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如何做到的?”
感知到身后那恐怖的波动,红雾也在一刹那之间消散殆尽,离朱再三犹豫后还是开了口,将事情藏住不说本不是她行事的风格,何况她已血誓铭志要追随身前这黑袍小可,主从若能知根知底,遇敌作战时二者配合起来也能更加默契,当下有此一问,算不上唐突冒犯。
“一言难尽。”
木临自觉惹了大麻烦,他不太清楚四重命玄者的实力究竟几何,因此加大了方形矩阵中黑雾的含量,形成的爆炸足以伤害二阶妖兽的身躯,他最担忧的是离钦身后那些族者能否抗下震波,若是有族者因此身亡,他之前制定的计划就要相应做出改变。
“你退缩了?”
离朱试探性的问道,她能感受到木临言语中的无奈,也自觉这次给部族惹了大麻烦,那些赤鳞吹风兽燃烧精血后只能沦为普通的脚力,再也担不起骑乘这二字,曾经威风凛凛,往后瘦弱不堪,离朱想到听雨以后若也是这般经历,不由得一阵辛酸。
“我可以退却么?。”
木临身形一慢,望向离朱,此间言语真诚,倒不像玩笑话,族者若是摊上大麻烦,一走了之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你!”
离朱气急,惊寒逆鳞鞭被她紧抓在手中,数息过后,离朱低首,避开了木临的目光。
“可以……”
离朱声弱,座下赤鳞吹风兽速度也随之一缓,此间沮丧,像是知道了所有族者都将她抛弃了一般,是呢,怎么能将希望寄托在一个认识未到一天的陌生小可身上呢?部族里最疼爱她的掌权者都没办法阻止比武招亲发生……
“自是承诺,便是枷锁。”
木临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这句略带悲观的话,他言语时却是充满自信,像是所有难题都能迎刃而解。
“你是我收的第一个从属,我不会坏了自己的名声。”
离朱抬首,对上身前黑袍小可的目光,离朱突然觉得这小可更讨厌了,自相遇以后对方总是捉弄她不说,在这种极为敏感脆弱的问题上他还有心思开玩笑。
“五行部族数千年以来都是这样的规矩……我真有这般气运,能逃过此劫?”
离朱低语,现在是她不敢相信自己能逃过这宿命,三千年前,惊才艳艳命玄六重天的未止,流离部族的掌权者都只能外嫁他族,她这小小红袖命玄一重,又如何能破此间困境?
“流离部族的比武招亲是何规矩,你这未止都没有权利拒绝?”
木临之前未听金铃提起过明州有这习俗,只是单纯的从字面上理解,以为是比武招亲中唯一胜者,可以迎娶那摆下擂台的红袖。此时看到离朱愁眉不展,加上之前她担忧被救援队找到,为首者还是离朱的亲长,想来其中隐情并不简单。
“听过孤剑难鸣么?”
离朱望向夜幕星空,那光明高高在上,是如此遥远,即使光明微弱黯淡,族者一生也只能敬仰观望。
“未曾。”
木临不再言语,离朱此间气势,给他一种诡异的感觉,就好似她接下来要说的,是有关于远古洪荒的记忆,在时光无声的洪流里,他是如此渺小。
“天地流离,愿再无一族者命理与我重复。此后部族族者皆身着红衣,待她来娶。”
离朱轻叹一声,这在部族之内流传已久的遗言,是他们流离部族此名的由来。
“三千年前始祖受困,留下这遗言,将掌权者之位传给部族的未止,那是他捡来抚养的小红袖。四年之后,才有族者发现始祖尸骨,未止继位流离部族掌权者,未多久后,便立下比武招亲这规矩,并将贴身神器沉在黯墓里,守着始祖的枯骨。”
离朱未感知到身后有族者追来,此间速度慢上了许多,她不想太快回到部族,只怕自己也面临那般命运。
“失去神器的未止,在比武招亲中遭遇外族围攻,落败后嫁与了他族,后来其他部族也有了比武招亲这规矩,并称其为孤剑难鸣。”
言尽于此,离朱止不住的失落,数千年来,五行部族屹立不倒,哪怕部族中掌权氏族换了多次,这比武招亲的规矩却未曾废弃,依旧沿袭了远古时的传统,小可成为红袖的那一天,所有族者都可以参与她的比武招亲,胜者便能与她结下姻缘,无论她甘不甘愿。
“此意是弱者没有选择的权利么?可五行部族在轻语之地势力根深,为何要用这种方式让部族未止蒙受耻辱?”
离朱言语虽尽,木临却还是有疑惑未解,三千年前未止用那种方式惩罚自己,此后无数未止都要受此折磨,难道就未有族者跳出来反对?
“轻语之地现在名为明州,已在空灵国土境内。”
离朱欲言又止,她身为未止,命玄一重天,由于流离部族族规,族内大小事务她大多知晓,此间犹豫,是因为黑袍小可虽是她的主上,可此事关重大,牵连甚广,非她余生姻缘能比,若是随意泄露,后果难料。
“你的意思是,三千年来,轻语之地其心未服,意图自立?”
木临试探性的问道,看到离朱脸色微变,未曾想他胡乱言语,竟猜中了几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可明州已安宁了数千年,空灵族的上位者不至于针对五行部族,毕竟轻语之地已是空灵国土,是王国的一员。
“可用这方式铭志,是否不妥,等了数千年,也未成事,究竟在等何机缘?”
木临想起了之前遇到潇潇,也有如坠漩涡的那种感觉,皆是数千年的秘密,为何皆被他撞上了?
“三千年来轮回尽,孤剑难鸣等你来。”
离朱望了木临一眼,猛然拉停赤鳞吹风兽。
“你之前说,十年之内,轻语之地会有风云变幻,岂不是应了这句遗言?今年便是整整三千年!”
离朱如大梦初醒,不由得后背发凉,今年部族的未止中,只有她明天到了红袖添香的年纪,孤剑难鸣……
木临眉宇微蹙,潇潇与他说过,撼海州劫难将至,天地无光时,星辰陨落是黑暗中唯一花火。离朱说的这句遗言至今若是整整三千年,他奔波辗转至明州,又在今夜听了黑影的言语,机缘巧合之下与离朱相遇……此间巧合令木临不由得毛骨悚然,若有一个族者能算尽三千年后之事,还能提前布局,将他也拉入局中,那这布局者究竟所图为何?
“南境撼海会有火乱之灾,即时厄难丛生,明州自是无法独善其身。”
所谓风云变幻,不过是木临随意编出来的戏言,当下只能拿潇潇予他的预言回应离朱。
“此非闲谈之地,当尽快渡河。”
木临身形急闪,不给离朱迟疑的机会,对方若是再问下去,他只怕自己难圆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