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嫣万不敢想,原以为此事会就此了结,却不想女儿竟还有另一番打算。
她到底想做什么?
“岳千狐已经死了。”念白坦白道。
瞥见母后忧心的神情,她的心猛地疼了一下。
“你杀了他?”
“嗯,”念白点了点头,等待母后接下来的斥责,然而,待她再看母后的神色时,发现母后似乎有一些轻松。
“死就死了吧。”绾嫣道。
“……”念白对母后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感到很是诧异,早前她可不是这样说的。
“念儿,你到底要做什么?难不成……族中还有奸细?”绾嫣见她不准备回自己的问题,再次谨慎问道。同时,心中充满了担忧。
念白笑了笑,道:“母后,无论孩儿做了什么,都是您的孩子,对吗?”
“这毋庸置疑。”绾嫣嗔怪地瞪了她一眼。这是什么话?做母亲的,难道还有不认自己孩子的?
“那么,母后您就踏踏实实过您的悠闲日子,不行吗?那些事情,我自会处理,您完全不需要担心。”念白的语气坚决起来。
“可是……”绾嫣还想再说什么,却发觉女儿决意的表情,她知道,念白是不会告诉她了。
“王爷……他是不是也知道?”绾嫣忽然想起一事。
早前见澜傲尘与念白多次接触,她就觉得,念白一定在筹谋什么,而澜傲尘,似乎早已与念白达成了共识。
念白见她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无奈地叹了口气,点头道:“嗯,我已与他结盟。所以,有他这个强大的靠山在,您完全不必担心。”
不能成为敌人的人,一定要成为朋友。她似乎越来越能接受这个事实,不像曾经那般排斥他了。
所幸的是,他也并非什么妖魔鬼怪。
绾嫣听她这么说,自然是庆幸不已。
澜傲尘是谁?那是各族都在忌惮却始终不敢招惹的人,能得到他的帮助,女儿做什么都会很顺利,更何况,他之前还对自己那般保证过。
“如此,那母后便放心了,但念儿你要记住,要时时刻刻保证自己不受伤害,若是有母后需要做的,一定要告诉母后。”
“好!”念白这一次没有拒绝。虽然她不想让母后插手进来,能够让母后安心,也是好的。
这一夜,绾嫣没有回宫,守在念白榻边陪着她,唱着她儿时最爱的歌谣,直到她安心睡去……
天亮了,念白迷迷糊糊地醒来,看见母后悄然离去的背影,轻声笑了。
她很久都没有这般发自内心的笑了,像个孩子般灿烂……
在榻上躺了许久,都没有再睡着。干脆唤了雪月来更衣洗漱。
梳妆时,她才发现只有雪月独自一人,想到昨日自己派了风花出去打探情况,直到如今还没回来,心下不禁升起一丝担忧。
“风花还没回来吗?”念白问。
镜子中,雪月的脸上浮现出难色,“没……”
念白察觉出不对劲,干脆避开她递来的发簪,眸光锐利地看向她,“出什么事了?”
“是……是妖后娘娘将她带回去了。”雪月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回话。
“我昨日叫她打探消息,她今日便回去了?”念白一脸狐疑,“你们有事瞒着我。”
“只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妖后娘娘吩咐,无需让您知晓,她会处置的。”
念白“哦”了一声,没有深思下去。
既然是母后的决定,必然有她的道理。
封无痕早早过来,请念白和他一起出去购买药材。念白想起正好要给父王准备贺礼,便爽快的答应了,两人结伴而行,很快便下了山。
妖族势力遍布各地,狐狸山便是都城,因此,山下格外繁华。
一条蜿蜒的街,满是稀奇古怪的东西,灵药灵宝应有尽有。小妖们在街上跑来跑去,老妖则摆摊卖货,年轻的男女成双成对,很是和谐的景象。
封无痕本就是个欢脱的性子,被这样的气氛感染,玩的不亦乐乎,摸摸这里,看看那里,活像是个初入人世的好奇宝宝。
念白负手跟在他身后,心情也不自觉好了起来,任由他与街上的孩子们四处乱跑。
“小白白,小小白,小念儿!想要什么尽管拿,我送给你!”封无痕爽快地拍了拍胸脯。
“好啊!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念白笑道。
妖族对钱财的需求并没有人族那么强,但也并非完全不需要,封无痕多年游历,似乎攒了不少家当,出手很是阔绰。
念白望着手中大包小包的礼物,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她本就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模样,如此一来,就更像个没长大的小孩了。
一整日的挥霍,直到夕阳西下,两人才恋恋不舍地往山上赶。
“多谢无痕君,给我买了那么多好吃的。”念白边走,边提了提手里的包裹。
封无痕摆摆手,笑呵呵道:“你身在王宫,贵为公主,怎么会稀罕这些东西。”
“其实,我倒很希望自己是个平民。”不知为何,她对封无痕总是有种奇妙的信任,觉得他格外亲切。
“为什么?做公主不好吗?”封无痕放慢了脚步,她个子太小,总是很容易跟不上他的步伐。
“做公主,”念白叹息着,轻笑:“有什么好呢?整日混在一群心机深沉的妖怪堆里,和他们斗智斗勇,更有自己无法推卸的责任。”
这话刚说完,她就后悔了。
是因为自己太过松懈,才会如此大意便将这些事说出了口,但幸好对方不是别人。
“说的也是,”封无痕并没有深思,看向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悲悯:“我一生都在追寻洒脱,活的自由自在,我能想象到被责任束缚的艰辛,不过……”
他轻笑一声,“能活得洒脱很难,你需要放下许多无法放下的东西,名利、责任、甚至还有珍视的人。”
“听无痕君的意思,莫非也曾有过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都是一些过去的事罢了。”封无痕笑了笑,并未多言。
念白看着他,笑而不语。
回到寝殿后,便早早沐浴睡下了。
许是多日不曾劳累,疲惫一旦冲上脑袋,她很快便陷入了熟睡之中。
雪月将烛火熄灭,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门。
夜幕中,窗子轻轻地开了。
诡异的气息吹进来,暗夜里,一抹高大身影幽幽飘过,无声无息地潜入室内,在她的床边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