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尴尬就够了，怎么也不能让老铁的女朋友尴尬。
许东东快速用多年练就的强大心理素质，褪掉脸上的红晕，拧开可乐，啁了一口，白牙一露笑着道，“可乐很好喝，你咋知道我爱喝可乐？”
转移话题往往是解除尴尬场面的可行方式。
哪知钱芳芳不依不饶。
半尺长的假睫毛不再闪许东东，而是歪着脑袋，笑矜矜地盯着许东东那张李嘉加项武还有天昊以及灵雨寺全村小青年都想揍扁的俊脸。
“对对对，你瞧我这记性，属耗子的，撂爪就忘，那会儿你说要加微信是吧，来来，加，面对面？扫一扫？还是微信号？我看扫一扫吧，扫一扫，十年少。”
突突突，连说带贫，许东东扒拉开手机微信，伸向钱芳芳。
非常危险，太危险了。
许东东的手机差一毫就能碰到钱芳芳波澜壮阔的山峰。
哪知钱芳芳岿然不动，还是歪着头笑矜矜地看许东东离得更近的欠扁的俊脸。
看来不给个说法不行了。
至此为止，许东东终于明白了老铁李嘉加为何说出那句“终于遇到真爱”时的表情不再如以往带着炫耀和轻佻，确实有几分诚意在字里行间。
嗯嗯，这个钱芳芳身上货多，心里也有玩意儿。
“那个，芳芳小姐在在意那个什么吧，嗨，别提了，我两块电池，以为忘带了，结果刚才一摸口袋，谢天谢地，真带着呢，幸亏呀，要不然今天下午这些重要电话，落下一个也得掉脑袋啊。”许东东晃了晃身体，堆着满是我在说实话不说实话死一户口本的表情。
噗嗤。
钱芳芳终于笑了，许东东一颗心才落了地。
他被钱芳芳极近距离盯着，后背已经在冒汗了。
看到老铁的“真爱”笑了，许东东陪着咧了咧嘴，举起可乐瓶子咕咚咚喝了一大口。
“亲爱的东哥哥，你何时见过华为荣耀八能换电池呀，不会用了山寨吧。”
噗。
许东东一口可乐喷出。
反应还算快，猛地扭头侧向旁边。
咯咯咯。
钱芳芳笑起一股肉风荡雨。
用手背擦着嘴巴，许东东心里大骂李嘉加这是找了个什么妖妇如此咄咄逼人，下回一起烧烤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老铁，以后翻篇儿千万别瞄着这种红指甲大汹圆臀的女人找，太逼人太甚了，无论肉体还是精神，都让人招架不住啊啊啊。
“不闹了，呵呵，一会儿我们电视台的记者来，准备对你和你的宝贝儿们进行采访，你不用紧张，采访的时间不会太长，而且摄像师会多录几遍，之后还有细致精到的剪辑，记者怎么问，你就怎么说，表情自然，用词恰当，重点突出即可。”
这番话一出口，显出钱芳芳很专业，策划节目的人都是能人，要善于交际，善于表达，会抓人的心理状态。
听钱芳芳说要采访要在电视台播放，许东东快瞅了一样站在远处场地里攥着话筒随时准备措词煽情的李嘉加，李嘉加好久没煽了，紧接七中之后的英才还有几个成绩不错，虽然远不及七中三杰，但是可圈可点，后来的代表队，黄鼠狼下耗子，一窝不如一窝，实在没得夸，但是组委会大价钱雇他来的，他又不能擅离岗位。
“啊，跟我家嘉加没关，我们恋人是恋人，工作是工作，拎得清才能做得好，事业是爱情基础。”钱芳芳以为许东东在认为采访他让他上镜出名是因为李嘉加这层关系才搞得。
“李嘉加活该被他亲爹扫地出门，他身边有这么优秀的哥们儿他就不知道带到广播台做几期节目，以飨观众。稍有些许悟性，他李嘉加早升为隶州市广播台台长了。唉，孺子不可教也。他智商不够，只能努力才凑。你瞧，他掐着话筒的猛样儿，是不是很生机勃勃。”
这个大脸打得，啪啪响。
算是给了钱芳芳用眼神戏谑他——看透又说透伤害他——采访他就得让他感恩知情的——有力回击。
我这么优秀我允许你们台采访我，是你们台的荣幸。
采访到我，会给你带来幸运，带来业绩，为你的升迁增加筹码。
最后那句“他掐着话筒的猛样儿，生机勃勃”，只有牲口一样的人，才说的出口。
“话筒”和“勃勃”。
不离不弃，永久相依。
确实是打得钱芳芳生疼。
钱芳芳鲜有地脸一红，没法接下去。
哪知许东东赶尽杀绝，“内情人都知道，广播台的好些栏目火不过六月，烂大街没人听，大咖是我在暗暗指点，才有今天成色。”一脸专注，压低声音，语调中肯，让不信的人也不得不信。
“你可以在大咖你俩过二人世界时，捎带问问他，我说的是不是实情？百分百，没错，绝对百分百。”
语速慢，中间放些停顿，给钱芳芳心理反应时间，杀伤力十足。
许东东在暗讽市电视台日子过得一样糟糕。
他没瞎说，网络爆炸时代，全民皆微信，人人都QQ，线上恰鸡尬聊，线下进影院饕餮3D大片，谁个还看电视呀，有千万个家庭买了七十寸曲面大液晶，因为长期不开导致受潮当废品几毛钱卖掉。
看电视人少了，看地级市台的更少，钱芳芳这个搞纪录片策划的，的确日子不好过，尤其近年来各大卫视推送的荒野冒险求生，奔跑吧兄长，好歌曲，某诚勿扰，诗词大会，简直让市台去死。
没法接许牲口的话，钱芳芳带着讨好的表情和语气，以及赠送着烈焰红唇勾兑出的笑，巴结许东东，“东哥，你以及你的小伙伴儿们，不能埋没了呀，那句黄金一百秒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不就是说的你们这些才华万丈却甘愿默默奉献的人民教师嘛！”
点到为止，不能伤了钱芳芳，更不能得罪李嘉加，今天晚饭估计需要往李嘉加身上蹭，许东东把最后一枚硬币交到了乞丐的碗里，他此刻是百分百毛都褪光了的蛋。
“我其实也特别愿意成人之美，你说咋采访就采访，想访哪儿个部位就访哪个部位。”拍了拍发达的胸脯，许东东逗得钱芳芳又是“咯咯”起风乱颤。
钱芳芳的笑声里，不远处插进了白小纯的声音，“师父，那两个人好像奔您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