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珊很好奇为何西门戎会有“永恒风暴可能是水体妖化现象高发之地”的推测，而小丫头片子得到的回答是——“复杂度”。
虽然她依然把握不了他天马行空的脑回路，但她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点道理。
“生命的本质是一个不断积累负熵的耗散体系，而生命的高度则取决于复杂程度，这就是为何九墟的动物妖、植物妖那么多，而无机物成妖却极为罕见的根源所在。毕竟无机物往往难以承载‘生命的复杂度’，除非有专门的人去炼制，强制性地把一个‘基础算法’植入，否则自发成妖的难度确实大的惊人。”
“所以您认为‘足够复杂’的永恒风暴是最容易产生水妖的地方，是么？”
“正是如此，但又不仅仅如此……我还有一个吓死人的想法，你想不想听？”
“我这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还能怕什么？当然想听的说。”
“你觉得，永恒风暴本身就是一头大妖的可能性有多大？”
“别吓我……这怎么可能？”
“我没有吓你我的小姑娘，而且正是要验证这种可能性，所以我们才必须前往永恒风暴。放心，这一切和探寻妖廷、龙伯之国并不矛盾，甚至可能是‘前置任务’……”
————分割线————
当阑珊一边心情复杂地飙船，一边还在精炼自身已经到了筑基期大圆满的法力，随时准备结丹的同时，西门戎一边继续着“亥客帝国”的建设，一边在思考一个重要的问题。
这个问题就是：在存在灵气的世界，“生物”的尺寸可以有多大？
在他的故乡，地球所处的宇宙中，除了某些奇葩外星人制造的生物战舰外，最大的生物应该是某些植物或者真菌的联合体，不过这样的“生物”大则大矣，却不怎么“中用”，别说什么强悍的自我意识，它们甚至根本没有移动能力，至于类似地球古代某科幻小说中索拉里斯星的“海洋成精”之类的玩意儿，至少在地球联邦探索过的星球上，并不存在。
然而放在九墟所在的宇宙，情况就变得复杂起来。
铁鳞鲛人的战兽、渊魁甲、鳌鱼大妖、翻车鱼妖母体、骨蛟、妖龙、寄生集群(包括傀儡)、龙伯国巨人、深渊吞噬者……它们毫无疑问都是庞大的生物，然而除了那两个还未现身的妖廷统治者，也就是“蜃皇”、“藻母”外，其余的妖类显然不能和万丈级域外天魔比块头，而万丈级显然不是域外天魔的顶点，所以就算哪天巨阙方向飞出一个真-星球级魔怪，那么西门戎也不会感到太过惊讶。
而既然连星球级的怪物都能接受，一个直径超过水星，和九墟最大卫星雍月尺寸差不多的大风暴妖化开灵，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
由于“水产六人组”对永恒风暴一无所知，西门戎继续询问梼杌老祖、方蔓萝和白木真人，结果是方蔓萝一脸懵逼，白木真人虽然知道永恒风暴的存在，却一个劲儿地“不可说”，倒是梼杌老祖的“渊博学识”再次发挥了功用，尽管他说的话……一如既往的不怎么靠谱。
“大白斑？永恒风暴？这名字起的太不上路子了，那玩意儿据说从九帝降世的时候就存在，九万年了依然故我，其名为‘??’，记好了！”
??？
??！
西门戎眼珠子突了出来，伴随强烈的眩晕感，心说谁发明这俩坑爹字儿的？我要找他算账！什么？梼杌老祖说“??”这俩字儿是九帝发明的，九帝太牛逼现在打不过怎么办？那也要找个地儿画圈圈诅咒他们，毕竟造字造的太惨无人道了。
梼杌老祖还在口若悬河，说什么“??者，古之灵风也，相传为阴阳二气所凝，坤艮、流形二帝在大破海妖之后，双双前往??深处，修炼数十年之久，二帝神功大成，终于突破最后一道桎梏，双双前往位于巨阙的诸天万界之门，成为九帝中最早飞仙的二人……”西门戎除了听出“坤艮帝和流形帝看来真有一腿”外，还注意到几个细节——
第一点，既然强于普通大乘期的坤艮、流形二帝把??视为良好的修炼地点，那么这庞大的永恒风暴肯定有什么特殊之处。
第二点，永恒风暴在坤艮、流形二帝到来前存在，在离去后依然存在，并不存在什么两帝联手把??击散或者炼化的事情，所以如果永恒风暴真的存在意识的话，它与坤艮、流形二帝不太可能存在什么根本性的利益冲突。
第三点，??被形容为“古之灵风”，而不是“万风之祖”、“妖风之王”之类的名号，所以它或许有自我意识，但却不是妖化的自我意识，考虑到龙伯国巨人的传说……??会和衔烛之龙有什么关系么？
第四点，也是西门戎最想不明白的一点——??是坤艮、流形二帝都看得上的“宝地”，但为何“水产六人组”对其一无所知？反倒是梼杌老祖这样的人知道一点点情报？这种情况是怎么出现的？沧澜派在其中到底有没有操纵？
“疑问太多了，信息太少了……不过这也恰恰是探索的乐趣所在。”西门戎把他得到的信息共享给还在飙船和修炼的阑珊，“有什么特殊的看法么，我的小姑娘？”
“嗯哪……我也确实想去看看，毕竟我觉得‘??’这个称呼，特别熟悉的说。”
西门戎表情不变，但心中微微一颤——在那一瞬间，他想起湛鳞骨蛟说过的那些疯话，什么“她”的碎片，什么正在被唤醒的、远超过一切妖类的上古存在……考虑到阑珊对水的亲和以及对“??”的熟悉感，如果这个“她”就是永恒风暴中诞生出的古老意识的话，似乎说的通啊……
“所以说阑珊这个小丫头片子本质上是个超级台风成精？一但接受了这种设定倒是还挺萌的……好吧这不是重点，关键是如果她是永恒风暴的碎片的话，贸然接近‘本体’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上述的思考只耗费了非常短暂的时间，西门戎非常迅速地询问阑珊一些有关“??”的细节，而黑发琥珀瞳少女的回答却让神机营大将军再一次迷惑了——阑珊对“??”的熟悉并不是那种“这个词语仿佛指的就是从前的我”，而是“我很久很久之前好像见过??”，不过让她勾画出她印象里的“??”的时候，西门戎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旋转方向是反的！
“你确定你印象中的‘??’是逆时针运转，而不是顺时针的？”
“可以确定，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可以确定。”
“这可就麻烦大了……”西门戎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九墟的自转方向和地球一样，都是自西向东，因此南北半球的地转偏向力的方向也是和地球一样的。北半球的风暴逆时针，南半球的风暴顺时针，这是无可辩驳的道理所在，而“??”处于南半球，它确实是顺时针旋转的，这符合观测事实，却与阑珊的直觉相悖。
所以——要么阑珊所说的那个“??”不是气旋，而是反气旋，但九墟表面上和地球高速相似的化学成分又否认了这一点。反气旋能在木星表面上形成庞大的大红斑，是因为氢氦为主的大气中，反气旋也能产生巨量的云层，但九墟以氮氧为主的大气中，反气旋基本上就是干燥少雨，万里无云的代名词，“??”毫无疑问的是有大量的云层，因此它只能是气旋而非反气旋……
“要么你记错了，要么你记忆中的不是‘??’，而是类似却相反的存在，要么‘??’在漫长的历史中其实移动过位置，要么……还有一种可能。”
阑珊琥珀色的眸子盯着西门戎，神色热切而执着：“没事的，西门先生，毕竟我迟早要和红莲华，还有那个‘她’兵戎相见的，早一点知道真相，总比蒙在鼓里强……”
西门戎说：“如果你不是自上而下，而是自下而上地观看‘??’的话，那么转向问题就完美解决了。”
阑珊听的一脸茫然：“这不是理所当然么？任何一个飞的不够高的存在，都可以自下而上的视角来观察’??’啊？”
西门戎飞速画出一副简图：“那你的记忆中有‘天上逆时针旋转的云’和‘海上顺时针旋转的水’么？记住，这两点必须同时出现。”
阑珊仔仔细细地想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没有‘天上逆时针旋转的云’和’海上顺时针旋转的水’，在那段来源不明的记忆里，云和水都在‘天上’，而且都是逆时针旋转的说……”
西门戎在虚拟影像中模拟出他的结论：“如果要保证你所说的视角，那么你必须位为‘??’云层部分和水体部分的下方，所以说我的小姑娘，”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出那句细思恐极的话——“不管你曾经是什么……你都来自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