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青灵本不想说，微微侧头，瞧见那女子双手撑地可怜巴巴的瞧着他，不知怎么话便出口：“杀了他吧，留着他一命，便有更多妖族受害。”
卓青灵看了她嬛娘一眼，没有在说话，直接抬脚离开。
虽去捉妖，但脑海中一直浮现嬛娘大叫着跳入水中说‘我来救你’的画面，以及她怔怔的坐在地上看着火堆的模样。
当狩猎完，卓青灵鬼使神差的又绕了回渠水废镇，本来他可以离开，回去的路并不经过这里。
那烧到一半的枯柴湿答答的，没有火苗，已经被水浇灭。
嬛娘的身影已经不在此处，卓青灵扭头张望了一会，并没有看到嬛娘，也不在停留，直接离了开来。
她走了便好，他本是为鱼妖而来，还是莫要与他人牵扯太多。
卓青灵心中松了一口气，带着淡淡的失落。
此时的嬛娘已经一路走出妖镇，本想去寻卓青灵，暗中将他干掉，谁知她居然没有找到那鱼妖出没的地方。
这一绕，反而离开了渠水镇的范围，离人类城镇越来越近。
当嬛娘看到城门的时候她都傻眼了，她怎么就忽然路痴了？
怎么忽然就到人类集市了？她都还没有对卓青灵动手。
在城门外看了两眼，嬛娘提着自己的小包袱，一头扎入城镇中。
她爹娘尚在的时候，嬛娘曾经很憧憬人类城镇，虽然她总能见到一些上山的樵夫，以及猎人。
但还是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到人类生活的地方看看。
嬛娘绕着城镇走了一天，看着里面的点滴，热闹的小贩在吆喝，街上来来去去的人们，热闹喧哗。
稚童拉着自家父母撒娇要买看上的小玩意。
真的很无忧啊……她还是个未化形的妖时，也曾经有过的一幕。
嬛娘羡慕的看了两眼，心情略微失落，低头走路时，耳边忽然响起一道略微熟悉的声音。
“走路不用看的吗？”
嬛娘抬头，看到卓青灵时有些讶异：“是你，你怎么在这？”
嬛娘说完便四处张望，若是合适，便动手杀人。
只可惜那来来往往的人群让嬛娘打消了这念头，此时在城镇内，若是招惹来其他命师，那她就完蛋了。
“我自然在这。”卓青灵冷冷道，他一进城门，走没有两步，便见到这盯着地走路的女子，若不是那眼熟的衣裙让他认出嬛娘，还不知道她是谁呢。
“哦。”嬛娘很想白眼一翻，但向来乖巧温婉的她，做不出粗俗的动作，只好侧身走开。
此时杀不了他，还是绕开吧，看着心烦。
“你……那时为何来救我？”擦肩而过时，卓青灵犹豫的问出了这话。
嬛娘错愕的脚步一顿，没想到会产生这样的误会，所以这命师是以为自己要救他，才跳入水中？
那是不是自己可以跟着他的身边混进命师楼？当个命师学徒？
只是短短一瞬间，嬛娘脑海中便打定了注意，没有回头看卓青灵，只是淡淡道：“我见不得死亡。”
她本欲救的是鱼妖，也不愿自己在杀族仇人的手下做事，哪怕日后她要日日面对仇人，但绝对不能与师徒的名义相处。
“你来此处做什么？”卓青灵发觉自己忽然有些多嘴，但话已经出口，也无法收回，只好看着嬛娘的背影，等待她回答。
“与你无关。”嬛娘语气微冷，也不在停留，直接离开。
她还是去寻寻其他门路，混个命师学徒。
不知是否缘分，当嬛娘一路问询走到命师楼的时候，再次遇到了他。
嬛娘进入命师楼的时候，看到卓青灵都有点懵，她记得雾瘴林离此地很远。
她记得那次前来绞杀族群的命师并不是从这个镇子上调集，所以她才会出现在渠水镇附近，因为她怕看到那群命师时，自己仇恨的眼光会出卖自己的身份。
他怎么会在这里？嬛娘有些愣。
卓青灵似乎感觉到门外来人，眼神淡淡扫一眼，并没有多在意，而是对那命师楼前台登记的精怪说道：“卓青灵，外调命师，前来此镇留底报到。”
“级别？”那是一只毛笔精，它用笔端翻动着空白的本子，形式化的问道。
卓青灵：“三等命师。”
那毛笔精怪闻言飘动着，刷刷在本子上记录写什么。
毛笔精怪，能力，记录的内容不会褪色消失。
“调遣令牌。”毛笔精怪又淡淡的说道。
卓青灵从提着的包袱中取出一块木牌，轻轻的放在桌子上。
嬛娘的瞳孔一缩，又很快的反应过来此处是命师楼，她不能轻举妄动。
那令牌的木纹，她能认出那年份不低，极有可能是一只成型的妖，死去之后露出来的本体。
竟然被命师弄成了令牌。
毛笔精怪照着令牌临摹后，才道：“收起来，可以了。”
那笔杆上的一只眼睛看向嬛娘，淡淡问道：“姑娘可有事？”
嬛娘却从那毛笔精怪略高的嗓音中听出了不耐的声音。
声音刻薄，精怪也刻薄。嬛娘默默的心里嘀咕一声，上前几步，才问道：“精怪大人，不知此处可招命师学徒？”
“你当命师学徒是大白菜吗？会随意给来路不明的人当？”毛笔精怪的话语，一如嬛娘的印象。
“若要悬挂捉妖任务，便填写资料，地点任务金额。若是无事，出门好走不送。”
“精怪大人？真不招吗？我亲人他们都死了，我想替它们报仇。”嬛娘一副可怜的模样。
她谨记岛中学过的内容，命师收服的妖怪中，能有辨别说话真假的精怪。
说话要真实，关于她的家人，便直言说去世，报仇可以说报仇，但是不能言明报仇对象。
说话留一半，依旧能混淆真假。
卓青灵离开的步伐一顿，看着嬛娘小声的哀求那毛笔精怪。
却是依旧被那精怪不耐烦的驱赶。
命师学徒都是命师自己认识的人，鲜少会在外头收徒。
“你要当命师学徒？”命师楼大厅忽然响起卓青灵的话。
卓青灵微愣，随后又回复平静。“你若愿意，不如归入我名下？”话已经出口，那便直言吧。
卓青灵看着嬛娘，或许他只是同情她与自己同样的遭遇，家人皆被妖害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