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眠问：“是谁？”
孔凡想起了，研制初遇时缺一味香料，他苦寻不到，听闻老师有位朋友最喜香料的收藏，便驱车赶到了老师家，正巧遇到了老师的那位朋友，他是A市财政局长，徐帆。
徐帆自年幼之初便对香水有特殊的喜好，他喜欢收集一切香水。
那日，初遇研制成功，为了感谢徐帆的割爱，他曾亲手送他一瓶。
后来徐帆也回赠了他一物，是他亲手提的毛笔字。
苏眠默默的听着，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笑，她向孔凡借了徐帆的那幅墨宝，装在事先备好的袋子里。
后，告别了孔凡。
走出酒店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阳光一点一点浸润到她的脸上，却未在她眸中留下丝毫的暖意。
苏眠有时想不明白，一个成功的男人，一个事业有成家庭幸福美满的男人，还有什么是不可满足的。
钱？
名利？
情人？
一个人的欲望到底有多么贪婪，如此轻易的毁掉一个少女的一生，午夜梦回，可否被惊醒过。
不……不曾，利益熏心的人永远不觉得自己拥有的已经足够多。
手机里传来微信的滴滴声，苏眠打开微信，看到里面的消息，慢慢回复，指尖有些泛白，删了又写，写了又删，最后敲出几个字，发送出去。
“嗯。”那边回复了一个字。
把手机收好，放回口袋中，她坐上了返程的公交车。
正是上班的高峰期，公交车内有些挤，她站在人群中，手里扶着座椅的一角。
有女孩打开微博不停的刷着，突然有个推送发过来，她忙不迭的点开，醒目的标题刺的人眼一亮，她拿着手机跟后座的人交谈起来。
苏眠扫过手机上面的图片，同报纸上的内容如出一辙，显示的推送网站，是一个不曾听闻的名字。
看来利字头上一把刀，有人为了利益不惜铤而走险，最初她以为事情跟元澈有关，想着极力压下，现在这样也好，当有一天真相大白时，必能还元氏一个公道。
十几站地，一个半小时的路程，颠颠簸簸够她把所有的事情捋顺个通透。
下了车，她把手里的东西交给等候多时的高铭，叮嘱他，这事必须办的仔细些。
随后，为了避开暗处的人，从后门进入了公寓楼内，远远便看到一个身影倚在那里。
他低头凝视着手机，拇指轻轻的摩擦着屏幕，嘴唇微抿，唇角上勾。
听到脚步声，抬眸望去。
视线交汇，他直起身淡淡的望着来人，眸底一如往昔般沁着暖意。
苏眠眸光从男人脸上移到他脚边，那里安静的放着一个蓝色的保温盒，时不时的散发出饭香。
她识得那个味道，食粥堂的药粥，弯腰拎起保温盒，她率先走进了电梯间。
元澈也抬脚迈入。
进了电梯间，苏眠按下数字8，电梯徐徐上升，二人各据一角，分立而站。
元澈眸色有些暗沉，插在口袋中的手微微拢紧，几步之遥的距离，让他想到了这五年。
一千八百多的日夜，他不是没回来过，只是每次回来都远远的在暗处看着。
看着她一步步蜕变，看着她如闪耀的星辰般熠熠生辉。
他原本想这样也好，她守着元氏，他守着她。
只是，后来他还是决定回来了。
“叮。”电梯停止运行。
他们一前一后步出，开门，进屋。
客厅内有些昏暗，厚重的窗帘紧紧闭合阻挡了室外的涟漪。
苏眠放下保温盒，从鞋柜中取出一双男士拖鞋，递到了男人手中。
元澈微愣，拿着拖鞋直直站着。
“是新的。”苏眠见状悠悠解释。
元澈弯腰穿上，径直走进了厨房。
苏眠倚着门框，手里拿着一瓶酸奶边喝边说：“你这几年厨艺见涨，昨天熬的皮蛋瘦肉粥不错，色美味香。”
男人对她的夸奖淡淡扬眉，随手拿了她手中的酸奶，放置于流离台上：“你胃弱，餐前饮奶对胃不好。”
苏眠微耸了下肩，走到餐桌前，打开保温盒的盖子，蹙鼻一闻：“真香。”
元澈把碗筷摆上桌，两人挨着一人坐一侧。
“昨日你那样？”他轻声问。
“昨日是演戏，倘若不那样，怎么瞒过背后的人，只有让他们放松了警惕，咱们后面的事才能办的顺利些。”苏眠接话。
“那今日戏还演吗？”
“开弓便没有回头箭，演，不但演，还要逼真。”苏眠拿着勺子搅动着粥，垂眸问：“你初时那个少女的时间是？”
元澈放下勺子，抬眸凝视着身侧的女子，思虑再三说：“三个月前。”
三个月前？
苏眠想起了三个月前，她因连夜工作，数日没有好好休息，胃出血住进了医院，昏迷期间确实有人悉心照顾，她原以为是护工，没想到……
“元澈，你知道的，我们……”苏眠不停搅动着勺子，有些话徘徊在唇齿间。
“吃吧，粥快凉了。”元澈蓦地打断了她未说完的话，低头舀起一勺粥放入口中，粥很香略微有点甜味。
可是，吃在他口中，总觉得泛着苦，苦味浓烈灼的他胃里一阵痉挛。
他强忍着吃下最后一口粥，把碗拿到水槽中清洗干净，告别苏眠，离开了她家。
他做这些的时候，苏眠默默的吃着碗里的粥，等到一切恢复平静，她把碗推到了一旁，掏出手机给高铭打了个电话。
十几分钟后，元氏内部群里炸开了锅，苏经理因工怠慢停职一个月。
此公告一出，小道消息纷扰而至。
有人说，苏经理是元氏的顶梁柱，柱子歪了，怕是容易塌。
有人说，苏经理恃宠而骄，也是时候该搓搓她的锐气。
有人举起杯子默默庆祝一下，终是可以除了这眼中钉。
高铭用手机发来几张图片，是用他的头像制作的，男人英俊的脸被刻画成搞笑的表情包。
苏眠扬唇笑笑，手指滑动着图片，不期然滑到了一张合影，十七岁的少女眼里盛满了四季风景，少年眸中写满了她。
唇渐渐落下，抿成一条线。
翻开通讯录，调出元老爷子的号码，手机附于耳边。
她说，“爷爷，我一直以来做对了吗？”
她说，“元澈之于她是亲人，她不想失去亲人。”
她说，“您总夸我是好孩子，其实您不知道，我一直有自己的私心，我希望您永远安好。”
她说，“守了元氏这么多年，我也想谈个恋爱，疯一场。”
她断断续续的说了很多，只是听筒那端没人回应，因为电话一直未拨出。
