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道看似简单的算数题——穿甲导弹的动能是二分之一的质量乘以速度的平方，穿甲导弹集群的动能是单个穿甲导弹的动能乘以导弹总数量。由于穿甲导弹的质量是确定的，极限速度和集群的总数量也是确定的，所以这么一大堆穿甲导弹的总动能和杀伤力也是确定的……然而这种计算却忽略了两个重要因素，一是攻击目标——百丈级域外天魔本身的速度，二是这么多穿甲导弹攻击的范围大小。
正所谓“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如果四万八千六百七十二枚穿甲导弹的攻击范围覆盖了百万丈级域外天魔的“半球”的话，那么这种伤害很可能威力不足，然而如果攻击范围集中在一个较小，譬如说一个一丈见方，甚至更小的“狭窄”区域中的话，那么“能量密度”将高到足以一锤定音的程度。
然后问题来了，四万八千六百七十二枚穿甲导弹的总横截面积是远远大于一个一丈见方的狭窄区域的，这么多穿甲导弹蜂拥在一起，难道不会彼此碰撞么？
西门戎的回答是：当然会彼此碰撞，但彼此碰撞也可以释放出威能。
早在这次打击真正发生之前，一幅虚拟影像就出现在墨潭沼基地的主控制室内。域外天魔受到的将不是一轮动能打击，而是一轮接着一轮的多重动能打击，第二轮的打击点就在第一轮打击的“痕迹”之上，第三轮打击也在第二轮打击的“痕迹”之上，后续的穿甲导弹会把它们的动能传递到前导的导弹残骸之上，因此后果就是一场规模宏大，直抵腹心的“凿穿”作战，西门戎把它称之为“超饱和打击”。
“虽然看起来原理不复杂，但是考虑到就算域外天魔处于空遁之法的‘冷却’期间，它本身的飞遁神通还是在的，所以整个‘超饱和打击’的过程中，百丈级域外天魔在移动、在自转，要保证第二轮、第三轮……乃至第N轮的打击和前导打击的‘痕迹’吻合，难度还是很高的说。”
“没错，我的小姑娘，事实上‘超饱和打击’看起来是‘大力出奇迹’，但本质上是严重依赖计算力的‘精细活儿’，不过没关系，来自地球联邦的计算机技术足以满足这一要求，毕竟‘超饱和打击’在我之前经历的宇宙战争中，也不是没有用到过。”
“所以结果是确定的……但我还是不明白为何百丈级域外天魔一个劲儿地闪避，却不真正逃走。”
“不要把单个的域外天魔带入到‘个体生物’的立场，而是带入‘群体的一部分’，答案或许就很浅显了。”
西门戎话音未落，超饱和打击已然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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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集……
……传输……
……猎物……
……奇特……
……有趣……
……等待……
……攻击……
……接受……
……值得……
……群体……
……强化……
相比于那头被“要你命三千”打到没有还手之力的十丈级域外天魔，百丈级域外天魔强大的多，但它们的“思维”却在某种意义上非常相似，它们考虑了许多，却唯独没把“个体的生存”纳入到考虑范围内。就如同兵蚁会毫不用犹豫地扑上去和敌对昆虫死战到底一般，这头百丈级域外天魔只要能收集对“群体”有用的神通，那么就算折损了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攻击……
……降临……
……足够……
……强大……
……破损……
……疼痛……
……后续……
……狂喜……
没错，这些看似离散而混沌的概念，就是百丈级域外天魔遭受“超饱和打击”时候的“想法”，之所以打着引号是因为它的思路确实和个体生物的思路不同，甚至各种概念也只是翻译层面的近似。
……外壳……
……洞穿……
……核心……
……毁损……
……是否……
……逃逸……
……继续……
……作战……
……必须……
……决断……
以上这些概念，在蹦出来的时候比之前的概念更加“缓慢”，毕竟在某种意义上，这头百丈级域外天魔的思维器官已经受到了损伤，虽然修复正在高速进行，但后续的攻击也凌厉而至。
……强光……
……酷热……
……内部……
……烧毁……
……反击……
那些还没有变为穿甲导弹的无人机，正在以全功率，甚至超负荷的模式在发射着激光束，海量的光与热正顺着百丈级域外天魔外壳上蠕动着的巨大破洞，深入到相对敏感也相对脆弱的核心区域。每一秒钟都有巨量的血肉化为高温等离子体，膨胀的等离子体从破洞中奔涌而出，就仿佛一条川流不息的火焰之河。
作为这条“火焰之河”的回应，限定了攻击方向的天魔乱刃也朝着无人机集群席卷而来。
空间波动攻击无法闪避，然而考虑到空间本身趋向于自我修复的性能，这种攻击也不是无限延伸的，天魔乱刃在一瞬间切碎了数以千计的无人机，然而却同时有数万架无人机持续攻击着百丈级域外天魔已然重伤的躯体，与此同时，成千上万的无人机正从财门镇方向扶摇直上。
数量，就是质量！
如果你觉得数量不是质量，那就是你的数量还不够多！
来自地球古代毛熊国的名言，在九墟得到了验证。百丈级域外天魔本质上并不是在和西门戎、阑珊这两个人斗战，而是在和一条全自动化的军火生产线斗战，考虑到百丈级域外天魔处于物质稀薄的高空，而无人机生产线则处于物质充足的地面，所以如果硬生生打成消耗战的话，后果是可以想象的。
西门戎和阑珊依然锁死着分身的全部法力外放，仅仅凭着电磁波通讯操纵着高速消耗、高速扩充，总量依然十分庞大的无人机群。这不是一场单纯的战斗，而是两场重叠在一起的战斗。物质层面的战斗只是表象，数据层面的计算之战则是内廪。
“百丈级域外天魔看似损失惨重，其实仍旧保持着相当的实力，考虑到一颗直径百丈的‘大肉球’本身具有的庞大质量，只要它铁了心地朝着九墟地面撞过去，拼上自身粉身碎骨，就足以造成极大范围的灾害。”
“是的，西门先生，所以我们必须不断地在概率上堵死百丈级域外天魔玩自杀性袭击的可能，无论如何不能让它接近地表，是吧？”
“说的很对，我的小姑娘。不过你是否想过另一种可能，那就是百丈级域外天魔直接飞出九霄罡风层，向着巨阙进发？”
“我想过的……这难道不是好事么？”
“你觉得百丈级域外天魔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走了，那个把它‘扔’进九霄罡风层的幕后黑手会善罢甘休？”
“所以说……好吧我又明白了。”
正所谓“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要神机营目前尚不能和九大仙门正面对抗，那么西门戎和阑珊的行为就必须考虑正统仙道的九个大乘期修士的看法。霜炎宗大乘想“吃掉”神机营已经不是阴谋了，而是干脆的阳谋，至于其他大乘期修士的态度——要么视为必须打压的眼中钉、肉中刺，要么先培养，不过是作为“食粮”的培养。
这就是最接近仙人的修士，所谓的准仙人，他们一方面试图超脱、逃离九墟这个世界，一方面却要尽可能从九墟掠夺更多的资源，所以如此扭曲的“仙道规则”，也是可以想象的。
阑珊压抑住自身对九墟仙道的不满，专心致志于和百丈级域外天魔的斗战。然后她赫然发现了一个不算细节的细节——在那一次超饱和攻击之后，百丈级域外天魔似乎没有使用过空遁之法？！
“我们是不是打碎了它使用空遁之法的器官？由于攻击连续不断，它一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修复？”
“这是一种可能，但还有另一种可能。”
“嗯？”
“就如同我们试图在和域外天魔的战斗中得到情报和经验一般，域外天魔也想更深地了解我们。它们对我们感兴趣，想知道更多……”
“被域外天魔盯上了？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地球古代华夏国有句老话，叫‘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我们早就被林林总总的强者盯上了，再多上一个域外天魔，又能如何？”
“那我们下一步是慢慢磨死或者至少磨走百丈级域外天魔，还是用您的话说搞上一票大的？”
“当然是搞上一票大的，第二轮超饱和打击正在酝酿之中。”
“这次的导弹数量是多少？”
“六万三千五百枚以上。”
“真是大手笔……我喜欢。”
地球古代有“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而西门戎虽然目前掌控的范围没这么大，但“军队数量”确实能和那些地球古代的大人物相提并论。考虑到穿甲导弹的结构其实比无人机更加简单粗暴，而且是一锤子买卖的不用考虑太多续航问题，原先生产一架无人机的时间和计算力足以生产两枚穿甲导弹，所以从财门镇方向直接飞过来的机关造物数量出现井喷也是可以理解的。
多！
更多！
非常多！
“再开一个大洞，一个比方才更大的洞！域外天魔不是想了解我们么？就让它好好了解一下！”
电光火石之间，第二轮超饱和打击已经施加在百丈级域外天魔之上，比上一次更灿烂的血肉与火焰之花，灿然绽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