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队的多是在城外区工作的D级公民。零星有几个人，衣着打扮和精神面貌明显强于他人，应该是C级的。
高于E级别的公民在城外区工作的比例不高，不过基数大了，也是有些数量的。距离上一辆轨道列车开走只过去了十来分钟，宋方前面就排了十多个人，没过又来了几人，精神大多有些萎靡，显然是刚下夜班。
好在没过多久车就来了。宋方随着人流进入车厢，没抢到座位，抓着拉环，随着车厢轻轻摇晃，穿过了城墙。
穿过城墙的那一瞬间，宋方回头望去。
毫无感情的黑色墙面消失不见。城墙上，蓝天白云，鸟语花香，各种美好的景色和画卷次第展开、变换。
几乎是瞬间，那些美丽的图景便被拉远，缩小成视线不可及的小点。
下了车，宋方根据从终端上查到的地图转了几趟车，终于到达了金谷域。
莫利城建在一座山上。内城区的城墙建在半山腰稍微靠上一点的位置，外城区的城墙则包围了山脚和一部分平原。从高空俯瞰莫利城，会发现这座城的内外两道城墙形成了两个挺标准的圆，互相套在一起。
但是这两个圆并不是同心圆。内城区的圆心在外城区圆心的北侧。
因此两道城墙之间也不是等距的。两者距离最接近的地方形成了形成了一道狭长的弧形，如同一道山谷，因此被称作金谷域。
宋方上网查过，外城区一共分五个域，金谷域算是中规中矩，不太穷，也没有多繁荣。
进城后大概一个小时，宋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房子所在的小区。
“今天是第一天来，找路花了些时间。可以优化一下路线，以后走惯了，四十分钟内肯定出城。”
宋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将手按在公寓楼的门把手上。
门把手内内置的传感器立即读取他的生物信息。
咔哒一声，门开了。
宋方抬脚进去。
“喂喂！”
宋方回头，另外一只脚还留在门外。
一个保安打扮的干瘦老头快步跑向他，一边跑嘴里一边委实不客气地喊道：“你谁啊你？谁让你进去的？出来出来！”
宋方没动，既没有出来，也没有将外面的脚缩回去。
“我是这栋楼的住户。”
“住户？我怎么没见过你啊？”
老头跑到近前了，上上下下，毫不掩饰地打量宋方，“你叫什么，住哪一层，门牌号多少？还有手给我看看，对就是刚才握门把手的那只手，给我看上面有没有生物膜。”
唔……系统帮他挑的这楼盘，物业服务不怎么到位啊。
宋方在心里嘀咕。
不过考虑到自己今天第一天来，还处在人生地不熟的阶段，宋方也就没跟这保安计较，按照他所说的做了。
保安老头把宋方的手掰过来掰过去，仔细检查了好一通，总算确定上面没有生物膜，然后指着宋方：“你在这里等着，别跑，我查一查。”
说着他从腰上解下保安专用的终端，一顿点，一边点一边不时地抬头瞅瞅宋方，那眼神要多不友善有多不友善，显然是怕宋方偷溜了，或者做什么更出格的事情。
不过查了好久，那老头露出了不情愿的神情。“好吧……你还真是这栋楼的住户。不好意思哈最近小偷太多了。你进去吧。”
宋方耸耸肩，也懒得去跟保安老头请教他到底哪只眼睛看他像小偷了，走进公寓楼，直奔电梯井。
这栋公寓楼一层足有八户，一梯两户，所以电梯有四部。其中一部在检修，另外三部都恰好停在不同的楼层。
一千年过去了，有的东西变化很大，有的东西却始终如一。比如说电梯这玩意儿，想要不等就能直接进去是不可能的。
按了按钮之后，宋方看到其中一部的数字在迅速下降，于是双手抄兜稍作等待。
那保安老头还没走，就这么半开着公寓门，脚站在外面，头伸到里面，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宋方。
宋方：“……”
算了算了。再过几秒电梯就来了。
“抱歉……借过一下……”
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在公寓门外响起。
软软的，糯糯的，小心翼翼的，像极了棉花糖，甜到人的心坎里。
宋方下意识扭头望去。
只见一个个头不高的女孩子低着头，局促地站在门外。棕色的卷发落在肩头，厚厚的刘海遮住了她的面庞。但即使如此，从发丝之间露出来的极少的皮肤非常的细腻，说明这一定是一个漂亮的女孩。
她手里似乎提着什么重物，把她的肩膀拉得很低。
“哎呀是沫沫呀，今天又出去采买啦？”
保安老头实力表演川剧变脸。“啧啧，这么沉的东西也让你去买。你家那口子可真舍得用你！来来来，我帮你拿。”
名叫沫沫的女孩吓了一跳，头更低，声更抖：“不，不用了……”
“别客气嘛，让我帮你吧~”
“真，真的不用了……”
“哎呀来嘛~”
“真的……不用了……”
宋方面无表情地走进敞开的电梯门，按下十七层的按钮。
“喂！你！”
保安老头突然大喝一声，一个健步冲了过来，啪地一巴掌拍在即将关闭的电梯门侧，把门给拍回去：“不知道等会儿吗，懂不懂点事！”
宋方呵呵：“没您懂。”
保安老头瞪了宋方一眼，扭头看向那名叫沫沫的少女，把脸上的褶子笑成菊花：“快请进。”
少女很局促，朝宋方鞠了一躬，这才低着头快步进了电梯。
然后保安老头跟着少女走进电梯：“我来帮你按楼层。”
宋方抬脚把他踹了出去。
趁老头尖叫着滚蛋的空当，宋方迅速按下关门按钮。
在保安老头扑过来之前，电梯门砰地关上。
“该死！你给我等着！”
老头的怒吼贯穿电梯井。
“你想去几层？”宋方问。
“十，十八层……”
宋方按下楼层按钮。十八层正好在最高的位置，那老头能不能够到都不好说。
一千年过去了，至少电梯的速度要比以前快多了。很快电梯门开，宋方抬脚出去。
“十七……您住在十七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