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妇女完全不惧比斯凶恶的模样，似乎被抓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狠狠地和比斯对视。
“嘿，你这个不要脸的贱妇！居然敢在我面前说二位大人的坏话！不要命了是吧！”比斯眼见表现自己的机会来了，更加卖力地训斥妇女，把她推搡在地上，用力地抽起鞭子来。
“行了行了，别打出人命来了，不还有一个人吗，再问问他是怎么回事。”白袍远远地叫停了比斯，朝着中年妇女丢出了一个简单的治愈魔法，妇女微微皱了皱眉头，别过了头。
“是，大人，我这就问。”比斯低头哈腰应和了一声，用鞭子末端，抬起了最后一个青年人的头，他衣着打扮虽然朴素，但也比中年妇女要好很多，只不过一条右腿是残疾的，裤子空空荡荡地荡了下来，要依靠随身的拐杖才能行走，估计就是因此才被警察抓住的吧。
“我看你右腿少了半截想必生活很不方便吧，要是再让你的左腿少半截……你想尝尝那滋味吗？”比斯阴恻恻地威胁道。
青年人早就吓破了胆子，比斯话音刚落，就忙不迭地开口：“大……大……大人，我知道，我知道是谁搞得鬼。”齐霁本来对这次审讯没什么期望，只是进来看看了解一些最基本的情况，没想到他运气好，一下子就正中了红心。
他走了上去，示意比斯让开。
“别害怕，你跟我说说是谁搞的鬼，我就放了你。”齐霁边说边丢了一个镇定心神的魔法，青年人在魔法的帮助下冷静了很多。
“我……我认识那个举火把的主事人，他就是我的邻居，最近几天他家的灯大半夜的总是开着，但是没听见什么动静，我怀疑他夜里在见什么人，搞不好这一切都是那个人指使的。”青年仿佛抓住了救生的稻草，拼命把责任推到他那个邻居身上。
“在见什么人……”齐霁第一个反应就是圣地，有可能是拉齐纳搞得鬼。
“那你说救济所治死人的事情是真的吗？”
“这……”青年犹犹豫豫的样子已经让齐霁心里有了答案。
“没事，你说你的，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听齐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说，青年人才狠下心来，一咬牙就把话都倒出来了。
“大人，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实话实说吧。其实自从救济所新建以后所配的药啊，用的方法啊疗效都是挺好的，也没有听说过有什么医死人的事情，大家也都很感激。也就是近几天，突然出现了大批的被治死的病患，本来一天只有一两个，大家也就没在意，毕竟生死这种事最终都是由老天决定的，可是后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广，更夸张的是有的只是小毛小病但一喝了救济所配的药水后立马就病得起不了床了。这才引起了大家的主意。
后来的事情您也能猜出来了，百姓里面开始疯传救济所在用假药，拿一些用途不明的药水在百姓身上做实验，再后来，就是我那个邻居突然站出来‘带领’大家做出了今天的事。大人，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您一定要相信我啊。”青年人求饶地跪在地上挪动了几步，本来还想伸手去拽齐霁的长跑的，不过看见比斯投来的凶狠的眼刀，又怵怵地收回了手。
“你那个邻居叫什么名字。”
“他叫文森，从小我就和他认识了，一直是一个很能说会道的人。”
“是嘛，那你现在就带我们去文森的家，如果确定你说的是真的，我立刻放了你。”
“好的，好的，大人，跟我来就行了。”青年人努力吞咽了下口水，哆嗦着手够起地上的拐杖。斜眼偷偷瞄了下矗立在一旁的比斯，又飞快地收回了目光，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门口。
救济所的大门早被警察团团围住，即便如此还是挡不住大批凑热闹的居民远远地围在一起对着救济所指手画脚。眼见有人从里面出来了，居民又开始骚动起来，“哗啦啦”地退后了几步，目不转睛地盯着大门。
最先出来的是带路的青年，后面快步跟着开路的比斯。
比斯用力地把青年挤到一边，让出更多的空间给齐霁和白袍。底下的群众看见比斯那副谄媚的样子，就知道后面的两位身份肯定不凡，四下里都低声讨论起来。
“两位大人，您们先请。”比斯低头哈腰，比划着“请”地姿势。
“不着急。”齐霁淡淡说道。“这次事件对我们协会的声誉影响很严重，正好趁现在有这么多百姓在这里，要把事情先好好地说个明白。”齐霁说着不理比斯就走到了最前面个，用魔法放大声音，大声地对底下的百姓说道：“百姓们，我是救济所的负责人。针对目前救济所出现的一系列的问题，我很抱歉。”
“抱歉就有用了吗？那可是死了人的！说个抱歉难道死去的人就能复活了吗？！”底下有百姓大声地呵斥道，如果有什么白菜帮子，臭鸡蛋之类的肯定第一时间就扔过来了。
“虽然这个世界上有许多神奇的魔法，但是却从来没有一个真正的起死回生之术，我没办法让死去的人复活。但是，我也不会让无辜的人白死，我现在就会成立一个调查组，查明事情的真相，如果真的是我们救济所造成的死亡，我也会让相应的人员负责，可是如果是有人在背后捣鬼……”齐霁说者眯起眼睛扫视了一圈底下的百姓，在人群的最深处，有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闪躲着齐霁的目光一点点准备退出人群。
“出来！”齐霁伸手一抓，贼眉鼠眼的男子就像被无形的大手抓住了身体，扔到了齐霁的面前。
“你似乎很怕我？逃什么逃呢？！”齐霁俯视着地上的男子，狠狠地说道。
百姓也被齐霁突然的发威给弄蒙了，在最底层的他们平时最多就见见那些救济所的魔法学徒，那些人能弄出个火苗就谢天谢地了，怎么可能见过隔空抓人这种场面呢，一时间都鸦雀无声，又是好奇又是惊恐地瞪着眼睛看着齐霁。
贼眉鼠眼的男子也懵了一会儿，不过他马上就反应过来，哭丧着脸道：“大人哟，我逃什么啊，我只是突然有点不舒服想回家而已，您这么一个高高在上的人物，我见到您总归会有点畏惧，你可不要随便乱冤枉好人啊！”
齐霁可不相信他的一面之词，本来身为精灵他对人对物就很敏感，那些闹事的人都是有预谋有策划的也一定不会就此回去，怎么看他的嫌疑都很大。
“你不说实话也可以，不过你似乎忘了我是什么身份了，就算你不说，我也有几十种方法得到我想要的信息，就是这过程嘛，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喜欢的。”齐霁抬起手，一股股微弱的电流不断在他的指尖攒动，男子踢着腿“蹭蹭蹭”地后退几步，很快又被齐霁给抓回来了。
眼见自己是糊弄不过去了，男子转而面对看热闹的百姓，大声哭诉起来：“同胞们，你们看啊，看看这些上城上等人可恶的嘴脸！他们暗中毒害我们还不够，现在居然还想明目张胆地逼供我！我在这片街区也生活了快十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们还不清楚吗！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要团结在一起，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那些“上等人”送去和天上的亲人团圆了。”男子这一番话说得是声泪俱下，演技也是十分到位，如果齐霁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愚民的话估计也会被他打动。
“没错，同胞们！救济所的事情他们还没给我们一个满意的解释，现在又要当中这么多人的面逼供我们自己人！难道上城的人就可以随便对我们贫民动手吗！”男子动人的表演一结束就有另外一名女子出来应和，齐霁循声望去，那名女子心虚地低下了头。
没想到帮手还挺多的，这么多人都在没走呢，齐霁压下怒火，心里暗暗记下了女子的容貌，到时候一个个秋后算账谁都跑不了！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百姓彻底被煽动起来，本来稍稍平息下去的怨气又再次汹涌起来。
“对啊，我的老母亲还是被他们害死的呢！到现在还没有给出个说法！”
“那些上城的人自以为高人一等，最不把我们这些‘下等人’放在眼里了！”
“我呸！什么上城的上等人！一群衣服仪表堂堂的害虫、杂碎罢了！”
“现在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不给个说法谁也不许走，我们也不走了！”
“对！我们也不走了，就呆在这里了！”
“呵！你们一群人想要造反啊！我看谁还敢赖着不走！”比斯一看表现自己的机会来了，第一个就蹦了出来，手里的棍子对着百姓舞得虎虎生风。
在他的预想中，凭借以往积下的淫威，应该可以喝退这群愚民，这样一来，既增加了自己在愚民中的威严，更能在上头面前好好表现一番，要是做好了，说不定哪天他也能住到上城去了。想到未来在上城奢靡的生活，比斯就更加起劲了，恨不得把吃奶的力都吼出来。
可是这回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在他的威胁下，百姓们不仅没有后退的意思，反而前进了一大步，叫嚣着“有种就当这大家的面打死我！”之类的话，比斯一开始也被震住了，在他当警察的这么多年里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一般只要他吼几句，那些愚民就会吓得屁股尿流，慌忙逃窜，还从来没有人敢和他对着干的。稍稍的愣神之后，随之而来的是突出汹涌的怒火，一群愚民，他们怎么敢，怎么敢这么对我说话，怎么敢让我在两位大人面前丢脸！
比斯的脸“噌”地一下红了个彻底，折损的威严和失去的面子让他怒火中烧，既然你们要我打死你们是吧，那我成全你们！他想都不细想，就抓过靠得最前的一个人，抡起棍子就狠狠得打了上去，一下一下的闷棍声像是敲击在了每一个百姓的心头，他们也愣住了，都安静了下来。
齐霁在台阶上静静看着这一切，他没有阻止，他知道，现在下面的人都失去了理智，不给他们一点严重的刺激是不可能马上平静下来的，说到底他们不可能也不敢造反。
看着在比斯棍棒下不住求饶的男子，齐霁甚至还冒出了只要打不死反正最后都可以用魔法救回来的心理。真是，什么时候他也变得这般铁石心肠了呢？齐霁突然有点走神，感觉很困惑，大概从他开始试炼，抛弃维亚和杰开始，就能预见到今天了吧。齐霁摸了摸眼角隐藏的印记陷入了回忆当中。
“大人饶命啊！饶命啊，我下次再也不敢了……”男子日渐微弱的饶命声把齐霁拉回了现实当中。他冷冷地说了一句：“够了！”比斯立刻停了下来。他一步步走下了台阶，看着百姓们一个个表情各异的脸，惊慌，愤怒，隐忍，恐惧。特别是看到蜷缩在地上，血肉模糊的男子，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来。
他在男子身边蹲了下来，单手放在了他的头上，治愈魔法特有的奶白色光芒和温暖的魔力倾斜而下，只是眨眼间，男子身上的外伤就都好了，齐霁命人把男子抬进救济所里面修养，随后才站了起来，环顾下四周，高声说道：“是我们魔法师协会做的，我们不会推脱，但不是我们做的，我们也不会平白无故地背上骂名。我在这里向大家保证，十天之内，不，五天之内，魔法师协会一定会交出一个另大家满意的答复。”
齐霁宣布完，大家又开始窃窃私语，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齐霁的话做出让步。圣地的人看见百姓再次被齐霁说动了，又不安分地跳出来大喊：“大家不要被他的话给骗了，上城人什么样的嘴脸我们还不清楚吗？他们只是想把这件事先拖过去而已，到时候就又不了了之了。”
又是那个男人！齐霁愤恨地瞪了他一眼，刚想出手教训他，又有一个稚嫩的声音从人群后头插了进来。
“大家相信他吧，他是个好人！”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小小的半兽人拄着拐杖，站在了最后头，单薄的身影仿佛一阵大风吹来就能把他刮走。
他的身边跟着的人也非常的眼熟，就是最近忙得不可开交的加索。齐霁眯起了眼睛，再仔细一看，那个半兽人不就是他在拍卖会上拍下的那个吗？他不是中毒了吗？怎么又会跟加索一块到这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