通。

摆摊那里,谁家生意好,谁家的味道不好,谁家的水果新鲜,谁家的孩子长的好看,谁家狗胖一点。

说到这个,想起来了。

他们家养了三条狗:一条金毛,一条狼狗,一条串串。

金毛很乖,不会乱跑。

狼狗一放出来,撒着欢到处乱跑,经常吓着路人。

别人跟他家说,你们家狗好凶,好吓人,不要放出来了。都不敢从你们家门口过路。

他说,没事,它就样子长的凶,不会咬人。

有一次,听到狗叫,我从窗户看了看:那狼狗追着一个小伙子跑,边跑边叫,很凶。

你小伙子直接跑到车里去,关上门,那狗围着车子转。

小伙子发动车子,那狗堵在车头,汪汪叫。

小伙子按喇叭,那狗也不走。

他们家人听见了,让孩子把狗找回来。

那孩子过去,二话不说,把人家骂一顿,按什么喇叭?吓着狗了!那么大个人了一下不懂事!跟一条狗过不去!

牵着狗走了。

过一会,村里人来找他家,那是我们家亲戚,你们狗追人家,差点咬到人家了,还堵住车,不让走,人家才按喇叭的,你牵狗就牵狗,干嘛骂人啊?以后把狗关起来,再不关起来,直接碾死。

说完,走了。

一家人骂骂咧咧。意思是现在的人真是人心不古,一条狗也看不顺眼。

那大儿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半夜踩电动车回来,而且,把狗放出来,到处跑,然后他又去找,边找边大声的喊。

第二天,村里人都跑去,把你们家狗关起来,半夜放出来干嘛?还那么大声的喊,到处找狗?人家要睡觉,要上班!自觉一点。

说了不听。照旧。

村里人很不高兴。

告诉村长,村长又过来说,你家狗要拴好啊!个个跑到我面前来告状!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要为了一条狗伤了和气。

当面答应的好好的,人家一走。

就开始说:这些人是有病吧?我家养狗,碍着他了?一个个告状,吃饱了撑的!有本事,自己家也养一条!我绝对不说一个字。

渐渐的,前后左右的邻居们都知道了,就不怎么愿意跟他家人打交道,见了面,基本不说话,或是打个招呼就走。

很多时候,都是奶奶,妈妈主动跟别人打招呼,别人答应一声就完了。

两个孩子很厉害,眼高于顶,谁都看不上,村里有人比他们会读书,骂人家书呆子,别人工资比他们高,说人家关系户,比他们说话讨人喜欢,骂人家马屁精,不如他们呢,就成了笨蛋,蠢货,傻瓜。养着干什么!浪费粮食!

有时妈妈看不顺眼,骂几句,说他们咸吃萝卜淡操心。

他们就说,胳膊肘往外拐,你去给人家当妈去。

朋友说,你们家后面好像搭了个戏台,天天都能免费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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